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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宴事故
深夜十二点半,室外温度明显有所降低,一辆黑色迈巴赫迎着夜幕缓缓停在了付家门前。
“老大,到了。”
连晋城从浅眠中醒来,连着熬了几夜而导致的头疼让他下意识地皱了皱眉。他缓了缓,才接过习绍行递过来的外套和公文包。
“回去吧,时间不早了。”他嘱咐完便独自下了车。
“老大,回去记得接着吃药。”
习兆行探出头,朝着推开大院门的连晋城喊道。
对方挥了挥手表示听到了,逐渐走远。
习兆行没有马上倒车离开,而是望着偌大的别墅花园出神了片刻,才掉头离开。
都说他老大这个养子忘恩负义,狼子野心。不仅掌控了付家未来的继承人付朝安,还仗着付家的权势和财富,为所欲为。
但是谁又能知道,一个二十多岁年轻人被临危托孤,只身深入一个关系错综复杂的家族里,和众多虎狼争夺,才能咬下一块肉,养活年纪尚小的弟弟。
第二日一早,已经从头疼缓过来的连晋城按着平时的时间点,准备带着自家狗子去晨跑。
一下楼,便见花园又出现了平时这个点绝不可能醒着的付朝安。
他死死搂着一脸不情愿的狗子,幽怨地坐在草坪上,一动不动。
连晋城一声口哨,元宝便瞬间挣脱束缚,动作敏捷地朝着主人的方向奔来。
“你干嘛!”付朝安不满地喊道。
连晋城眼神都没给他一个,淡淡开口问道:“你还要这副模样几天?”
他给尾巴摇得欢实的元宝套上牵引绳,牵着元宝走出院子。
路过颓废了几日的某人身边,才听到付朝安的回话:“你不懂,你不会懂的。”
“我也不想懂。赶紧起来收拾,今晚酒会和我一起出席。”
“不去。”
随后翻身那屁股对着他。
连晋城无奈,对着屁股就是一脚,随后带着元宝外出晨跑,准备一会回来再收拾混小子。
付朝安看着走远的一人一狗,心里暗骂连晋城冷血,他难受这么多天了都不见得哄哄他。
不像齐朔,虽然态度不冷不淡,但是事事有回应。
不对,想他干嘛!
付朝安嗖地从草坪上蹦起来,一想到齐朔,他委屈,愤怒,懊悔等各种情绪又接踵而至,根本不受控制。
连晋城回来时,付朝安已经没在花园里。他解开元宝的牵引绳,让元宝自己去花园撒欢,自己则进了屋。
路过客厅,付管家正举着几套刚送来的高定在付朝安身上比划。
付朝安脸上不情不愿,行为上又完全不反抗。
连晋城靠在门框边,朝付管家一挑眉,一脸疑惑。
付管家微微摇头,挥手让他稍等片刻。
把付朝安哄开心了,付管家才得以脱身出来为连晋城准备早餐。
连晋城笑道:“他这几天闹毛病的症灶让你找着了?”
“不过是孩子那些事,和齐家少爷吵架,现下又后悔了。”
连晋城不惊讶付朝安和任何人吵架,只是没想到这会对象会是齐朔。
那少年的性格能和付朝安吵架?绝对付朝安找事。
付管家下意识又维护:“先生,少爷还是好孩子的,只是这回对象是齐家少爷,这会不会有影响?”
