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襄水曲，遥隔楚云端

　　“坐。”顾孟平拍拍身边的沙发，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曲襄襄回了神。

　　顾孟平那样散漫，曲襄襄却还有些初来乍到的紧张感，连忙学着顾孟平和乐乐的样子把拖鞋脱掉，踩在地毯上，在沙发找位置想坐下。

　　顾孟平手拍的位置离他太近。曲襄襄不想做得离他那么近，又不想离他太远显得很嫌弃他，挑了一个中不溜的位置坐下。

　　“吃水果。”他又道。

　　盘子里有各色各样的水果，草莓、蓝莓、车厘子、牛奶枣……每一样都洗的干干净净、鲜嫩欲滴。

　　曲襄襄先拿了一个草莓，这草莓不知是什么品种，颜色有点淡，但是比她这辈子吃过的所有草莓都要甜，甜而不腻，入口即化，不像草莓，像草莓冰淇淋。

　　室内温暖，曲襄襄吃的时候也不觉得凉。

　　“顾闵乐，把电视开开姐姐看。”顾孟平正在逐条回微信，眼睛不离手机，头也不抬地吩咐弟弟道。

　　乐乐立刻把电视打开，还把遥控器递给曲襄襄：“姐姐给。”
　　乖的不行。

　　曲襄襄笑眯眯地接过来，对着电视却不知道看什么，随便选了个热播剧放上。看了眼微信，没什么信息可回，就认认真真看起电视，新播的仙侠偶像剧，师徒虐恋。

　　诶，好像是沈宋正在追的那部剧。沈宋每天晚上给曲襄襄发信息，更新自己的观剧感受。

　　“啊啊啊，太甜了，他们这份不可言说！”
　　“师父好帅啊，师兄也好怎么办，师弟小奶狗也特别可爱。”
　　“我的天，虐死我了！两个人明明那么相爱，怎么就不能在一起？”
　　“我的天，我的宝贝，我的宝贝女儿，那九九八十一鞭，她怎么受得了？”
　　“你能不能看？哪天看？求你了！呜呜呜！！！”
　　……

　　曲襄襄每天晚上都在沈宋的信息轰炸中，坚定保证：我这个寒假一定看，一定边看边和你讨论剧情。

　　曲襄襄此刻拿起手机，对着电视拍了个照，想想又觉得不妥。徐思荣家的电视墙这么华贵，万一沈宋问起来，再解释这一通做客、救小孩，还怪麻烦的。于是她很细心地把图片截成只剩下电视屏幕一部分的样子。

　　照片中，师父在院中桂树下练剑，一丝不苟。徒儿在一旁看着跟着比划。一个仙风道骨，一个笨拙可爱，主打反差的cp感。

　　沈宋回消息很快。

　　“啊啊啊，你看了。”
　　“襄襄，你们家电视好大。”
　　“你看，我就说，这份溢出屏幕的cp感，你瞧见没？”
　　“年上就是yyyds！”

　　曲襄襄一条条回复。
　　“还没正式开始看。”
　　“不是在我家，今天到别人家做客。”
　　“男帅女美，确实好看。”

　　沈宋：“呜呜，你这是第二集。我不打扰你了，你接着看。爱你！！！”
　　曲襄襄回复：“好的，我有空把第一集补上。”

　　曲襄襄放下手机接着抬头看电视，脸上还有和沈宋聊天未褪的余笑，光看文字就可以感受到沈宋在对面尖叫狂欢的样子。

　　“这男的真有这么好看？”顾孟平的声音冷不丁响起，曲襄襄愣了一下。

　　电视上一直都是师父男主的独角戏，顾孟平看曲襄襄一直盯着傻笑就好奇问道。

　　曲襄襄刚才走神，没细看，这会儿为了回答顾孟平的问题就细看了几眼：“还挺好看的。”

　　“和我比呢？”顾孟平忽然靠近。他的眼睫毛很长，一颤一颤像是要扫到曲襄襄的脸颊上。

　　曲襄襄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她不习惯和异性靠得这么近，就立刻别过脸去，红了耳朵。

　　顾孟平看着曲襄襄红得像要滴血似的耳朵，才往后退去，重新靠在沙发上。

　　他笑了一声，带着气息，似是从胸腔震动发出，十分低沉。顾孟平这一笑，曲襄襄更恼了，往前坐坐，留给顾孟平一个背影。

　　“学妹，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我觉得你还怪眼熟的。”
　　“没见过。”曲襄襄立刻回答，一丝一毫犹豫也没有。

　　“真的没有吗？”
　　曲襄襄说没见过，顾孟平其实是信的。

　　曲襄襄肤色白皙，白的像纸，头发没有那么黑，是板栗色，长且直，发丝细细的，看起来很软，让人很想摸，小巧的鹅蛋脸，细长淡色的眉，一双杏眼本该水光盈盈惹人怜爱，眼神中抗拒与冷淡却占了上风，两种感觉交汇，别有一番风情。脸上大概是内分泌失调，长了几颗小痘，但瑕不掩瑜。

