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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传说
好吧，现在他成囚犯了。林恩盘腿坐在阴冷潮湿的牢房里，盯着昏暗的走廊，发呆。
他回顾整个刺杀的过程，而后只觉得自己愚蠢，兽人一族里并不是没有魔法的存在，大祭司们可以施展魔法，通过与外界的通商，也有魔法物品流入兽人的市场，他早该想到的。
很明显，戈洛克身上也有一种类似于防御护符的东西，正是那个东西挡住了林恩的偷袭。
但是，按照兽人身上有防御魔法的假设，他也同样可以假设兽人的房间里有警戒魔法，诸如此类的假设还有很多很多，如果一直假设下去，并因为这些假设而顾手顾脚，那么他的行动就根本没有成功的可能。
虽然本来也没有成功的可能，艾伦说的很对，成功率为零。
他从来就不是有主动权的那一方，自己所有的做法都是在赌，赌兽人没有防备，赌他的运气足够好。
只不过是赌输了，林恩早就有这样的心理准备。
魔剑被没收了，当然，昨晚林恩久违地睡了个好觉，虽然他并不感到开心。
至少兽人们还给他准备了个单人牢房，想想还挺不错的。林恩苦中作乐地想着，这间牢房看起来应该是双人的，只是现在还没有另一位客人……
“咔擦咔擦。”大门忽然被打开，明亮的光线照进来，林恩望向那边，他还没看清来的人是谁，却听到了熟悉的愉悦的声音。
“哎呀，别着急嘛，我又不是不会走路，你们急着推我干嘛？”
“别废话。”兽人不耐烦地说道，一点好脸色都没有。
这种带着点玩味和开玩笑的语调，他在过去的一周时间里再熟悉不过了，但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林恩惊愕地看着走进来的两个人影，走在前面的那人还穿着熟悉的法袍，只是手上戴着镣铐，脖子上也戴着某个像项圈一样的东西，他的后面跟着一个兽人守卫，守卫推着他来到林恩的牢房门口，解开法师的镣铐，打开牢门，把艾伦推了进来。
艾伦踉跄几步，抬头，看到了正盯着他的林恩。
大门重新关上了，两个人默默对望了一会，就像一对难兄难弟。
“你怎么也被抓进来了。”终于，林恩忍不住开口了，他仔细打量了一下艾伦，而后勉强松了口气，法师虽然有些狼狈，但看起来很好，没有被审讯或者虐待过的痕迹。
“今天早上我刚起床，就有守卫敲开我的门，说我帮助奴隶，为他们提供魔法道具咯。”艾伦耸耸肩，一屁股坐在林恩旁边，“魔法的使用是有痕迹的，有经验的法师可以通过这些蛛丝马迹来辨认什么时候，在哪里有人施过魔法。”
“如果是在在曙光城，那魔法的痕迹可多了，想通过这个来追查凶手可谓是天方夜谭，但是在这里嘛……就像黑夜里少数的几颗星星，还是挺明显的。”
“我想是我给你的那个防御护符让他们起疑心了，一个奴隶可搞不到这种东西，所以顺势追查起来，自然能找到一个偷溜进城的人类法师，毕竟进城的人类本来就不多。”
“抱歉……还是连累你了。”林恩闭了闭眼，低着头说道。
“拜托，这种话就不用说了，决定把它给你的时候我就有心理准备了，还有用吧？我感觉到它碎了。”艾伦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轻松地说道。
“救了我的命。”林恩笑了笑，回答。
二人又沉默了许久，直到林恩开口问道，“艾伦，你为什么这么帮我。”
“嗯……或许我看你身世凄惨，命运多舛，而我们两个又意外投缘，起了一点怜悯之心？”
“别开玩笑，我认真的，那样帮我，你会死的，我不相信仅凭意外投缘，你就能做到这种程度。”
“首先我要澄清的一点是，我觉得我应该不会死，毕竟我的罪名顶多就是个帮助奴隶。”艾伦佯装严肃地说道，“其次，换个方面想，在无尽极地的时候，不仅仅是我救了你，如果没有你，我也未必走的出去嘛……咳咳。”艾伦看见林恩一脸，“你骗鬼呢”的表情，尴尬地打住话头。
“好吧好吧。”他举起双手投降，“我坦白，我坦白。”
艾伦沉默了一会，似乎在组织语言，而后他慢慢地说道：
“牧师通过向神明祈求力量而施展魔法，是信仰之力，术士的魔法则源于他们血脉里的力量，是天生的对世界和魔网的感知，德鲁伊和牧师类似，只不过他们信仰的是自然，你知道对于法师而言，他们魔法的来源，施法的时候，最重要不可或缺的东西是什么吗？”
“是知识？”林恩试探性地回答，他记得艾伦跟他介绍魔法的时候，提过知识是非常重要的一部分。
“bingo！答对了！”艾伦打了个响指，接着说道，“我们运用，同时也崇尚知识，毫不夸张地说，每个像我一样的大法师，都是知识的奴隶。”
“但身为凡人，我们能掌握的知识是有尽头的，魔法女神不允许我们窥探属于神明领域的知识，但每一个法师都想要看看那一头的风景。”
“你的意思是，你想成神？”林恩有些犹豫地总结道。
“不，我不想成神。”艾伦笑了笑，“我见过很多人，因为追逐神明的力量而丢掉了非常重要的东西，相信我，这样的案例在法师里并不少见，而我恰好不想重蹈他们的覆辙。”
“只是，在真正见到这种可能时，我还是忍不住想要看两眼，再多看两眼，或许你能把这个理解成法师们不可救药的好奇心吧。”