“您老就管管他吧,别太惯着。”
连晋城吃完碗里最后一口白粥,站起身又道:“晚上我带朝安和人好好道个歉。”
傍晚,齐宅佣人准备好出席的衣物后,替齐朔弄好发型便退了出去。
小先生向来不喜欢有人在场替他换衣物。
齐朔换衣前照常从暗柜里拿出注射器,手法娴熟地替自己注射抑制剂。
他没法确认在没有催化剂下,自己什么时候会分化,所以只能日常保持注射高浓度的抑制剂,确保自己的信息素水平降到最低。
注射完毕,他脱下唐装,换上真丝白衬衣。
柔软光滑的面料覆上布满针孔的手肘,再套上这具宛如雕刻品的身躯,最后是一身黑色中式西服外套。
齐朔推开门,阔山以及文特助正等候在外,正对着门的廊下则坐着齐慎,他依旧笑得和煦,和齐朔仿佛是一对没有隔阂的兄弟。
“走吧。”
宴会厅上,晶莹精致的水晶灯映射着光亮,照亮了偌大的空间,桌与桌之间皆是举着酒杯应酬的各界顶流人物。
一身服务生装扮的周黎举着托盘,穿梭在人群之中,手脚麻利地将空了的酒杯收回托盘,走进后场。
“师兄,快帮我端一下,好重。”周黎举着托盘,向一直在后台洗东西的高大男人发出求救。
带着厚重眼镜框的男人赶紧上前替他卸下托盘,皱着眉说道:“拿不了这么多,就少拿些吧。”
男人想了想,又道:“你要不在这里吧,我去外面收台……”
“哎呀,没事的。值班经理都这么安排了,我们自己私下换岗位不好。”
周黎赶紧打断今天已经提出好几次换岗位要求的师兄,他还想说些安抚师兄的话,后厨又传来催促。
“小兄弟,传菜啦。”
“诶,这就来。”周黎边走边朝后眨了眨眼,安抚道:“师兄,放心,我没事的。“
眼镜男人注视着走远的背影,直到手里传来疼痛才回过神。他低头看着出血的手指,在嘈杂的环境里发出一声让人难以察觉的叹息。
而再次走出场外的周黎发现,酒会上好像更加热闹了,他听到一旁客人的低声讨论。
“齐家现在舍得让那位出来见人了?”
“这也不算是成年后第一次露面,上次出席过付氏的拍卖会。”
“听出席了拍卖会的安总说,手段了得。齐家本就有个能力突出的齐慎,如今再来个从小精英教育的第一顺位继承人。齐家以后怕是要热闹了......”
齐慎……
周黎手一抖,差点拿不住托盘。他慌张地张望四周,没有看见熟悉的面孔,但是手却忍不住发抖。
不行,他得和师兄换岗,若是遇上齐慎,他不敢想象之后会发生什么。
就这么边想边朝着后场走去时,迎面而来的四人中,出现了两张熟悉的面孔。
齐朔……还有他这辈子再也不想看见的……齐慎。
周黎缩着肩膀,垂着头,往一旁退开,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直至两人进入会场。
齐朔一路都在盘手串,一颗接一颗的翡翠珠子顺滑地划过他的手心,直至有道熟悉的身影从他身旁闪过,手里的珠串才卡了一下。
他没有朝着人影的方向看去,而是直直地进入会场。
周黎居然也在这。
齐朔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身旁的齐慎,他明显也发现了周黎的身影。
有些孽缘就是这样,逃过了一次,下次还是会莫名其妙地续上。
齐慎和酒会上不少人物都十分熟悉,他从进场后,身边交谈项目的友人便络绎不绝,渐渐地他和那些生意人像是围起了一道天然的间隔,将齐朔排除在外。
虽然在更具价值的社交圈里,齐朔被排斥在外,但他没有任何情绪上的变化,对着上前寒暄的皆带着笑意回应。
没多久,付家兄弟俩出场了。
连晋城一身贴合高大身型的西装,朝着场内走来,身后跟着难得老实的付朝安。
齐朔眼神恰巧和连晋城对上,他微微点头以示招呼,对面也微笑回应。
而跟随的付朝安同样察觉到齐朔的视线,他冷冷一哼,将脸撇向另一边。
齐朔当做没看到。
而齐慎俨然一副齐家领头人的架势,端着酒杯准备成为第一个同连晋城碰杯的人。
商场浸润多年的连晋城一下就从这样的架势读出了意味,他笑着和齐慎说了几句,接过侍者的酒杯后,却朝着齐朔的方向走来,身后还跟着许多准备与连晋城攀谈的商界人士。
“今天第一个要感谢的就是齐小少爷,在学业和工作两头繁忙的情况下,还能抽空出席酒会,我敬你。”
连晋城眼里含笑,举着酒杯停在半空,眼里含笑,等待齐朔的碰杯。
“连总,我敬你。”齐朔带着感激的眼神,回敬了碰杯。
酒杯轻碰间,在场皆是人精,一下读懂了话里的含义。这是在告诉所有人,这位初出茅庐的齐家小少爷是他连晋城的座上宾。
就在所有人举着酒杯,围绕在连晋城和齐朔之间来回敬酒时,只有两人明显在热闹的场合之外。
一边是气得像河豚的付朝安,一边是被忽视个彻底的齐慎,他依旧笑容完美,眼里却露出一丝诡异的神色。
酒会临近结束,周黎都没再出现在会场上,而齐慎也一直在齐朔的眼皮子底下活动,但是依着对他的了解,齐朔还是隐隐觉得齐慎不会这么轻易善罢甘休。
这不,齐朔的想法很快得了应验。
连晋城陪着齐朔出了会场,齐朔就今天连晋城的维护表达感谢。
连晋城含笑看着规规矩矩的小孩,或者是因为齐朔如今的处境太像曾经孤立无援的自己,又或许是这孩子老成持重的外表下,时不时流露出对外边世界的懵懂,让他忍不住想帮帮他。
连晋城知道自己无权干涉齐家对齐朔的教育,但是还是忍不住提醒。
他拍了拍齐朔的肩头,语重心长道:“阿朔,有些事情不要着急,一步一步来才走得远。”
齐朔抬眸望向男人,有些怔住,这还是两世经历里,第一次有人让他放慢脚步。
但是他真的不得不急。
“我明白的,谢谢城哥……”
齐朔话没讲完,主驾驶的阔山侧过身,在齐朔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主仆二人的气氛瞬间有些凝滞。
连晋城问:“怎么了?”
