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你超心动

　　吴妄坐在常去的那家清吧里，面前放着一杯威士忌，冰块在琥珀色的液体里慢慢融化。

　　他约了明一，本来是想跟他聊聊明念的事。

　　明念那丫头，最近追他追得越来越明目张胆，虽然他一直冷处理，但他真的怕小姑娘上头不管不顾。明一作为她的哥哥，又是自己的发小，吴妄觉得自己刚开始想错了，有些话，他还是有必要跟明一交代一下，免得以后生出误会。

　　他甚至已经想好了该怎么说——既表明自己的态度，又不至于让明一觉得他在针对明念。

　　可当看到明一推门进来，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时，吴妄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明一穿着一件黑色连帽衫，头发乱糟糟的，眼神涣散，下巴上的胡茬也没刮，整个人看起来颓废又疲惫，和平时那个咋咋呼呼、痞气十足的样子判若两人。

　　他径直走到吴妄对面坐下，拿起桌上的另一杯酒，仰头就灌了一大口，呛得咳嗽了几声。

　　“你这是怎么了？公司裁员倒闭了？”吴妄挑眉，语气带着惯常的嘲讽，眼底却掠过一丝担忧。

　　明一没理他，又喝了一口酒，才闷闷地说：“我见到袁意了。”

　　吴妄了然。

　　果然是因为她。

　　每次一碰到袁意的事，明一就像变了个人。平时再横再犟，一涉及到那个名字，就立刻变得束手束脚，失了方寸。

　　“然后呢？”吴妄淡淡地问，给自己的杯子里又加了块冰。

　　“没什么。”明一避开他的目光，看着杯壁上的水珠，“就是……在她家里见的，念念也在。”

　　“嗯。”吴妄应了一声，没追问细节。他大概能想象出当时的场景——两个心里都揣着事的人，在不知情的第三方面前，故作平静，却又暗流涌动。

　　“她变了好多。”明一忽然说，声音有点沙哑，“以前她很安静，很胆小，说话都不敢大声。现在……好像成熟了很多，也坚强了很多。”

　　“人总是会变的。”吴妄说，“这几年她在娱乐圈摸爬滚打，不变强怎么活下去？”

　　明一沉默了，又灌了一口酒。

　　“你还是放不下？”吴妄看着他，开门见山。

　　明一的身体僵了一下，像是被戳中了痛处，语气暴躁起来：“谁说我放不下了？我早就忘了！”

　　“忘了？”吴妄冷笑一声，“忘了你看到她背影就会心神不宁？忘了你拐弯抹角地打听她的消息？忘了你现在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像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可怜虫？”

　　“吴妄！”明一有点儿破防了，引来周围几桌人的侧目，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声音低沉，“我只是……只是觉得有点感慨而已。”

　　“感慨？”吴妄看着他，眼神锐利，“明一，我们认识快三十年了，你那点心思，瞒得过别人，瞒不过我。你要是真忘了，就不会是现在这副样子。”

　　明一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只能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吴妄没再逼他，安静地看着他喝。

　　他知道明一的脾气，犟得像头牛，不撞南墙不回头。有些事，别人说得再多也没用，得他自己想通才行。

　　过了好一会儿，明一喝得差不多了，眼神也开始发飘，话却多了起来。

　　“你说……我当初是不是太傻了？”他看着吴妄，眼神迷茫，“如果我那时候不那么固执，不那么排斥她的工作，多去理解她一下，我们是不是……是不是就不会分手了？”

　　“没有如果。”吴妄的声音很平静，“人生不是电影，不能倒带重来。”

　　“我知道……”明一低下头，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可我就是忍不住会想。你说，她现在……心里还有我吗？”

　　吴妄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忽然有点可怜明一。

　　想当年，明一追袁意的时候，那叫一个意气风发，天不怕地不怕，“袁意早晚会喜欢上我的！”。分手的时候，也是他嘴硬，说什么“分就分，谁怕谁”，转身却在酒吧喝得酩酊大醉，抱着他哭了半宿。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以为明一早就放下了，没想到，还是这么放不下。

　　“明一，”吴妄的语气缓和了一些，“我问你，你现在对娱乐圈的看法，改变了吗？”

　　明一愣了一下，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我不知道……好像也没那么讨厌了，但还是觉得……挺复杂的。”

　　“那你还喜欢她吗？”吴妄又问。

　　这个问题，像一块巨石投入明一的心湖，让他瞬间安静下来。他沉默了很久，久到吴妄以为他不会回答了，他才轻轻点了点头，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喜欢。”

　　听到这个答案，吴妄反而松了口气。

　　承认，总比自欺欺人好。

　　“那就简单了。”吴妄看着他，眼神认真，“如果你还是不能接受她现在的工作和所处的环境，那就彻底断干净，别再关注她的任何消息，别再因为她的任何事情影响自己的情绪，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

　　“如果你还喜欢她，还放不下她，”吴妄顿了顿，语气加重了几分，“那就拿出你当年追她的魄力和勇气，去跟她把话说清楚，去解开你们之间的误会。如果她也还喜欢你，那就重新追回来，好好对她。如果她已经放下了，那你也死了这条心，至少不会留下遗憾。”

　　“要么彻底放下，要么勇敢去追。”吴妄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别再像现在这样，不清不楚，自怨自艾，像条半死不活的狗一样，让人看着心烦。”

　　明一怔怔地看着吴妄，眼神里充满了震惊，似乎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吴妄没再理他，端起自己的酒杯，喝了一口。

　　他很少对人说这么多掏心窝子的话，尤其是对明一这个从小打到大的发小。但看着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他实在忍不住。

　　作为朋友，他能做的，就是把话说明白，至于怎么选，还得看明一自己。

　　酒吧里放着舒缓的音乐，明一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酒杯的边缘。

　　过了很久，他忽然抬起头，眼神虽然还有些迷茫，却多了一丝清明和……决绝。

　　“吴妄，”他看着吴妄，认真地说，“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吴妄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想明白了就好。别再浪费时间了。”

　　“嗯。”明一点点头，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然后站起身，“我先走了。”

　　“去吧。”

　　看着明一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吴妄端起酒杯，轻轻晃动着里面的液体。

　　希望这家伙，这次能想明白，别再犯傻了。

　　至于明念的事……

　　吴妄想了想，还是算了，等明一处理好他自己的事再说吧。

　　他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

　　不知怎么的，他忽然想起了明念那张总是带着笑容的脸，想起她每次跟他表白时，那种既紧张又坚定的眼神。

　　那丫头……现在应该睡了吧。

　　吴妄放下手机，端起酒杯，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威士忌的辛辣在喉咙里蔓延开来，带着一丝微醺的暖意。

　　他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的夜色，忽然觉得，最近的生活，好像变得越来越热闹了。

　　而这种热闹，似乎也没那么让人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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