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分

　　萧衍本来想带着她出去玩，却莫名的有些头疼上了，他没有和许湘说，只以为是药物的副作用。许湘坐在床上，闲的没事给萧衍把衣服叠了叠。萧衍凑到她的面前，戳了戳她的脑袋：“要不要和我一起出去逛逛？”
　　“好啊哥哥！”许湘离他又凑近了一些，几乎要吻到他的唇上，萧衍脸顿时又红了一些，下意识往后仰了仰，但是随后又贴了过去……
　　“哥哥，你脸好红……”她伸手贴了贴他的脸，好烫！她将自己的脑袋贴到他的脑袋上，额抵着额：“你是不是发烧了？”
　　“啊……”萧衍本来以为可以亲一下……她突如其来正经的发问倒是显得自己有些心思“龌龊”了：“没有吧……”
　　“有的！”
　　栀子花悄悄抖落花瓣上的露珠任由泪水滑落，昏黄的空气中染上了桂花的味道于是秋季伴着冬季缓缓降落在土地上。萧衍在远方收到了许湘的小礼物，有时是巧克力，有时是围巾，还有许湘偶尔买给自己却寄到他那里的一些小物件。伴随着这些细碎如群星般幸福到来的还有毒如蛇蝎般的仇恨。
　　“妈妈。”萧衍走出房间门，穿着浅色的大衣，围着茶色的围巾站在冰凉的夜色中，浓重的月光打湿了他的眼角。从高考的第一天他回家看到妈妈抱着新出生的弟弟之后他就很久没有和妈妈打电话了，上学之后他的母亲也不怎么待见他连生活费都时有时无的给他发也不给他打电话。所以时隔很久，他能接到妈妈电话还想着妈妈可能还是爱他……
　　“萧衍！你要不要脸！你真是和你那个腌臜父亲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恶毒的破口大骂让萧衍一愣，他的手不自觉地颤抖着，熟悉的腹部痛感和身体的僵硬又袭了上来。眼泪又一次侵袭了他的眼睛，一时之间他变得哑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些莫名其妙袭来的谩骂。
　　“你小姨养了你那么久，你怎么好意思！怎么好意思和你弟弟抢女朋友！”
　　到这里他才明白母亲无端来的恶毒的咒骂，是因为他和许湘的恋情。他拼命的想要恢复正常的呼吸，却像被扼住了脖颈一般，只能勉强吐出几个音节：“我们正常恋爱，他们已经分手……”
　　“那曾经也是他的女朋友！她和你弟弟在一起过又和你在一起，她知不知道什么叫廉耻！你就这么上赶着去抢一个……”
　　想吐……萧衍下意识地握紧手机，另一只手抠弄着伤痕累累的手心：“妈妈，她什么样子我比您清楚……你想和我说的就是这些吗？”
　　“那好，你见到萧立元了吧？你和萧立元说什么了！”
　　“没有，我没见到他。”
　　“那为什么萧立元会停掉这么多年一直打来的钱！”
　　图穷匕见了吗？萧衍确实没有直接面见萧立元，但是他见到了萧立元的律师，对方回去自然会传达孩子现在的消息给萧立元，萧立元几乎马上就知道这么些年抚养费可能几乎没有到过萧衍的手里，于是拿到萧衍的卡号时就把费用直接打给了萧衍。叶瑜消失了那么一大笔进账怎么会听之任之，所以她干脆借着秦晏昭的事对着萧衍发火。
　　“妈妈，你说过的，他从未给您抚养费。”
　　叶瑜见他敢拿自己的话反驳自己，那一刻的愤恨是难以形容的，在她再要开口之前，萧衍打断了她：“妈妈，我明天还要上课，先休息了，您也……早些休息吧。”
　　萧衍挂掉电话，独自站在露色浓重的冬夜，肺部似乎被潮湿的夜气浸得发白，一点点断绝了他的呼吸。霜悄悄地降落在地上枯落的树叶，路边的木椅，他的眉睫间。
　　手机又震动起来了，萧衍叹了口气，看向屏幕——不是他预想的人，而是来自许湘的视频邀请。他调整了一下情绪，接起视频：“乖。”
　　“哥哥！”许湘用气声兴奋的叫他，她手机的屏幕在黑暗中只能映亮一点，让他勉强看得出她现在躲在的地方是被窝。
　　“在偷玩手机吗？门锁了？”
　　“锁了！”她小小声但是压制不住自己的激动，“你什么时候放假！我还要两个周就放假了！”
　　“上学辛苦啦~”萧衍整个人都渐渐回温了，“我应该和你差不多一起放假。”
　　“今年我闺蜜，就是扶雪，她父母都没有空和她一起过年，我和妈妈说好了带她回家和我们一起过年。”
