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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谢悯一听嘴都气歪：“你生日那天我就说过，根本没在演！”
“但你和殿下实在太像了。”祝辰君托着下巴，“除了厨艺好和没那么爱揍人之外，简直一模一样。”
“瞳孔带点灰色。”祝辰君靠近谢悯，端详他的脸，“还有手臂的疤——虽说有区别，但大差不差。”他放下谢悯的手臂，“还有声音、个子、身材……”
他后退一步，欣赏谢悯高大的个子和被大衣包裹的恰到好处的肌肉轮廓：“要是生在古代，谢老师肯定是殿下那种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好帅好帅。”
谢悯哪里经得住他这样夸，气消了大半：“你分析得在理，但我真的没在cos。”
“是吗？”
祝辰君沉默一阵，盯着谢悯的眼睛。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他顿了顿，带谢悯走进旁边无人的小巷。
“谢老师，你是剧情主笔。”祝辰君捂着嘴道，“在设计四皇子时，你加入了私心吧？”
“！”
谢悯身子一僵。
“四皇子的原型，就是你自己。”
“萧明，谢悯，连名字的首字母都一样。”祝辰君沉下脸色，“换句话说，谢老师，你把殿下，当成了自己的皮套。”
人群从小巷外喧闹而过，小巷内寂静无声。
谢悯立在原地，注视着祝辰君不同于平日的、些许黯淡的眼神。
他清楚，在创作中，把角色当皮套是极其恶劣的行为。
捧在心尖的角色，居然是剧情策划的自恋产物和超绝替身，对于真心爱着角色的玩家而言，这比食泔水还要难受。
但事实是，他没有做过这种事。
他就是萧明……
谢悯呼吸急促，真想把一切通通向祝辰君坦白，穿越的事，被系统消除记忆的事，从小暗中陪着他的事……
但是他忍住了。
“阿辰。”他深吸一口气，正色道，“虽然不解释就没有说服力，但请你相信我，我没有把任何角色当皮套，从来没有！”
其实只要坦白就可以轻松消除误会，但他不想提及从前的事。
因为不想让祝辰君知道，即将在游戏里上演的残酷剧情，都是他们亲身经历的过往。
他不想再看见心上人黯淡无光的眼神。
祝大将军去世的那晚，他第一次见到祝辰君这种眼神。当时，他本想设法让那双眼睛重新噙上笑意，却一句话都来不及说，就被迫上了战场。
他在战场上拼命，成了敌军眼中的恶鬼。本以为回京后能好好陪侯爷，却在踏进京城的一刻，听闻侯府被满门抄斩的消息。
那日，是小侯爷的十六岁生日。他受温太医暗中相助，涉险救出了侯爷和春巧，将二人安置在郊外的荒村。
他永远记得侯爷当时的模样，本来锦衣华服、要风度不要温度的青年，竟成日将自己裹在又破又脏的棉被里，魂不守舍、胡言乱语。
他说，萧明，我好冷。
他说，为什么杀人不用偿命，这里是地狱……我想回家。
他说，爸……妈，为什么又丢下我一人……
自那之后，谢悯暗自发誓，再也不会让祝辰君露出那样无光的眼神。
但是此时此刻，祝辰君正以这样的眼神，站在他面前。
这与他的初心背道而驰。
“我相信你。”祝辰君说。
“……？”
谢悯难以置信地抬起头。
“我相信你，谢老师。”祝辰君拍拍谢悯的肩，眼里恢复了光彩，“我想了想，你做不出这种事啊。就算真的做了，以你的性格也会大方地承认并宣告自己没有错吧。”
“我不知道殿下和你如此像的原因，只是直觉你有什么苦衷。没事谢老师，每个人都有秘密嘛，我尊重你的隐私。”
谢悯没想到祝辰君会这么体谅他，立刻顺着台阶下来了：“谢谢。如果以后时机成熟，我会向你解释的。”
“那到时洗耳恭听。”祝辰君笑道。
以为的大事不妙只是一段小插曲。谢悯带着祝辰君一起往民宿走，回去的路上内心依旧难以平复。
阿辰因为失忆，可以说现在的他几乎就是刚穿进游戏时的他，嘻嘻哈哈的，单纯没心机。而当年为助他在夺嫡中活下去，到后面不得不玩弄人心翻云覆雨，穿回现世前已经两眼无神，在他以外的人面前，都不怎么会笑了。
所以，得知阿辰被系统清除了记忆，谢悯在伤心难过之余，又真心地为他高兴。
高兴他能再次获得被夺走的纯真，高兴他此时此刻能选择无条件地相信自己。
“哦？小情侣终于回来了？”陈荞百忙之中回头看了眼门口的俩人，“对K！报单！”
