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越后也在打架

　　“主塔能源环主要用于能源传导和维护能源场稳定，要定期进行检修。由于检修时需要暂时关闭能源核心的功能，所以主塔内置有能源核心的关闭系统……能源核心关闭后，会被压缩收纳，进入控制室的封闭端口中。”

　　“能源核心暂停工作后，由塔顶散能区的能量尖端暂时替代它的功能，为引力塔持续供能一段时间。”

　　“但如果尖端的能源储备耗尽，能源核心依旧无法供能，那么整个北半球的引力塔体系都有溃散的风险。”

　　鹈鹕盯着越来越满的进度条，说道，“所以，还是按照原计划路线，你们迅速撤离，一定要在引力塔溃散前离开飞塔星。”

　　【能源核心系统正在关闭……100%】

　　明臣答复：“好。”

　　能源核心被封闭端口成功回收，在鹈鹕的操控下变成一个皮球大小的发光体，封存在特制的容器里。

　　明臣用备好的绳子裹住容器，制成一个简易的手提箱。他回头看了眼开始画“法阵”的鹈鹕，遁入阴影里离开。

　　张巍在通讯里催促：“我已经通知大小姐脱身，影子去我标记的坐标，那个大家伙出来……嗞……塔内屏蔽仪会打开，通讯受干扰……嗞……”

　　………………

　　纪舒言这边绕着供能一区跑了半圈，勉强解决掉几台铁甲，却还是被不断加入的铁甲拖住脚步。她深有工具人的自觉，不能一味逃，显得拖延的目的太明显，只能做点不痛不痒的破坏，闯进几个数据室，辗转间周身血液消耗得更快。

　　正在她扯着手套护甲，寻思着划一刀取血时，通讯里张巍终于带来了好消息：“得手了大小姐，掉头，右拐出供能一区，给你开了扇器材仓库的门，影子马上就来接应你。 ”

　　纪舒言没时间答话，身后的臂膀悄然散去，她凝聚起剩余的血液，血刃卷起气流，向身后的机甲猛烈攻去，另一旁司康化为一缕血色悄然潜走。

　　在司康隐入右侧回廊的瞬间，她身形消散，置换到了司康的位置。

　　“噗噜噜……”司康重新凝聚在她的肩上，身形缩小了一圈。

　　纪舒言快速找到器材仓库虚掩的门，冲进去关好门，恰好就看到阴影中伸出的半截小触手。

　　她迈入阴影，一边听到张巍急促的语速：“影子不要停留，迅速前往撤离点，快下雨了，雨水会加速飞岛载重……嗞……没有能源核心供能的引力塔支撑不了多久……”

　　她的话语伴随着杂音，塔内突然出现一阵激烈的震荡，信号模糊起来，纪舒言在视线完全消失前，很明确地看见库房里的设备都产生了强烈的位移。

　　她浸没入阴影里，脚下再次触碰到土地时，眼前已经是能源特区的外墙。

　　这个偏僻的角落有枯杂的绿化遮掩，还有一个废弃的下水井口，是早晨入侵特区的起点。

　　明臣也现出身形，手上拎着一个密封的箱子，不用多说，里面一定是能源核心。他扯下一旁车身遮掩的篷布，随手塞进后座，将箱子一同安置在后座，启动了车子。

　　纪舒言坐上副驾，打开导航，随着AI声一同响起的，还有远方的一声惊雷。

　　阴沉的天空已经聚集了乌压压的云，如张巍所说，快下雨了。

　　车辆启动，导航AI平静地给二人指路，明臣一脚油门踩到底，越野车飞快地行驶向远处的道路。

　　“剩余路程两百公里，预计行驶2.2小时，检测到恶劣天气，请小心驾驶……”

　　语音播报还在持续，更引起纪舒言注意的却是路面上愈发夸张的震动。

　　巨大的轰鸣声从身后的能源特区传来，纪舒言打开窗回头看，高耸入飞岛之上的能源主塔上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能感受到强烈的能量震荡从上方传来——

