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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间借.破局
木门的震动越来越剧烈,顶门的木棍已经弯出了危险的弧度,“嘎吱”声如同死神的倒计时,每一声都敲在我们紧绷的神经上。阿杰还在疯狂挣扎,他头顶的灰白已经蔓延到了发梢,原本黝黑的头发竟有大半变得枯槁发白,连眼角都爬上了细密的皱纹,整个人像是在一瞬间老了十几岁。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大刘红着眼睛嘶吼,“再被她缠下去,阿杰就没救了!”
我死死咬着牙,脑子里飞速回想守山人的话——他说“什么都别借”,可阿杰已经借了桶,现在要怎么补救?难道只能眼睁睁看着阿杰被吸走所有生命力?就在这时,我瞥见墙角堆着的一堆东西,其中有一把守山人留下的砍柴刀,刀身虽锈迹斑斑,却依旧透着寒气。
“小宋,按住阿杰!”我猛地推开大刘,扑过去抓起砍柴刀,“守山人说山里的‘东西’借东西,那是不是……把借出去的拿回来,就能停下?”
这话一说,大刘和小宋都愣住了。门外的拍打声突然停了一瞬,紧接着,那苍老的声音带着怨毒尖叫起来:“还给我!那是我的桶!你们不能要回去!”
声音里的恐慌,让我瞬间确定了猜想——那桶对她而言,绝不是一个普通的容器,而是连接阿杰生命力的媒介!
“大刘,帮我!”我握着砍柴刀,一步步走向木门。大刘立刻反应过来,抓起墙角另一根木棍,和我一起顶在门上。
“后生仔,你们敢!老婆子我不会放过你们的!”门外的声音变得尖利刺耳,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我们的耳朵。木门再次被疯狂拍打,这一次,我们甚至能听到门板后传来指甲抓挠的声音,“嗤啦嗤啦”,听得人头皮发麻。
阿杰像是被这声音刺激到了,挣扎得更凶,嘴里嘶吼着:“还给她!把桶还给她!”小宋用尽全身力气抱住他的腰,脸憋得通红,眼泪都快掉下来了:“阿杰你醒醒!她是要害你啊!”
我和大刘顶着门,手臂青筋暴起。“小宋,拿煤油灯!”我吼道。小宋反应极快,抓起桌上的煤油灯,踉跄着递过来。我接过灯,猛地凑近门板,火苗的热度让门外的抓挠声停顿了一下。
“我数到三,我们一起开门,我去抢桶,你按住门,别让她进来!”我对大刘说。大刘点点头,脸色惨白却眼神坚定。
“一!二!三!”
话音落下,我和大刘同时发力,猛地挪开顶门的木棍,木门被门外的力道顶开一条更大的缝。就在那一瞬间,我看到门外站着的“老太太”——根本不是什么老人,那身形佝偻,穿着宽大的深色衣袍,脑袋低垂着,长发遮住了脸,而她手里,正提着那个铁皮桶,桶身竟泛着一层诡异的黑气。
“找死!”那东西察觉到我们的意图,尖啸一声,枯瘦的手猛地朝我抓来。我早有准备,侧身躲开,同时将煤油灯狠狠朝她脚下扔去。煤油洒了一地,火苗瞬间窜起,照亮了她的脸——那根本不是人的脸,皮肤像腐烂的树皮,眼睛是两个黑洞洞的窟窿,正淌着黑色的粘液。
小宋吓得尖叫出声,大刘也忍不住发抖,却死死顶住门,不让她进来。我趁机扑过去,一把抓住铁皮桶的桶梁。那桶异常沉重,像是灌了铅,而桶梁上的黑气,正顺着我的手指往我身上爬,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间蔓延全身。
“放开!那是我的!”那东西疯狂嘶吼,另一只手朝我的脸抓来。我咬紧牙关,忍着刺骨的寒意,猛地用力,将铁皮桶夺了过来。就在桶离开她手的瞬间,那东西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像是被抽走了魂魄,在火光中扭曲、缩小,最后化作一团黑气,被山风一吹,消散得无影无踪。
我跌坐在地上,手里紧紧攥着铁皮桶,桶上的黑气渐渐褪去,寒意也慢慢消失。而屋里,阿杰的挣扎突然停了下来,他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头顶的灰白停止了蔓延,眼角的皱纹也似乎淡了一些,只是整个人依旧虚弱不堪,缓缓闭上了眼睛。
“阿杰!阿杰!”我们围过去,摇晃着他。他虚弱地睁开眼,声音沙哑:“我……我刚才怎么了?”他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摸到那些灰白的发丝,脸色瞬间变了:“我的头发……怎么会这样?”
我们把刚才的事情告诉了他,阿杰听得浑身发抖,脸上满是后怕,再也没有了之前的轻慢。“是我……是我害了大家……”他哽咽着说。
“别说了,你也是好心。”大刘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在现在没事了。”
我们重新顶好门,把铁皮桶放在角落,又点燃了煤油灯。屋里的火苗终于恢复了稳定,不再像之前那样摇摇欲坠。山风依旧呼啸,但那些诡异的声响,却再也没有出现过。
我们守着阿杰,一夜未眠。天刚蒙蒙亮,门外就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是守山人。他推开门走进来,看到我们狼狈的样子,又看了看角落里的铁皮桶,眼神沉了沉:“你们还是借东西了。”
我们把昨晚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守山人听完,叹了口气:“那是山里的‘借魂鬼’,专靠借东西偷人的生命力。幸好你们把桶抢了回来,不然再过一个时辰,阿杰的生命力就被吸光了,神仙也救不回来。”
“那……阿杰的头发还能变回来吗?”小宋担忧地问。
“能,只是需要些时日调养。”守山人说,“这桶沾染了邪气,不能留,待会儿我拿去后山烧了。你们收拾一下,我带你们下山。”
我们跟着守山人下山,阿杰走得很慢,脸色依旧苍白。路过后山时,守山人把铁皮桶扔进了一个火堆里,桶在火中发出“滋滋”的声响,冒出一股黑烟,最后化为灰烬。
下山后,我们把阿杰送进了医院检查,医生说他只是身体虚弱,并无大碍。休养了几个月,阿杰的头发渐渐恢复了乌黑,只是那段经历,成了我们每个人心里永远的印记。
后来,我们再也没有去过滇南的那片深山。我常常会想起那个夜晚,想起守山人的警告,想起那诡异的敲门声。原来,有些地方的禁忌,从来都不是空穴来风,而那些看似善意的“借贷”背后,可能藏着致命的陷阱。
山里的夜,终究是不太平的。而我们能做的,就是对未知保持敬畏,守住心中的底线,不被一时的善意或好奇,引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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