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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相拥
洛渔穿着宽松的T恤,湿哒哒的头发黏在白皙的后颈上,整个人看起来瘦削又无辜。
夏柏远走到床头柜上拿空调遥控板,“外面还挺冷的。你刚洗完澡,头发还是湿的。要不要开空调?”说完他就把温度调到了30°。
洛渔轻轻地说:“好。”
夏柏远打开行李箱收拾好换洗的睡衣,准备去浴室洗漱,刚好经过洛渔身旁。洛渔鼻翼翕动,突然开口说道:“夏柏远,你抽烟了吗?”
夏柏远愣了下,就在几分钟前,高一明说的话就像蜜蜂一样一直在他脑中嗡嗡旋绕。他不自觉地皱了皱眉:“没有。刚刚高一明抽烟,烟味弄到我身上来了。”
洛渔哦了声,低头擦拭着头发,若有所思。
夏柏远从进门后就神情恹恹的,看起来情绪不佳。浑身上下还裹着一身烟味,洛渔便以为他是在抽烟解闷。
末了,夏柏远又转头说道:“我不抽烟。”洛渔暴露在空气外的肘关节,白里透粉,手肘细得可以一把握断,至少对于夏柏远来说可以。他眸子晦暗不清,喉结滚动:“你快点吹头发吧。吹完头顺便把外套也给套上。”
洛渔拿着浴巾擦头的手顿了顿,呆呆地应了声:“好。”
温热的浴室里还留着上一个人留下的潮气,墙壁上布满着细细水珠。夏柏远打开花洒,热水就像雨水般淋洒在身上。他闭上眼睛,水滴顺着美好的肌肉轮廓滴落。
夏柏远清楚高一明的为人,他知道高一明是一个不会撒谎的人。只是脾气冲了点,但为人挺仗义。可是今晚,他所说的有关于洛渔高中的一切,他却很难相信。仅凭借别人的一面之词就给某人打上标签,这样的做法实在不对。
洛渔?洛渔。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安静,腼腆,内向,不爱说话。在高一明的叙述中,是与之完全相反,截然不同的两个形象。
说实话,夏柏远只相信自己感受到的,看到的。他唯一所不能理解的是明明可以接受男生,但是为什么高中的时候那么抵触他,看见他就跑?
夏柏远被自己的这个想法给吓住了,他这是已经把高一明的话当作大前提了。他厌烦地将泡沫揉搓开来,等着水柱将其尽数冲净。
夏柏远走进淋浴间去洗漱后,洛渔便很听话地给自己套了个外套。吹完头发后,他竟觉得有些微微发热。他把外套脱下,这时手机铃声急促地震动着。洛渔看了眼来电显示,是洛樵打过来的,这才接通了电话。
洛樵是洛渔的姐姐,比洛渔大4岁。大学在外地读的,之后便一直呆在外地工作,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回家看亲团聚。
洛樵其实并不想离家那么远去读书。但家里压抑的氛围让她喘不过气,于是高考填志愿时,她毅然决然地报考了外省的学校。每一个志愿都是外省的,一个比一个远。
或许是出于愧疚,又或许是距离产生美。在外地工作的这几年,她和赵琳的关系反而缓和了许多,她甚至开始尽量调和母亲和弟弟的矛盾。事实是,每次经过她的调和后,三个人都会经历一段相当长的平和期。
洛渔淡淡开口道:“喂。”
洛樵:“小渔,你现在是在甘孜吗?”
