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灭世魔君后反被套牢

　　宝塔第一层塔门轰然洞开，散出一片金光，隐有无数细密符文流转，化作一股沉重浩瀚的镇封之力，犹如无形山岳，当头向寒潭中的赤珣压下！

　　此为宝塔第一神通“镇魂金风”，专克神魂妖魄，令其行动迟滞，法力运转不灵。

　　赤珣只觉周身空气骤然凝固，妖魂仿佛被套上枷锁，沉重无比。他赤红竖瞳中闪过厉色，强提最后妖力，身后那条蓬松的赤红狐尾猛地一甩，狠狠拍击在身下寒泉水面！

　　“轰！”

　　寒泉之水被妖力激起，化作一道水墙，金光虽被略微阻隔消磨，但那镇封之力依旧透过直射于赤珣，直教闷哼一声，嘴角溢血，余光看向一旁静立的元泠素：“嗬……岳震元的走狗来得倒是快！怎么，一个不够，还要派两个？这么瞧得起本君？”

　　元泠素此刻脸色依旧苍白，今天是她战斗之中吃到的第一个大亏，本来就烦，闻言更是心头火起。若不是这狗系统，她何至于搅进这浑水，还被这狐狸视为岳震元一伙？

　　“闭嘴！若我想杀你，刚才在谷地，你以为你能走得掉？”

　　赤珣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咯咯低笑起来，笑声牵动伤口，让他咳嗽不止，但眼神中的讥讽却浓得化不开：“少假惺惺……你敢说这个老贼不是你引来的？”

　　“仙子休于牠多言！妖狐，你袭扰城主罪该万死！今日我便替天行道，取你性命！”符奉手中法诀再变，“第二层，万变金刃！”

　　宝塔第二层塔身光芒大放，骤然脱离塔体，于空中滴溜溜旋转，瞬间分化出数十上百道金光灿灿的刀、剑、戈、戟虚影，锋锐之气割裂空气，发出尖啸，如同金色暴雨，从四面八方攒射向赤珣！攻伐凌厉，覆盖极广！

　　“岳震元到底许诺了你多少好处？你们这些所谓名门正派的走狗，不过都是明码标价的货色！”赤珣一边用手上的利爪艰难抵挡，一边仍旧厉声咒骂。

　　符奉脸上闪过一丝恼羞成怒，刀刃攻势更急：“找死！”

　　吃性能连退数步，不少钢刃抵挡不及没入身体，身形更加摇摇欲坠。

　　“省省力气就死吧！”符奉表情狰狞得意。

　　“休想！”赤珣痛吸一口凉气，背靠寒泉边缘光滑的岩石。他抹去嘴角渗出的血沫，声音因虚弱和怨恨而嘶哑，“要杀本君可没有那么轻易！”

　　那宝塔有六层，只是施展了两层赤珣已经快要难以支撑，显然是要炫耀宝器故意只用普通的招式折磨他。不能再让她继续转动那个宝塔了！赤珣咬牙，强提最后的妖力，那双妖冶的赤红竖瞳闪过一瞬的紫光，他周身生成气漩，一股无形无质的奇异力量忽然荡开！

　　“摄魂幻域！”

　　“咳咳……噗！” 施展此等神通，对重伤的赤珣负担极大。他口中鲜血狂喷，本就苍白的脸色瞬间灰败下去，气息暴跌，眼中幽蓝漩涡也迅速黯淡，显然已是油尽灯枯之态。但他脸上却露出狠戾决绝的笑容，死死盯着陷入幻域、行动受阻的符奉。

　　“老狗……尝尝万魂噬心的滋味吧！” 他嘶声道，勉强抬手，朝着符奉的方向虚虚一握。

　　幻境之中，那无数凄厉狐影仿佛得到了指令，发出更加尖锐的啸叫，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向着符奉蜂拥扑去！它们穿过迟缓的金刃，无视护体灵光，直接扑向他的神魂！

　　符奉骇然色变，这妖狐竟还有如此诡异恐怖的范围神通！他再不敢托大，也顾不得保留实力或炫耀法宝，怒吼一声，疯狂催动金丹法力注入宝塔：“第四层，明王护体、金刚不坏！”

　　“铛——！”

　　虚幻的狐影撞在金塔虚影上，金光与紫魅光芒剧烈交织消磨。符奉脸色铁青，额头青筋暴跳，显然维持这宝塔抵御如此范围且诡异的神魂攻击，消耗极其巨大，且并不能完全隔绝所有影响。顿时气血翻腾，喉头一甜，“噗”地呕出一口鲜血，气息也随之萎靡了一截。

