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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常十
动静发出的地方是间隔后厨不远的小厅,仅仅是隔了一小段距离,跟闷热的后厨相比却仿佛隔成了两个世界,这里的陈设都是一百多年前的审美,整体色调偏暗,地毯上绣着旋转的花纹,哪怕是在白天,墨绿色的窗帘也都是遮着的。
乔盼最先看见的事一位穿着繁琐华丽、散开的裙摆如花朵般的贵族小姐。她手里拿着一把镶嵌着宝石的折扇,头上却戴着一顶斑纹猫的头套。她正在发脾气,声音跟猫一样尖,而旁边那个戴着鸽子头套的男人正在温声安慰着。
“原来是他们啊。”看清楚了来人,宋楚真的态度反倒散漫了起来。
“你认识?”乔盼问。
见乔盼一副想知道的样子,宋楚真的嘴角就勾了起来,慢慢靠近乔盼的耳边,为他解释道:“是疣猪伯爵的客人,我们可以叫他们小猫淑女和鸽子绅士。”
淑女和绅士,却都是调侃的说法。实际上两人一个是裁缝铺的女儿一个是铁匠的儿子,办成高贵优雅的贵族潜入宴会,最开始当然成为了其他宾客的笑柄,但是久而久之,贵族们也乐意看着这么两个沐猴而冠的小东西,捧着捧着界限就模糊了起来,谁也不知道这名头里几分真几分假。
马头人也在,不过在小猫淑女面前,它就低三下四起来:“小姐消消气,真是万分抱歉!都是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臭蛆虫的错!他完全不懂得什么叫做规矩,我会好好处理这件事的!”
“这本来就是你们的责任!”小猫淑女冷笑一声,她还是很生气,指着那个被门挡住的身影大骂,“赶紧给我滚,这里是我的房间,不准你再到这附近一步,听到没有!”
马头人侧过身体,乔盼这才看清楚那个挨骂的东西。那人蜷缩成一团,正瑟瑟发抖着,整颗脑袋都被绷带包裹着,后脑勺上还沁出黄红的脓液。是前一晚乔盼遇见的绷带男。
看见这个麻烦精也在这,乔盼不禁皱起了眉头,嫌弃道:“他怎么也在这儿啊。”
绷带男现在早就没了之前的疯狂样子,被带着动物头套的人群围着,已经被吓惨了,小猫随便一抬手都能把他吓个半死,他把头埋在膝盖里,嘴里只会念叨着对不起和别打了。
乔盼没想上前,反倒是旁边的山羊上去打着圆场:“小猫淑女,请别为这么点儿小事动气……”
“我跟他动气?”小猫淑女尖叫着,看着是气得不行,声音更细了几分,“我的心情都被这个脏东西给毁了!看看我的房间被糟蹋成什么样了!”
“我们会修复的、我们会修复的。”马头人连忙做表示。
“刚才新到了一批食材,都是跳最新鲜的,我叫人做一道茶点给您送到房间里。淑女您消消气,这一点不愉快怎么能跟您享用美食的心情相比呢,您说是吧。”
山羊也过来打圆场,他的话就像是投入热水的冰块,微妙地缓和了原本紧张的氛围。
鸽子绅士也跟小猫淑女耳语了几句,使得小猫淑女紧绷的身体渐渐松弛了下来。她挺了挺身体,端正了仪态:“茶点就免了,我们接下来要休息了,谁都不准来打扰我们,听见了没有!”
她的目光从地上发着抖的绷带男和依旧紧张的马头人身上移开,下意识地朝乔盼的方向瞥了过来。那原本只是随意的一瞥,却猛然定住了。
嗯?看我干什么?
乔盼摸了摸自己的脸,他现在没有戴着可笑的头套,完全是以真实的面目暴露人前。
小猫淑女完全僵住了,身上那股盛气凌人的气势也完全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类似惊骇的颤抖,她甚至下意识的往后缩了一小步。
干嘛这样子看着我啊。乔盼有些莫名其妙,又被盯得分外发毛。
应该不是在看我吧,既然是这里的宾客,想必是知道鹿头人的真实面目的。没错!就是这样!她不是看到我才害怕的,而是看到宋楚真才害怕的!
乔盼这么想着,于是就想往旁边的宋楚真身后躲,但是一伸手却拉了个空。
“?”
乔盼的身边空空如也,刚才跟他一起出来的宋楚真不知何时消失了,此刻乔盼的大脑有一个瞬间突然宕机了,只有一个显眼的想法明晃晃地在脑海升着。
宋楚真不见了。
乔盼把头转了回来,刚好跟小猫淑女的视线对上了
随之而来的第二个想法是,她真的是在看我。
乔盼歪了歪脑袋,毫不胆怯地回敬着那股视线,他心想:那么,她在看我的什么?