洛渔的心情没由来地有些低落:“嗯,现在在新都桥。”
洛樵笑道:“玩得怎么样?我是老了,国庆只想宅在家里。”说完她不由得感叹:“年轻真是好,怀念我大学上蹿下跳的日子了。”
他本想着自己将会经历一段严刑逼供,这时他才想起,洛樵不是赵琳。只要是和赵琳有关的,他都有点草木皆兵了。
洛渔闻言,原本紧皱的眉心舒展开来,笑了笑:“你怎么又老了?明明也没比我大几岁。”因为路途中一次又一次意外的碰巧,命运又让他和夏柏远再次重逢,想到这里,他声音无比轻柔:“嗯,玩得... ...挺开心的。”
洛樵:“我好想吃牛肉干,记得给我寄几包牛肉干过来!姐姐给你封个大红包。”
“好。我明天就去给你买。”
洛樵敛起笑容,认真地说:“小渔。我刚刚跟妈妈说过了,她现在情绪好点了。毕竟你也这么大了,成年了都,有些事自己可以负责。我让她不用过度担心,毕竟这么大个人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丢得了。”
“等下她可能会和你打个视频电话,你记得接。”
说实话,洛渔目前并不是很想和赵琳有过多的交谈。他知道只要他们想要开始真正交谈时,都是赵琳单方面的输出。而往往洛渔便会像一个待机的手机,表面看着完好无损,实际却不能使用。这一次更何况夏柏远还在,他是真的不想和赵琳交谈。在夏柏远面前,他并不想把自己的家庭过多地展现给他人。
夏柏远洗完澡出来后便看见洛渔带着耳机进行着视频通话。他无意地瞟了一眼,屏幕里是个短头发的中年妇女。神色疲惫,眉眼和洛渔有几分相似。
屏幕里的女人似乎也注意到了他,抬手往后指了指。洛渔回过头来,飞快地和夏柏远对视了眼,耳朵一瞬间泛红,不过很快又变回了正常颜色。
洛渔对着屏幕闷声说:“高中同学。”
“嗯。”
“好。”
“你不认识的。”
“夏...柏远。”
夏柏远擦拭头发的动作顿了顿:“嗯?”
洛渔没有回头看他,只是盯着手机屏幕,慢慢泛红的耳尖在乌黑顺发中格外显眼。
夏柏远明了,应该是在和妈妈视频通话。他湿着头发,很贴心地坐在床沿拿手机回复消息,没有打开吹风机吹头。
夏柏远冷薄的眼皮一撩,抬眼看着洛渔。在和屏幕里的人视频通话的时候,洛渔基本上是处于一种抵触且情绪低落的状态。洛渔的妈妈似乎一直都在说什么,而洛渔只是偶尔点点头,应答几声。
等洛渔挂断视频电话后,夏柏远插上插头开始吹头发。
洛渔轻叹口气,缩到床头的另一边,恹恹地盯着手机发呆。
赵琳为她之前发的消息而道歉,声泪俱下地诉说自己养育两个孩子长大是多么不容易。值得一提的是,赵琳对他人身自由的管控放松了点,但唯一的硬性要求是周末得回家看她。一个月至少得回家3次。
轰隆的吹风机熄灭,吹风口还有些微微发烫。他将吹风机放在床头柜上,上床,整个床都往他躺下的那一边凹陷。单人床因为承受着两个成年男性的重量,发出嘎吱作响的声音。
洛渔猛然回神,他这才发现夏柏远在一直盯着他看。
夏柏远随意问道:“洛渔,刚刚和你视频通话的人是你妈妈?”
“嗯。”即使洛渔很不想在夏柏远面前揭露自己的原生家庭。
夏柏远发现洛渔脸上不自在的神情,最后也没说什么。空气又突然安静,这让洛渔更不自在了。
“你有男朋友了吗?”
洛渔肩膀突然小幅度抖动,双眼瞪大,大脑猛地断了片,就像有无数个星星在脑中旋转。他有些懵,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他迟疑道:“什么?”
夏柏远再一次认真地重复道:“洛渔,你有男朋友了吗?”
洛渔脸倏地一下血红,耳垂,锁骨,就连白皙的后颈都开始泛红。白里透红,宛如雪中红梅。
“没有的。”
夏柏远思考了一会儿,又继续说:“谈过恋爱吗?”
