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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还不是这歹人害的。”任意就着魏玠扶着他的手,将半个身体压在他胸口,然后装作无事发生,“还好那歹人已经被我刺伤,他的寨子也被我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任意直视魏玠的眼睛,“我这一时没站稳,大人没事吧。”
“自然没事。”魏玠面色如常,声音平静道:“那歹人可有抓到?”
“被他侥幸逃了。”
魏玠咋舌,“可有歹人的画像?送去官府,寻得也快一些。”
“那是自然,不知大人为何而来?莫不是来寻我的。”任意轻笑,“我竟不知自己在大人这里如此……重要?”
魏玠一怔,“自然不是。”
“但此事事关军中机密,恕我不能透露。”
“哦。”任意一副理解的模样,他大摇大摆走回担架,大有接着躺回去的意思,“那不耽误大人办事了,我先走了。”说罢就示意六六离开。
“等等。”魏玠一把拉住任意,“此处距羌城更近一些,任公子何不随我一同回去。”
“看这位姑娘伤得也不轻,我那里还有上好的治伤良药。”
任意本想让常无虞跟着他回去算了,还未开口就看见常无虞抗拒的神情。
他便想婉拒,话一开口就被魏玠拦下。
“任公子先别拒绝,没准羌城就有你想要找的人呢。”
任意从头到尾没说过自己是在找人,是魏玠消息灵通,还是意有所指,总要看看才知道。
“那下官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任意垂下眉眼行了个礼。
魏玠骑着马走在前面,常无虞和任意小声说悄悄话:“你觉得他是那人吗?”
任意摇了摇头,“魏大人是监察御史,自然不会是清风寨那贼人。”
常无虞看着任意若有所思。
几近天黑,一行人才走到城前。羌城作为边塞之城,背靠伊通河而建,坐西向东,背靠伽罗山,整体延展成南北走向,民宅鳞次栉比。
魏玠就在前面骑着马,穿着赤黑色官服的官兵跟在两侧,担架抬着的二人在队伍中央,最后是任意麾下统一墨色的暗卫跟在队尾。
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就进了城,吸引了很多百姓的注意。
这里和长安不同,没有宵禁,华灯初上时分,两旁的铺面挂起连串的灯笼,映得青石路面一片暖融融的橘光,空气里漂浮着浓郁的桂花糕的香气混合着酒肆溢出的醇厚酒味,惹得快一天没吃饭的常无虞肚子直叫。
魏玠这两年估计是没少做功绩,道旁两侧的百姓见是魏玠,也不管手里拿的是什么,什么瓜果梨桃,胭脂水粉,布帛丝绸,米面粮油,一股脑地争相递过去。
魏玠自是没收,反而让侍卫发些银两下去,消息一出,街上更是人挤人,摩肩接踵。
任意将百姓眼中的感激收进眼底,他随手拿了几个撂在担架上的甜瓜,用袖子擦了擦,递给眼巴巴看着的常无虞。
常无虞这担架上也有,甚至有的百姓见她躺着,把糕点都快放到她的嘴边。
香味馋了她一路,但她不敢拿。
“这不好吧。”话虽如此,但常无虞还是伸手接过,“这是给魏大人的。”
“任大人也算大人。”任意满不在意地啃了一口,“我都听见你肚子叫了,先吃点垫一垫,省得叫那么响。”
“我还以为我旁边有一头牛。”
常无虞红了脸,翻身背对任意,刚啃一口就和在路旁看热闹舔着糖葫芦的小朋友对视。
她又默默的翻身转回来。
这一幕被任意看在了眼里,他无声地笑了笑,扔了果梗又躺了回去。
临近魏府就和路上的画风不同,周遭寂寥无比,灯笼里的烛光随着晚风吹拂忽明忽暗,宅子在昏暗的烛火下也显得阴森恐怖。
还没等魏玠说话,担架一停下任意就跳了下去,他走过去拍了拍前面的魏玠,“魏大人怎么连这防风的灯笼都买不起。”
“这还给百姓发银子呢。”语气里的调侃之意甚浓。
“你怎么和魏大人说话呢。”魏玠没有开口,他身旁的侍卫不服气地跳出来,“这两年大人为了羌城的百姓,自己贴了多少银子过去,你懂什么。”
“哦?”任意挑眉,“羌城百姓好歹也有千户之多,你家大人银子还真不少。”
“你!”侍卫还想再说话,被魏玠抬手挡了回去。
“惭愧惭愧,我这寒舍让任公子看了笑话。公子请进,我路上已经命人寻了大夫在府中等候。”
“哪敢。”任意倒是没客气,大踏步地迈了进去,“一会准备点饭,我饿了。”