　　趁此间隙，赤珣的幻术虽被大幅削弱，却仍有残余力量渗入，符奉眼前阵阵发黑，恍惚间似有妖娆身影缠绕，使他气息愈发紊乱，不得不凝神固守，一时竟无法脱身追击。

　　“呵……咳咳……”赤珣强撑着身体靠在岩壁，蜷缩着，已是出气多进气少，体内压制的黑蛟之毒彻底爆发，在他脸上、脖颈蔓延开一道道狰狞的黑线。他深感大限将至，眼皮重逾千钧。

　　连他向来引以为傲的头发尾巴也失去光泽，如枯草一般。

　　忽然眼前出现一双云纹青履。赤珣摇晃着抬起头，看见的正是元泠素。他不是没察觉此女方才见机极快，早有防备般闭气凝神，用冰寒真元护住灵台，借用什么步法遁出幻域。只是他实在没有余力再对付她。

　　她看得分明，赤珣这是强弩之末的搏命一击。而那符奉虽暂被幻境所困，但宝塔护体，落败或许不会，脱困只是时间问题。

　　“小仙子可是也要把本君的内丹剖出来？”赤珣喘息着，声音细若游丝，还有心情调笑：“……那可真是绝佳的好东西啊。”

　　野将内丹落入她手中的画面还历历在目，他自知无外乎同样结局。

　　元泠素垂眸看着他，眼神复杂难辨。他身上业障不深，不像野将那样杀业滔天，本就存心放过，可岳震元睚眦必报，紧咬不放，即便他此刻伤重能侥幸撑住，待符奉恢复过来，他也必死无疑。

　　她并不受他言语挑唆，沉默片刻，才平静开口道：“我说过，我无心杀你，但岳震元记仇，眼下你逃不过这一劫了。我还能做的，就是让你自己选一种死法。”

　　“不必废话那么多了。”赤珣冷笑一声。

　　元泠素看着他，目光掠过他断裂的肋骨和蔓延的毒痕，语气依旧平稳，仿佛在讨论一件无关的寻常事:“剑灵的产生有自然孕育、魂魄铸剑、内炼神意三类主流路径，我来此处，本是想借寒潭为我的‘逝水’剑蕴灵，这潭水已然被你和符奉污浊，于我无用了……”

　　“即便不是你引来的人，可野将不也是你杀的吗？如此惺惺作态给谁看？”赤珣眉毛一拧，打断道，“……你们人族修士满口仁义道德，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恩将仇报、背后捅刀的事情还少吗？”

　　“野将暴戾嗜杀，神冢遗迹外袭我在先。”元泠素终于解释了一句，但随即话锋一转，不再纠缠于此，继续把自己想说的说完：“妖族自愿献祭可化为剑灵，可保留灵智，与剑主共生。剑身不毁，亦不死不灭。”

　　她的话语像一颗石子投入死水，让赤珣的红色眼瞳剧烈地颤动了一下，内里翻涌着难以置信的情绪，以及对求生的欲望带来的悸动。

　　但旋即，这丝悸动就被‘凡人’拯救的屈辱感与愤怒淹没：“还不如一死痛快！”

　　“自愿献祭？化为剑灵？与那被岳震元驱使的黑蛟何异！”他的话语激烈，但气息却因激动而更加紊乱，胸前的伤口又有血渗出。

　　“随你。”

　　元泠素对他的激烈反应并不意外，说完便欲转身。

　　赤珣的骨气没有持续很久。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刻般清晰冰冷，生机不断流逝，若落在符奉手里，魂飞魄散只是早晚。

　　符奉的宝塔法幻境里将他抽丝剥茧般地唤醒，他恢复法力的速度加快，手指也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

　　他死死盯着符奉方向那越来越盛、即将破开最后幻象的金光，又猛地看向元泠素那漠然准备离去的背影。

　　啧，这个女人怎么一句求他成为剑灵的话都不说？！而且真的就是一副要直接离开的冷漠模样。

　　一个台阶都不给！

　　眼中最后一丝挣扎彻底熄灭。赤珣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嗓音干涩嘶哑得几乎听不清，带着难以掩饰的狼狈与妥协：

　　“要……要如何做。”

　　元泠素止住脚步回过身。

　　赤珣别扭地歪过头，“要怎么献祭。”

　　元泠素看向他：“取出本命内丹，诚心口诵誓约，再心甘情愿死于‘逝水’剑下。若心诚，‘逝水’锋利，你不会有太多痛苦。”

　　她眼神认真，一字一句强调：“少一个条件都不能成功。”