洛渔的手指紧紧捏着手机壳,闷闷道:“没有。”
夏柏远挑眉,刚刚憋在心里的那股烦躁瞬间泄了气,内心变得轻盈,洛渔的回答似乎让他很高兴。他看着洛渔泛红的脸颊,不由得又想得寸进尺一些:“是因为没有遇到喜欢的类型?还是没有遇到喜欢的人?”
洛渔拿着手机捂脸,怯怯地说:“可以...不回答吗?”
夏柏远点头,略带歉意地说:“抱歉。”即使他知道这种私密性的问题有些得寸进尺,他却不受控制般地继续问:“喜欢什么类型的男生呢?”
洛渔求饶般地看向夏柏远,眼中似乎还泛着水雾,夏柏远心脏就像被一根针给刺痛了般:“抱歉,我多嘴了。我去上个厕所。”他不该这样为难洛渔的。
冰凉的冷水顺着下颌线划过,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夏柏远这才找回了理智。他现在真想把自己的嘴给缝上,刚刚怎么就... ...他大概是疯了吧。都怪高一明。
夏柏远在厕所里冷静了足足有20多分钟才出来的。等夏柏远躺在床上时,洛渔心跳得飞快,他犹豫道:“夏柏远,你还好吗?”
夏柏远勉强地勾了勾唇角:“嗯,没事。刚刚肚子有点不舒服。”他手指按在电灯按钮上,“关灯了?”
“好。”
刹那间,世界一片漆黑。
洛渔侧躺在床上,心力交瘁。赵琳的视频通话带来的压力,以及状态似乎有点不好的夏柏远带来的困惑,所有的烦恼皆纷至沓来,他只想待在黑夜里再也不出来。
夏柏远轻叹口气,在自责刚刚一连串的诘问。从浴室里出来后,他便注意到洛渔在和他妈妈通话时落寞的神情和低落的情绪。是和妈妈闹别扭了吗?
夏柏远翻了个身,单人床也跟着嘎吱摇晃,他前胸对着洛渔的后背,“我可以抱你吗?”他感受到了他低落的情绪。他有种直觉,他觉得他对洛渔做什么洛渔都不会拒绝的。
身旁的人身子有一瞬间僵硬,随即一阵轻微的声音颤颤地响起:“可以的。”
于是夏柏远便这么做了。
夏柏远结实的胸膛紧紧贴着洛渔的后背,双手围在洛渔胸前。这个拥抱坚实温暖。
洛渔心跳得飞快,在寂静的黑夜里震耳欲聋,他似乎也能感受到贴在自己后背上的那沉闷而有力的心跳。
洛渔尽力憋着,让自己的眼泪不要落下。他很少哭的,真的,他真的很少哭。赵琳离婚后,他再也没哭过了。
感受到怀里的人肩膀的颤抖,以及窸窣的吸气声,夏柏远有些慌:“你怎么了?”
洛渔喉咙哽咽,生硬地回道:“就是有点难受而已。”
察觉到那股竭力憋着的哭腔,夏柏远心就像是被攥住了般,“你哭了?”他伸手摸了摸洛渔的脸颊,湿的。他紧紧地搂着洛渔,他不擅长安慰哭泣的人,半晌他才说道:“不要哭。”怀里的人吸气声又大了几分,应该是一直在压抑着。
夏柏远一只手搂着洛渔,另一只手抚着洛渔的背,“哭出来应该会好受一点。”
洛渔鼻头一酸,终于忍不住了,眼泪顺着脸颊沾湿了枕头。
感受到怀里的人急促的呼吸逐渐平稳,夏柏远轻声道:“对不起。”
洛渔把脸埋在枕头里,“为什么要道歉?”
“可是你哭了。”
洛渔摇了摇头,“不是因为你哭的。夏柏远,你可以一直抱着我吗?”
夏柏远愣了下,他紧紧地搂着洛渔,“现在好点了吗?”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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