常无虞被安置在客房,大夫为她包扎伤口,任意也没闲着,他背着手在魏府闲逛,时不时还点评一下风水布局,像是一个真正的公子哥在逛什么山清水秀的名胜古迹。
如果说常府是集成富商审美的金碧辉煌,那魏府就是另一个家徒四壁的极端。
院中不曾铺设锦砖,只是夯实了的土地,整个府邸,无一件珍玩摆设,房内熏香也无,只弥漫着墨香与淡淡的草木清气。
负责给常无虞治伤的是一个小医女,约莫十来岁的年纪,两髻扎着小揪揪,动作间发饰碰撞响起清脆的银铃声,和银铃声一起响起是她的滔滔不绝,“你是谁家的姑娘?怎么伤的如此之重。”
“你这伤还好是吃了上好的补药,不然光是失血都让你撑不到现在。”
“魏大人说了,清风寨上都是坏人,被他们抓走你吃了不少苦吧。”
“你武功应该不错吧,”
“你话怎么这么少。”小医女缠上最后一下,她歪着头看着常无虞,大有常无虞不给她一个答案就不走的架势。
常无虞躺在床上被她包成了粽子,她眨了眨眼睛看着这个小姑娘。
她一直默不作声地观察这个小姑娘,不是不相信魏大人,只是不相信昨夜那个坏人。
他们的身形如此之像,任意就把她扔在这里,早知道自己强撑着也要走回常家。
而且眼前的人实在年纪太小,常无虞也不是有什么偏见之人,但这么大的年纪,就算是从出生开始治病,也才不过十余年,哪有人家经验丰厚的老大夫更有医术呢。
两人干巴巴对视半晌,看得常无虞眼睛都酸了,小医女皱着眉头发问,“你觉得我医术不精?”
常无虞眨了眨眼睛,是肯定的一声,但她没有这样说,“自古英雄出少年,我觉得你肯定长江后浪推前浪,医术高超精湛无比。”
拍马屁讲究拍在马屁股上,常无虞在崔秀才那里学了几句,虽然驴唇不对马嘴,但好歹拍马屁股上了。
小医女果然还是小孩,一听这样高的称赞,笑的眯起了眼睛,“也还好,也就比我师兄差一点罢了。”
“你师兄是谁?”常无虞突然放下心来,好歹也是有传承,不至于给她致死。
却不知常无虞这一问,小医女瞬间警觉起来,下意识捂住嘴巴,“我不能告诉你。你的伤我已经包扎好了,今后每两日我给你换一次药,我先走啦。”
常无虞被这一连串小连招打蒙了,等她回过神来,房间已经空无一人。
“她师兄就是魏玠。”环佩的声音幽幽响起。
“?”
“怎么。还想问其他的?我说啦,根本不能透露今后的走向,我只能说一些这些边边角角的东西出来。”
“不是。”常无虞摇了摇头,“我是好奇,你怎么才出现。”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又睡过去了。”
“我看你也不是很想回家,觉这么勤,你自己都不着急,我也不跟你趟这浑水了。”
“别啊,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环佩也是疑惑不已,“之前从来没有这种情况,也不知为什么现在这么频繁。”
常无虞来了兴致,“你觉得最近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特别?常无虞变成你了算不算特别。”
“应该也算吧。但是你也没有一直沉睡,会不会是我接触的人?”
环佩想了半天,一个名字从心底浮了上来,“任意。我没有见过任意,他出现的时候我都在沉睡。”
“等我伤口好一些了去试一下是不是这样。”
“顺便要一本书来。既然不能从我的嘴里说出以后的事,你翻开书我指给你看看行不行。”
敲门声响起,打断了二人的谈话,常无虞没法下床,只喊了一声让他进来。
来的人是一个丫鬟,端着食盒进来,“大人特意吩咐,说姑娘身子不适来不了晚宴,特命小厨房做些清淡的吃食送来。”
“谢谢。”不知道是不是小医女生了她沉默的气,常无虞被包的太过严实,光是侧头都用尽了全身力气。
“能顺便给我找本书吗?”常无虞对正在摆放食物的丫鬟眼神殷切,她真的很饿。
“姑娘想看什么书?”
“什么都行。”
“那姑娘想先读书还是想先吃饭。”
瞧她这话说的,当然是,“先吃饭吧。”
不知道是不是魏玠特意叮嘱过,丫鬟伺候的极为周到,轻轻吹喂到了常无虞的嘴边,小米粥是用鸡汤熬过,吃得那叫一个鲜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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