“嗯……”林恩低头思考了一会，“那么你在说我有可能成神吗？”
“那倒没有，如果成神真有那么容易就好了，运气，实力，机遇缺一不可，我只是觉得你那柄剑很不一般而已，里面可能蕴含着一丝神性。”艾伦摇了摇头，一副“你想的太简单了吧”的样子。
“像这样的武器都是会认主的，我猜现在你是它的主人？那么你一开始的说辞就有待商榷了，毕竟一个意外捡到魔剑的人，是没办法运用这种武器的。”
“反正现在魔剑也没有了。”林恩小声咕哝了一句，而后叹了口气，“好吧，你总是该死的那么聪明，我道歉，一开始我的确骗了你，因为在神殿里真正发生的事，说出来我怕你真的把我干掉。”他释然地笑了笑：
“魔剑选中了我，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在神殿里是我拔出了魔剑，并杀掉了所有兽人，最后我被那个白发少女偷袭，倒在了冰原上，这就是真相。”
“我能问问它与哪位神明有关吗？”
“杀戮之神巴尔。”林恩说完，对于这位听名字就不太友善的神明，他其实也有些好奇，于是他继续问道，“所以，这位神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杀戮之神吗，他的名声可不太好，巴尔的信徒以谋杀他人为乐，但是在很久很久以前巴尔就已经陨落了，杀戮神殿从那以后也一蹶不振，到现在几乎已经见不到了。”
“巴尔……它死了？”林恩惊讶地问道，突然听到这种话莫过于你刚以为自己抱了个很粗的大腿，结果别人告诉你这位大腿已经寄了，虽然林恩并不信仰杀戮之神，此刻心情却也有些复杂，“为什么？”
“死亡三神偷盗神界至宝命运石板，引起了众神的愤怒，他们被众神围剿，一个接一个的陨落了，传说中记载的就是这样。”艾伦摸着下巴，“我想你的剑可能是很久以前，被巴尔赐福过吧，所以直到现在保存的也很良好，还拥有那么大威能。”
是这样……吗？仅仅一柄被赐福过的剑，能够创造出那么逼真的梦境吗？林恩想着，他觉得艾伦说的不对，但说不出是哪里不对，于是他只好点点头，算是认可了他的说法。
“你有什么办法让我们逃出去吗？”林恩说着，看着法师的目光也忍不住带上了点期盼。
虽然他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但艾伦毕竟是神通广大的法师，能做出什么林恩都不感到奇怪。
“没有哦。”艾伦摇摇头，指了指脖子上带着的金属项圈，铁黑色的金属项圈上隐隐泛着蓝色的流光，无奈地摊开手，“他们当然不可能就这样把一个法师丢进来，这是阻魔金制成的项圈，可以抑制法师的施法能力。”
“所以现在，我也和你一样，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了。”
“唉……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吧，你说的也对。”林恩叹了口气，心下忍不住有些绝望。
但艾伦说他不会死，这话也让林恩松了口气，艾伦不会被他牵连真是太好了。
“林恩。”就在他还在纠结死不死的问题时，艾伦却突然开口了，“我有一个问题。”
“你说？”林恩转过头看着他，艾伦的手向后撑着床板，没有看他，看上去只是随意地问一问。
“如果，我是说如果啊，你真的有机会成神，你会吗？”
“我觉得……”林恩犹豫了一会，摇摇头，“虚无缥缈的事情，就不用去假设了。”
“假设嘛，就假设它是真的好了。”
“我……”
林恩想换做是五年前刚穿越来的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回答是，而且会骄傲地说这就是他的使命！
但现在……他盯着昏暗的走廊，罕见的有些迷茫。
是已经失去了当年的那种心气，还是别的什么呢？
“我不知道。”林恩回答，他沉默了一会，“我想拥有那种力量，那样我最好的朋友就不会死，我们也不会沦落到今天这种境地。”
“但你却说你不知道。”艾伦转过头，林恩却发现面前的法师在笑，他有些恼火，“有什么好笑的！”
“嗯……因为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
“你猜？”
林恩不说话了，抱起双臂，一副生闷气的样子。
“艾伦，你说有人在追求成神的路上丢掉了很重要的东西，那是什么？”
“我答应过他，不能把这个故事告诉其他人。”
“但我想，成为神之后，有些属于人的东西就失去了，毕竟在他们看来，我们就和蝼蚁一样，和他们根本不是一个物种。”
“在他们眼里，我们只是愚蠢的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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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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