祝辰君现在对“小情侣”三个字异常敏感，不想再这么没边界感了，摇摇头道：“什么小情侣，阿荞别瞎嗑啊！”
旁边的谢悯顿了顿，一脸天塌了的表情。
祝辰君没看见，陈荞倒是看得一清二楚：“喂喂喂，有人可要生气了啊～”
“谁？”祝辰君扭头看谢悯的脸，发现谢悯正一脸幽怨地望着他，顿时理解错了，“别生气啊谢老师，都怪我都怪我，太没边界感让大家误会了，对不起，我向你道歉。”
谢悯差点背过气去。
站沈谦身后观摩牌局的谢盛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爆发出无情的哈哈大笑。
谢悯立刻出离愤怒，操起沙发上的抱枕就往谢盛脸上扔去，被沈谦一个挺身迅猛拦截。
“握草，好帅。”包包把牌一扔，燃了起来，“这招叫什么我也想学！”他操起屁股下的抱枕就往祝辰君身上扔，“大佬帮我传球！”
“打排球呢？当我二传啊！”祝辰君尖叫着跑开。谢悯一脚蹬飞被坐出屁股瓣形状的抱枕，恶狠狠揪住包包的衣领：“又是你？好大的胆子……”
抱枕伴着包包的惨叫在空中滑过一道抛物线落到陈荞手里，被年糕和阿鱼以欣赏奇物的心态抢去了。
拿出手机，“咔嚓”。
同事黑历史又加一！
关于抱枕的战争持续了近半小时后，大家终于消停，横七竖八地躺倒在沙发和地毯上。
“我觉得我们可以玩点省体力的。”祝辰君说。
还玩儿呢？谢悯幻视自己加入的是什么男高合宿。
“好，玩什么呢？”谢盛捧场道。
“这客厅大，把灯关了，玩摸黑捉迷藏？”陈荞提议。
你们都是小学生吗！！谢悯在内心抓狂。
结果就是八个二三十岁的成年人真的玩起了捉迷藏。
石头剪刀布，第一轮沈谦当鬼。
关灯拉窗帘了，屋内一片黑暗。负责躲藏的七人轻手轻脚，四处寻觅好位置。
祝辰君眼光高，力求一个最安全最舒服的位置，在倒数结束三秒前才藏好。
沈谦开始行动。所有人屏住呼吸。
周遭本身就黑，祝辰君又夜盲得厉害，只能依靠脚步声来判断沈谦的位置。
可惜沈谦是个bug——他走路没有声音。
祝辰君冷汗直冒，紧张中身体往后靠，竟挨上了什么暖呼呼的东西。
是男人的手掌！
“别乱动。”谢悯撑着祝辰君，对他耳语，“在远处。”
祝辰君松了口气。
不对！
所以……刚刚自己自以为找了个好位置，原来是鸠占鹊巢了吗！
“对不起我没看到。”祝辰君小声说。
“没事。”谢悯牵住祝辰君的手，加快语速，“跟紧我，他来了。”
俩人拿餐桌当障碍物演了场秦王绕柱走，沈谦没抓到他们，放弃追击，转而往旁边探去。
旁边是电视墙，竖着个巨大无比的花瓶。谢盛正抱着花瓶观察周遭动静。
一听见沈谦的脚步声，谢盛就放低重心立刻远离，但发出的声响略大，被沈谦猛地上前抓住了。
规则是抓到之后得认出是谁才算数。
“失礼了。”沈谦伸手摸向谢盛的脸。
谁知手心刚一碰上去就触电似的收了回来：“盛……盛总……”
远处的祝辰君拍拍谢悯，问：“他怎么一摸就知道啊？”
谢悯“哼”了一声，那俩人的事他可不关心，但为了回答出老婆的问题只好造谣：“可能私下偷偷摸过吧。”
祝辰君瞳孔地震。
谢盛淘汰，游戏继续。祝辰君继续眼不观六路耳听八方，中途误判了敌方行动，在危急中和谢悯走散了。
他躲到沙发和茶几的缝隙间，为了减少表面积就躺下去蜷缩了起来。这样除非沈谦特意从这道狭小的缝隙穿过，否则不可能找到他。
安全地度过了两轮。到第四轮时祝辰君有些懈怠了，舒舒服服地躺在缝隙里差点睡着，没注意摸黑渐渐逼近的沈谦。
沈谦夜视能力不错，隐隐约约看见沙发缝隙里有个人影，为了不踩到人，就撑着沙发，探下身子去查看。
祝辰君毫无察觉，反正睁眼闭眼对他都一样，就闭上眼睛专攻听觉。
在感受到其他人的呼吸时，他骤然睁开眼。入目，就是沈谦居高临下的身影，和幽黑诡异到不寻常的眼睛。
不知不觉间，偌大的客厅变成了破败的茅草房，身下的地毯竟有着粗布棉被的触感，眼前白光一闪，原本雪落无声的窗外暴雨交加。
出现在眼前的，是三十多岁的沈谦。
脖颈上，是匕首冰凉的触感。
“侯爷，对不住。”陌生的沈谦颤着声音。
“我是来杀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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