　　明臣在一旁说：“不要把头探出窗外，危险行为。”

　　纪舒言缩回头，打量地看了他一眼。耳麦里没再出现张巍的声音，信号似乎中断了，她点了点头盔侧面也没反应。

　　“信号断了。”明臣了然地说，“天使忙着拦截能源塔里的大家伙，张巍没时间管我们了。”

　　纪舒言挑眉，总觉得这小子下一句要扔什么炸弹。

　　果然，他说：“我是帝国的人。”

　　纪舒言：“………………”

　　意外，好像又没那么意外。

　　但纪舒言不确定他是不是在出言试探，于是装作没听懂道：“哦，帝国哪里人？”

　　明臣：“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没必要知道。”纪舒言伸手去窗外擦了擦后视镜。

　　她答应越狱，一是为了薛宁的下落，二是为了搞清楚那段丢失的记忆发生过什么。

　　在见到“神”、弄明白局面之前，她没心思站队。

　　明臣却以为她对帝国有芥蒂，有心忠于教会，解释道：“我的上司和r星审问你的人，可不是一拨。”

　　还涉及帝国政斗。纪舒言心想，那她更不会参与。

　　紧接着就听明臣说：“即使你不信，我还是想劝你，尽快从教会脱身。”

　　他在示好。

　　纪舒言却不为所动：“带我越狱的是你，让我尽快离开的也是你，怎么能让我不怀疑？”

　　“……是啊。但我和你一样，别无选择，不是吗？”

　　明臣低声说，“让我去r星带走你是‘神’的指令，我们来这里偷能源核心也是‘神’的指令，即使知道能源核心丢失后可能会对这个星球造成毁灭性的打击，我还是会去做，我的身份不能暴露。”

　　“就像你一样，你怀疑这个教会，怀疑我，怀疑这个任务，但还是只能完成，因为你想见到‘神’。”

　　“但你和‘神’的契约，一定是个阴谋——因为薛宁不在教会，不在‘这里’。”

　　纪舒言：“？！”

　　不在教会，不在“这里”这里，指的是这个世界，是天行系。

　　薛宁并没有和她一样来到这。

　　心里的石头终于落进湖里，安顿之余却惊起了更多波澜，一时间她不知道是该放心还是该失落。

　　她问：“所以，你一开始，是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

　　明臣答：“我不知道，是‘神’告诉我的。”他说，“其实你失去了一段记忆，对不对？”

　　他没有观察纪舒言的反应，只是自顾自说：“你失去了一段记忆，而‘神’又恰好得知了薛宁的名字，你有没有想过，这都是‘神’的手笔？”

　　“——就像这次任务一样，你感受到了吧，一叶障目，背后藏着浓雾，你却只能跟着它给的路走到底，除了眼前两寸地，再也看不到别的。我们都是任务的棋子。”

　　他伸手敲了敲头盔一侧的耳麦，有些自嘲。

　　隔着头盔，纪舒言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听见他轻声道：“祂很擅长玩弄人心，喜欢窃取人的灵魂，读取你的记忆，然后蒙蔽你，吞食你，把你作为祂的养料。”他侧头看过来，“祂会吃了你的。”

　　两个黑黢黢的头盔对视着，纪舒言不合时宜地觉出一股滑稽来。她问：“为什么和我说这些，为什么要帮我？”

　　明臣转过头继续开着车，说：“一方面是我的上司想要拉拢你，她说，对你很好奇。不过这本来就不是我的分内事，你如果不想站队，我也不会缠着你。”

　　“另一方面，你很强，足够中立，没有任何利益牵扯，如果‘神’得罪了你，你一定会想办法弄死祂吧？我当然希望你对教会动手，拔除它。”