　　萧衍笑笑，许湘总是会很贴心的帮着身边的朋友，可能是给朋友在感情方面出谋划策，也可能是在大事小事上都去尽力帮忙，所以许湘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他根本就不意外。但是许湘后面说的话却令他有些失神：“你也来好不好？”
　　“我？”他知道许湘的父母把女儿看的很重，他一个男生莫名其妙过年的时候去人家家里算什么事情？
　　“嗯！我也和我朋友商量了！我和妈妈说带同学去家里，你和我们一起去就假装我的同学好啦！”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不是不想去，而是不知道该不该去，她的家人会不会觉得冒犯？后续会不会怀疑许湘和他的关系？这些都是他所担忧的点。
　　“哥哥……你来嘛！你自己呆在家里也是呆，和我一起又怎么啦？”
　　萧衍想了一下，大年三十去是不合适的，所以他拒绝了这个申请：“乖，我大年三十那一天想和乖乖一起可以吗？”乖乖，是他养的一只漂亮的布偶猫，才不到一岁，是在接受心理医生建议以后养的一只可以安抚他，属于他的小猫。
　　但是许湘眼珠子一转，新主意生成中：“那，初一来行不行，初一扶雪还在，而且我们家很多亲戚也来，就没有三十那么严肃啦！我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都会来，你也来吧~”
　　萧衍还是沉默，他对自己不自信，也怕她的家人不会接纳他。但是看着他在黑暗中唯一能看见的那双熠熠生辉的眼睛，他点了点头。
　　大年二十九，他听见院子外面“哥哥哥哥”的声音，他来不及放下手上求抚摸的“一辆”肥猫乖乖，抱着乖乖就匆忙去开门：“怎么在敲门？指纹不好用了吗？”
　　“不是不是，我感觉这样突然闯进去不太礼貌！”许湘拎着一大袋子红色的东西，“我和我爸爸说去接我同学啦，但是我先过来和你一起贴东西，我让她一会儿打车来，我一会儿去找她。”
　　“如果方便的话，让她也过来吧。”
　　“嗯嗯好，”她一把把乖乖抱在怀里，猛吸两口。乖乖十分亲人，亲昵的躺在她的怀里任由她又摸又亲，许湘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乖乖！你怎么这么萌！”
　　萧衍赶忙将她迎进去，顺手接过她手里拎着的东西。许湘在玄关处换了萧衍特地为她准备的毛绒拖鞋，抱着乖乖走进客厅，将胖乎乎的乖乖放在地毯上。这栋别墅里很温暖，她栽在院子里那株纤弱的栀子花也被他移栽至白瓷花盆中，在暖气充盈的房间中安然的生长着。阳光柔软温暖的洒落在阳台上，轻轻揉捏着浅色的窗帘。许湘席地而坐，坐在毛茸茸的地毯上，把袋子里的东西拿了出来：福贴，对联，窗花……
　　萧衍把乖乖抱到阳台上，让乖乖享受着这一年最后几天洒落的温暖的阳光。乖乖慢慢的踱着猫步，伸了个懒腰，躺在太阳底下耍起了懒。
　　他从厨房给她舀了一碗熬了许久的五红汤，小心的给她端到面前的矮桌上：“没吃早饭吧，外面太冷了，先喝一点暖暖。”
　　“哥哥怎么知道的？”她拿起勺子，舀了几口喝：“我爸爸妈妈说二十九天下集，本来应该明天贴春联的，但是我明天要在家里和爸爸一起贴春联。正好他们今天去赶集，我就拿着一些先过来帮你贴啦！”
　　萧衍很少在家里参与这些，家里人也少带他过节。细细想起来，之前他能正了八经过节的时候还是当时跟着叶琳生活的那两年，已经过去了太久，记忆都已经斑驳了，脱去了原本的颜色。
　　他看着许湘将对联铺在桌子上，嘴里念叨着的：“仄起平收……那这个是上联，这个就是下联……”
　　现在，许湘又将他关于过节的记忆重新覆上了颜色：是乖乖身上阳光的暖色，是她手里摆弄着的春联的洒金红色，是她靠在他的肩上，眼睛中盛着满河星光时脸颊上那一抹蔷薇的云霞浅色……
　　——【哥哥性格温柔所以他总是优柔寡断，任由别人伤害他一次又一次，可是叶瑜不应该这样折磨他，我时常分不清我究竟是心疼他，还是真正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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