齐朔压下怒意:“城哥,我有件事情可能要给你添麻烦了。”
连晋城眼神一沉,什么都没问,毫不犹豫道:“你尽管去做。”
阔山在前引路,齐朔和连晋城在后,几人着急的步伐惹来众多工作人员的注视。
正好来场内视察的经理见自己的顶头上司居然出现在后厨,吓得赶忙跟上询问。
“连总,怎么劳烦您到后厨来了?”
“闭嘴,跟上。”
连晋城打断经理,语气含着冷意,让经理心里咯噔了一下。
赶紧闭嘴跟上。
推开阻隔地下室的防火门,昏暗的阶梯溅落了不少血斑。
众人皆心里一沉。
越往下走,血迹越多,直到走到地下换衣室门前,血泊之中倒着浑身是伤的青年。
而换衣间内隐隐传来混乱打砸的声响,以及周黎凄惨的叫喊声。
连晋城眸里的温度在眼前的这幅惨状下逐渐凝起一层寒意,他语气带着压抑的低压,朝着身后的经理道:“马上报警。”
经理已经被吓得脸色煞白,但是职业素养依旧,在指令下迅速作出反应,迅速拿出手机报了警。
与此同时,阔山猛地一脚踹开厚重的铁门。齐朔甩开阔山拦住他的手,冲进了更衣室。
周黎瑟缩在角落处,衣服已经被撕扯地不像样子的,幼态的脸孔布满青紫的伤痕,颤抖的双手却紧紧握着一片玻璃碎片。
而不远处,手臂鲜血不止的男人见突然闯入的众人,也是一愣,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阔山率先一击将他砸晕。
“周黎......没事了。”齐朔蹲下,对着角落的青年轻轻叫了一声,随后缓缓抬手抹去周黎奔涌而出的眼泪。
连晋城看见了周黎,是那个在校门口的孩子。他站在门口处,没有入内,拿出手机率先联系了习兆行准备好直升飞机运送伤员,后让经理马上通知酒店公关部门,做好舆论应对准备。
一切处理完毕,连晋城才抬眸注视不远处的齐朔。
少年抱着瑟瑟发抖的周黎,西装外套也脱下披在了对方身上,他神色如常,只是安抚周黎的手指能察觉出微微颤抖。
整场混乱在周黎和那个青年都被担架抬走,由直升机送往医院,连晋城领着经理则去迎接赶到酒店的警察而暂时收场。
空无一人的厕所里,齐朔面色如常,细细地搓洗刚才沾了一手血的手。他洗得极其细致,每一根手指头都不放过,直到手指头泛红,才停下动作。
他抬眸望向镜子里的自己,脑海里的记忆混乱无序。一会是浑身是血的周黎,一会是被一刀穿心的自己。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却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双目赤红,嘴角含血,嘴里重复念叨着同一句话。
齐朔不自觉地伸出手摸了摸镜子里的自己,而镜子里的自己同样在做着伸手的动作。
在镜子内外的手指接触到的瞬间,耳边突然响起清晰又夹杂着滔天恨意的诅咒。
“全部都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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