　　“如果有那一天的话，放过我。”他说。

　　纪舒言听完，觉得自己没有不答应的理由，应下了：“但‘请神祭’我还是会去，见不到始作俑者，我的疑问就永远得不到解答。”

　　明臣知道她有自己的顾虑，没再阻挠，只是嘱咐她小心谨慎：“使者从来都不参与祭典，别的我也帮不到你了。”

　　纪舒言点头：“谢谢。”

　　明臣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又收回目光：“第一次听见你说谢谢。”

　　纪舒言：“……”

　　明臣：“你一直对谁都很不客气的样子。”

　　纪舒言：“………………”

　　越野车在旷野中疾驰，已经行出很远的距离。
　　纪舒言忽然察觉到四周的天色好像变亮了，抬头看去，就见天上飞岛正缓慢地分散，远离了原本簇拥着的能源塔，露出了风雨欲来的天空。

　　环绕着塔的浓厚雾气消散些许，凉风灌进来，她从后视镜看清了能源塔顶端的景色。

　　主塔的能源环已经停转，合拢成水平悬浮的直线，塔顶平台上涌动着大量灰白物质，隐约可以看见许多无人机和直升机，一架巨型机甲穿梭其中。

　　之前轰隆隆的动静就是上面传来的。

　　她第一次见到这个世界的机甲，看上去威武又壮观，打起架来非常有观赏性。但更让她在意的是那些灰白物质，看不清具体形貌，时而像化不开的雾气，时而像缠绕的丝线，时而变换成利刃……给她一种强烈的熟悉感。

　　她问：“那是什么？”

　　明臣看了眼后视镜，答道：“‘白天使’。‘天使’是‘神’创造的生命，并不属于人类，祂的降临，需要由指引者锚定空间。在教会的意象里，‘白天使’代表‘生灵与赐福’，‘黑天使’代表‘死亡与神罚’，二者几乎不同时出现。”

　　“看来锚定‘天使’的是德维尔，除了我们，塔里的第三个任务者就是他了？”纪舒言向他求证。

　　明臣并不意外她的敏锐察觉，回答道：“是也不是。他不是所谓的‘德维尔’，而是‘鹈鹕’。”

　　他把自己了解的，有关鹈鹕的能力告知她，以及鹈鹕在任务中的行动轨迹，也简述了一遍。

　　她听完沉默片刻，突然感觉头盔上有些异样，手一抓，抓下来一只正在捶打她的头的司康。

　　司康皱着一对破折号眼睛，看上去似乎有些躁动——

　　纪舒言揉揉司康的脑袋，将她重新消散，心里已经有了猜想。

　　司康并不是什么灵宠小动物，而是相当于另一个“她”，是与她共享一个灵魂，共用同一个潜意识的，只不过由于有思维能力，进而有一定的独立思想罢了。纪舒言想到自己失去的记忆——或许失忆的只有她，司康还留有一定的记忆，这点记忆让她发出了预警。

　　她观看着后方激烈的战场，认为明臣的可信度提高了些，也大概明白了“神”卖的关子。

　　祂派鹈鹕来试探她是否有记忆，确认她没有记忆后，又为了不惊动她的记忆，选择让她避开和鹈鹕同时行动，也让她避免直面“天使”——目的是把她当刀使，或是像明臣所说，获取她的效忠，然后“吃”了她。

　　正思索着，却见塔上方的天空突然出现一抹亮光，穿透过厚重的乌云，像一轮太阳。

　　在坠落。

　　纪舒言凑近了后视镜，想看清那是什么。

　　“太阳”坠落的速度非常快，很快就穿透了云层——是一团火，赤红的，艳丽的，熊熊燃烧的火。

　　那团火在降临塔顶时发出剧烈的爆燃，空气被压缩膨胀，发出音爆。

　　所过之处，灰白物质皆化为黑灰，烟尘滚滚中，只有火光耀眼。

　　一架绯红的机甲在火光中显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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