　　虽说不像理工科那个校花学妹严瑾儿那样明媚洒脱，但是多了一份江南美人的温婉，也是令人过目不忘的美女。

　　如果见过又怎么会不记得，但是又确确实实感觉见过，顾孟平心中纳罕。

　　“没有。”曲襄襄再次回道。

　　顾孟平还欲缠问，就被不知何时出现的楚云端拍了拍肩膀：“你怎么还没洗漱换衣服？饭快好了。”

　　顾孟平又跟楚云端玩闹了一会儿才肯上楼。顾孟平赖在楚云端身上无赖的样子简直没眼看，曲襄襄摇摇头。

　　不过楚云端说还有一会儿就要吃饭了，曲襄襄因为看电视而舒缓的心情又紧张起来。她觉得自己嘴笨笨的，不是很会聊天，这种场合一般都是别人问什么她答什么，显得呆呆的。

　　顾孟平走后，楚云端端着一盘东西过来，放在水果拼盘的旁边。

　　盘子里是各色各样包装精致的巧克力，冒着丝丝凉气，应该是刚从冷藏拿出来。

　　“饿了吧，开饭还有一会儿，吃点巧克力垫垫。”楚云端神情平和，让人如沐春风。“乐乐，吃不吃巧克力？”

　　“吃！”乐乐小朋友放下积木，兴高采烈地跑过来抓了一大把巧克力。
　　“只许吃三个！吃多了蛀牙。”

　　楚云端语气并不像顾孟平那样凶，但是乐乐小朋友也听。

　　只见他愁眉苦脸刚要放下手中的大半巧克力，又眼珠子一转：“我是给姐姐拿的。”
　　楚云端和曲襄襄都被小孩儿这幅故作精明的样子逗笑了。

　　“小滑头。”楚云端撂下一句就回了厨房。

　　厨房里，徐思荣一边做菜一边不时看看客厅里的场景。

　　“干妈，医生说曲襄襄不能吃腥辣，这个鱼待会儿放的离她远一点吧。”楚云端其实也没有什么处理活鱼的经验，但胜在耐心认真，一点点把鳞片去干净。

　　“诶，好。待会儿菜也都不放辣椒了。你不说我都忘了。”徐思荣连忙把正在切的小米辣收到料碟里放起来。

　　“云端，”
　　“嗯？”

　　“襄襄是你学妹，以前怎么没听你在家说过？”

　　“我和她也刚认识不久，还不是很熟。而且整个大一年级都算得上是我学弟学妹，我哪能个个都和家里说。”

　　“你瞧这小曲，长得又乖，心地又好。昨天她自己后背都是血，不哭也不闹，还一门心思安慰乐乐。真是个好孩子。她有男朋友没有？”

　　干妈一说这话，楚云端立刻便明白了她的心思，手里的动作一顿，“不知道。”

　　“那你也打听打听。多好的孩子，和你一样，不闹腾。”徐思荣道。

　　“干妈，我还在上大学呢。”
　　徐思荣：“上大学怎么了。上大学也能先谈恋爱处着。孟平中学早恋，我除了怕他耽误人家姑娘，不也没说什么。以后上班了，感情就没有在大学里的纯真干净了。你又是个掉钱眼子的，选了金融那个专业，遇着的人更精。外公文学教授，外婆和妈妈舞蹈家，爸爸陶瓷家，一家子艺术家，偏生了个你爱钱。”

　　楚云端笑着躲：“骂我就行，别连着干爸一起骂。”顾孟平的父亲是学外贸的，现在生意做的风生水起。

　　“你个滑嘴。”徐思荣扔了一缕芹菜叶过去，“孟平呢，上去换衣服没？刚才头发乱七八糟就下来，别吓着襄襄。”
　　“上去了。”

　　“他最近，勾搭还频繁吗？”
　　“他一直单身呢。”

　　“万绿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是吧？”徐思荣将芹菜一把拍在切菜板上，“你说说，现在这些小姑娘一个个白白嫩嫩、水水灵灵，哪个不是家里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哪能被他这样欺负，他这样下去要折功德的。”

　　楚云端安慰徐思荣：“也不算欺负，他只是女生缘比较好，从不骗人。谈恋爱的时候还是很专一的，不会脚踏两只船。他分手以后，我也没瞧见哪个女生对他恨之入骨。他应该处理的都还不错，干妈你不用担心。”

　　徐思荣叹气：“你们都还小，不明白，一辈子如果能只喜欢一个人，所有的回忆都是关于一个人，是一件多么幸福又幸运的事。他这样老是不拿感情当回事，随便谈谈。一会儿喜欢的要命，一会儿觉得没意思。迟早会栽跟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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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厅的气氛与厨房截然不同，非常平和。

　　“姐姐，你吃这个榛子味的，好吃。还有这个草莓味的，还有红豆，香蕉，香蕉也好吃……”小朋友每说一个口味就往曲襄襄手里塞一块巧克力，曲襄襄两只手掌很快就被塞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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