小猫淑女略微有些慌乱地移开了视线,用极其不自然的动作整理了一下裙摆,声音也失去了刚才的气势,甚至有些结巴:“行、行了……把那什么,点心,哦,点心……快点送上来……不对,别送了,我进去了……”
语无伦次地说完,她仓促转身,脚步略显凌乱地快速走开了,仿佛多留一秒都难受。鸽子绅士似乎从乔盼的衣着上看出了什么端倪,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但小猫淑女已经走了,他也紧随其后。
马头人明显松了口气,他掏出手帕擦了擦头套上并不存在的汗,狠狠地踹了地上的绷带男一脚:“算你走运!快点滚回去干活!”说罢,他也匆匆地跟了上去。
乔盼心中满是怪异和不安,他下了楼梯,却并没有回到后厨。
“宋楚真!宋楚真?”
乔盼叫了几声,没有人回应。
奇怪,人去哪儿了。
走廊光线昏暗,墨绿色的窗帘都拉上了,微弱的烛光倒映在墙壁上,留下一个扭曲蠕动的阴影。乔盼拐了个弯,眼前的走廊宽敞了些,墙壁上挂着绣上刺绣的丝织物,地毯蔓延的防线似乎没有尽头。
别说宋楚真的踪迹了,这块地方连一丝人味儿都没有,大概是许久没人到访过,就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种木材与灰尘混合的霉味,角落里早就生满了污垢。
乔盼看见了一扇门,显眼得很,颜色要比墙壁深一些,边缘镶嵌着精致的金属纹路,门把手是沉甸甸的黄铜材质,整扇门都透露着一股不容忽视的气势。
他尝试转动把手,发现门竟然没有上锁。乔盼轻而易举地进到内部,里面的布置直接映入眼帘。
靠墙的架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籍,中央摆放着一张橡木制的书桌,上面堆满了书籍和纸张,红色软芯的高背椅被拉开,一切都保持着主人离开前的样子。
是书房。
乔盼靠近书桌,想起昨天那只贪婪进食的疣猪。伯爵体型庞大,面前的椅子却是按照正常成年男人的比例设计的,不像是疣猪伯爵能坐得下的样子,可是这间书房又不可能有其他的主人。
墙上挂着一只巨大的鹿头,狩猎是贵族们爱玩的游戏,当猎杀到可以向众人炫耀的猎物时,他们会把猎物的脑袋制作成标本,悬挂在家中彰显自己的勇敢和凶猛。
“这是……”乔盼在书桌上发现了一封未开封的信件,封口还用红色的火漆封得好好的,信封上印有鸽子口衔缎带的图案,右上角并没有写寄信人的信息,而左上角的收信人却明晃晃写上了“致沃尔赫伯爵”。
乔盼弄开被火漆黏住的地方,拿出了信件,看里面的内容。
“尊敬的沃尔赫伯爵,近日天气渐凉,连绵阴雨,不知您近来是否安好?
听闻您盛大的宴会即将如期举行,我本该亲赴城堡见证这一辉煌的时刻。但我近来忙于家事,实在难以脱身,未能如期抵达向您致意我的喜悦,为此我深感懊悔。
承蒙您平日的关照,近期所办之事顺利。念及您当初的教导,直到如今依旧倍感受益。还请保重身体,若您继续有效劳之处,我随时效劳。”
信中还附带了一张旧照。已经是很老的照片了,上面的中年男人穿着贵族服饰坐在书房的红木椅子上,脸颊瘦削,还有浓密的胡子,照片的背后写了一串字。
“沃尔赫伯爵留影于1845年。”
“……”乔盼有一丝迟疑,“他不会就是那只疣猪伯爵吧。”
【显然是的】
“这差别也太大了,他是怎么从人变成猪头的?”乔盼捏着那张照片左看右看,就是不能把上面的瘦削男人和那只趴在案上狂野进食的庞大疣猪结合在一起。
乔盼在周围继续寻找着可疑的文件,上面还落了灰,有关的几个数字都蒙了尘,辨别不出具体的年份,字迹也来自几个不同的人,中间还夹杂着几种不同的语言,读起来也是很是晦涩。
“伯爵是外国人?”乔盼说。
乔盼翻出几本厚厚的关于地理历史的典籍,只不过他现在没有时间读,只能让系统扫描了书籍的全部内容,为他粗略地整理出关键信息。好在这是系统的强项,短短几分钟就有了结果。
【是的,伯爵本人取得了这片土地的控制权,但他几乎不会住在这里,而是留在本国。这座城堡常年空置,是作为度假使用的】
翡翠乡里有数个丰饶的小镇村庄,历史上总是备受觊觎,一直是各大领主互相争夺的中心。沃尔赫伯爵看似是翡翠乡的绝对控制人,实际上拥有这片土地也不过匆匆十几年的时间。
文件中的那些人称呼沃尔赫伯爵的家族为荣耀家族,因为他们不止在翡翠乡拥有土地,而且在本国拥有的领土也大到不行,似乎全世界的富饶土地,都天生是为了沃尔赫家族占有而存在的。
【这里有一段,我觉得跟珍妮有关】
一阵风将典籍吹走几页,露出了夹杂其中的一份当地报纸。上面报道了一次偷盗事件,村民家里的食物时不时会少一些,经过村民自发的蹲守排查,终于抓到了小偷。报纸上没有照片,只用寥寥几个词描述了当时的情景,当然也没有后续。
报纸似乎想要往猎奇方向塑造,说是在乡下森林中找到了野人,还知道偷人衣服。
结合山羊之前所说的信息,她就是珍妮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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