　　赤珣咽下喉间翻涌的血沫，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到了这一步，已无回头路可走。

　　他闭上眼，凝聚起最后残存的妖力内视己身。片刻，一颗金色、表面却已遍布蛛网般裂纹、光芒黯淡无比的内丹，缓缓自他口中浮现，悬浮于身前尺许之处，缓缓旋转，散发出的气息。

　　妖族修炼可有两道，一为野将那般的修本体，神通法术之外还有磅礴无匹的力量，妖丹是赤红妖冶的。二便是化人修行，不怪他妄自称“君”，化人便要修上几百载，再同人族一般修清成仙，这颗金丹虽不圆融，却已经是难得的纯净。

　　赤珣凝视着那枚残破的内丹，眼中闪过数百载修行的光影，似有不舍，却最终化为一片决绝的死寂。

　　他遵从元泠素所言，以残存的意念引动内丹，开始立誓：

　　“吾赤珣君，愿以魂魄为引，修为为基，献祭‘逝水’，自愿化为剑灵，剑在灵在，剑毁灵灭。”

　　他声音嘶哑低沉，却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沉甸甸的重量，与这片天地的某种无形法则产生了微弱的共鸣。誓约诵毕，他主动切断了与那本命内丹之间最后一丝联系。

　　元泠素目光沉静，‘逝水’发出一声清越悠长的剑鸣，仿佛感应到了呼唤，自发地飞至赤珣身前，剑柄落入她掌心。幽蓝的剑身光华流转，澄澈如寒潭秋水，剑尖轻颤，带着一丝悲悯的神光，指向赤珣坦然袒露的心口。

　　在赤珣目光的注视下，她手腕轻轻一送——

　　那悬浮于空的内丹也彻底碎裂，化作最为精纯的妖力与生命精华的洪流，紧随魂火之后，浩浩荡荡地涌向‘逝水’！

　　‘逝水’剑身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强烈光芒！竟引动周围天地灵炁隐隐与之共鸣，化作点点晶莹的光屑，如飞雪般环绕剑身翩跹起舞。幽蓝的冰寒剑光与赤珣君纯净的妖力激烈碰撞、交融，发出“滋滋”的奇异声响，剑身剧烈震颤，发出阵阵高亢的嗡鸣，剑格中心，原本空白之处，一点赤红如焰的细微光点悄然凝聚、稳定，如同剑身上篆刻了一朵赤金色狐纹。

　　一股庞大而温和的力量自剑身反哺而来，瞬间抚平了元泠素此前的消耗，更让她与“逝水”之间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密联系。

　　她能清晰感受到剑内那一团初生的、炽热而灵动的意识，带着赤珣的气息，却更加纯粹，正懵懂而依恋地环绕着她的神识。

　　而赤珣的本体，随着魂火与本源彻底离体，身体迅速失去所有生机，软软地顺着岩壁滑倒在地。

　　她低头看向地上赤珣的遗体空壳。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符奉一声明显的呻吟，他从幻境中抽离，茫然地环顾四周，目光迅速锁定持剑而立、剑身光芒尚未完全平息的元泠素。

　　“元仙子？那妖狐……？” 符奉按住依旧昏沉的额头，惊疑不定地问道，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

　　元泠素手腕一翻，“逝水”敛去所有异象，归于平静。

　　“赤珣君已伏诛,供奉尽可带着狐妖首级复命,不过，妖丹我收了,”她顿了顿，迎上符奉骤然变得锐利且隐含怒意的目光，继续道：“岳城主先前在谷地，曾亲口允诺赠我一件宝器。此妖丹便算是兑现诺言了，想必城主不会吝啬。”

　　“此外，我还愿答应为百岳城做一件苍玄宗宗规允许的事，算作补偿。”

　　符奉张了张嘴，他本想质问妖丹归属，更想斥责对方在自己与妖狐缠斗时“捡便宜”的行径，但话到嘴边，却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因为他清晰地感受到对方沉凝如渊的气场，对比自身损耗颇大的状态，若真起冲突，胜算渺茫，反而可能误了城主的大事，甚至折损在此。只能自认倒霉吃了这个哑巴亏。于是只脸色阴沉地拱手道：“……仙子手段，符某领教了。既然仙子已‘处置’了妖狐，并愿另做补偿，符某也无话可说。这便带妖狐首级回去，如实向城主禀报。”

　　随即，他转身颇有些狼狈地离去，背影都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阴郁。元泠素对他的反应和那点小心思洞若观火，但并不在意。

　　“烦请禀告岳城主，七日后我便会去百岳城履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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