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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方岁跟随马杰里来到会客室。
哈克哈发现多出一人时，并未多么在意。于是就给了方岁听完全程的机会。
马杰里个人拍卖会的主要目的是打出名气，继而垄断阵法的优先提价权。
这简直和方岁的愿望不谋而同。
他默默地听，只在最后提出一个建议，带上厄洛斯泽。
哈克哈很讶异地看向他，似乎才想起屋里还有第二个人，笑眯眯地开口：“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吗？”
地牢周围布置有教皇的防御大阵，封印了厄洛斯泽大半魔法。但他离开地牢就不保证绝对安全了。
方岁只说了一句话：“只要他出现，所有人都会来。”
哈克哈眯了眯眼睑，沉默了。
是的，哪怕马杰里号称‘全方面碾压’厄洛斯泽，依然有不屑一顾的人。但厄洛斯泽名头一出，别说贵族，神殿说不定都会派人参加。
哈克哈采纳了他的建议。
一个月后。
马杰里个人拍卖会如期进行。
当天晚上，庄园灯火通明，奢华的马车停在门口，像一个个镶嵌着黄金宝石的首饰盒。
贵族们身着华丽的服饰，倨傲地走在长廊中。夜明珠的柔光反射在他们身上，散发着璀璨的芒光。
好一个纸醉金迷的名利场。
方岁穿着魔法长袍，站在窗户旁，垂眸看向人来人往的宴会厅。
八大贵族都到齐，基本来的都是直系。
大家心知肚明，他们之所以亲自到场，全都是看在厄洛斯泽的面子。
“阁下的建议很不错，我已经安排厄洛斯泽跟马杰里一起上台。”公爵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方岁收回视线，微微点头。
就在半个小时前，他找到海纳德公爵，提出拍卖开始时，让厄洛斯泽负责镇场。
方岁是这么说的：“我要亲眼见证厄洛斯泽败倒在我制作的法器上。”
这个理由极大的取悦公爵，两人马上就达成协议。
万事俱备，只差拍卖开始。
方岁悄么声地在兜里搓了搓厄洛斯泽的画像。
共沐气运！一切顺利！
而他不知道的是，这些举动全部被厄洛斯泽看在眼里。
今天是个雨夜，雨滴打在窗户，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厄洛斯泽挥掉光幕，唯一的声源消失。
原来他是挑战者。
以前也有不少自诩天才的人给他下战书。
阵法、法器、魔咒，只要任何一项赢过他，就能收获庞大的名气和利益。
作为异世界的穿越者，想要挑战他，也并不奇怪。
厄洛斯泽不生气，反而有种‘就该如此’的感觉。
不论是交朋友，还是为他而来的灵魂，都是演说家们虚伪的谎言。
是谎言，就会有拆穿的那天。
厄洛斯泽微微抬手，一道红色阵法在掌心翁声转动，强悍的魔法元素几乎将空气扭曲。
他暗红色的眸光中闪过一丝漠然。
·
酒过三巡，宴厅中央的台面‘砰’地亮起聚光灯。
拍卖会开始了。
方岁套着魔法长袍，坐在公爵身边，静候马杰里出场。
说来也怪，这么大的场合，哈克哈这位交际花竟然没有露面。
就好像提前知道什么似的。
但‘神秘人’没有见过哈克哈，方岁想问也无从问起。只能百般无聊的等正戏开场。
不知过去多久，侧边的幕布终于撩开，马杰里走上拍卖台。
他特意打扮了一番，穿着昂贵的宝蓝色礼服，繁琐的白色袖口缝合得恰到好处。
他先做了自我介绍，又开始介绍拍卖的流程。
但贵族们对此不感兴趣，窃窃私语的声音聚在一起，显得特别嘈杂。
马杰里有些不高兴，但也不好说什么，又让守卫带厄洛斯泽出场。
这下可好，窃窃私语没了，但全场无不炯炯有神地盯着他。颇有一种嗷嗷待哺的意味。
马杰里：“......”
方岁看到他的模样就想笑。想到待会要做的事情，就更想笑了。
他期待地看向侧面，投向视线时，恰好看到一只瘦长冷白的手，搭在幕布边缘。
这一看就是厄洛斯泽的手。
紧接着，幕布揭开，厄洛斯泽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
他穿着朴素的黑色长袍，暗红的眼眸在碎发中若隐若现，透着令人刺骨的淡漠。
周围有不少人生生吸了一口凉气。还有好几位年轻的女孩儿红了脸颊。
马杰里将这些反应看在眼里，脸上掠过一丝不快。
“好了！我个人的拍卖会马上就要开始！”
他特地强调“个人”两个字，言下之意就是别分不清大小王，他才是主角！
大家的视线果然立刻集中到他身上。
“我的能力非常稳定，每个月都可以制作出一定数量的神级大阵。某些与恶魔交易的杂碎，早已被我全方位碾压，属于厄洛斯泽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马杰里善于煽动情绪。
起初，贵族们还时不时瞟向角落的厄洛斯泽，但随着他唾沫横飞的演说，眼神已经完全变成震撼。
马杰里心里非常得意，宣布：“那我们开始竞拍，低价100万金币！”
“120万！”
“150万！”
“170万！”
没过多久，八道神级大阵全部拍出！
方岁观察了一下，八大贵族每家都拍到一道，还有一道在隐姓埋名的个人手里。
如果此时关掉滤镜，或许会引起一些波动。
但总觉得时机还没到。
还可以发生点什么，把影响扩散到最大。
方岁正发愁呢，那台上的马杰里已经轻飘飘地挑衅厄洛斯泽了。
“嘿！杂碎！你不准备说点什么吗？要是再不开口，就默认你比不过我，是个可怜的失败者咯！”
方岁在兜帽中翻了个硕大白眼。
挑战成功厄洛斯泽，可是莫大的荣誉，口头占谁便宜呢。
正当他以为主角要吃下哑巴亏时，他突然抬起手。
宽大的袖子垂在手肘，露出冷白的腕骨，细细的乌黑色铁链垂了下来。
这是封印厄洛斯泽魔法的道具，毫无任何装饰可言，却生生被他戴出奢华手链的效果。
方岁愣了一下，却看到他的掌心溢出细碎的红沙，一点一点绘制出红色大阵。
霎时，四面八方响起猛兽的低吼。
方岁心里一跳，连忙扶住桌子。而身旁的公爵脸色大变，抽出魔法权杖，眼看就要攻击厄洛斯泽——
方岁一把抽走权杖，干净利落。
公爵手里一空，整个人蒙了一下。
就在这时，不知是谁大喊：“召唤兽阵！这是神级召唤兽阵！魔兽要过来了！该死！！”
海纳德庄园靠着后山，后山封印着许多魔兽，甚至包括那头远古魔兽蝎尾狮。
在这个地方使用召唤兽阵可不是开玩笑的！
马杰里当即吓软了脚，一屁股跌在地上，扭头大喊：“快启用防御阵法！！！”
可是这么多的魔兽，普通防御阵哪里有用？
必须得是神级。
那刚拍下神级防御大阵的人咬咬牙，祭出阵法。
意外发生了。
阵法石原地瑟抖了一下，散发出微弱的芒光，‘哐当’一声碎掉。
现场安静了一瞬。
阵法石会碎，是因为等级太低，一般只会出现在初学者的课堂。
可这是神级阵啊！
“怎、怎么回事！”
“这难道不是神级阵吗！”
方岁稳住身形，眼底闪过一丝微光。
时机到了！感谢主角！
他敲敲脑域的系统：“关闭滤镜。”
【啊啊啊啊！我终于等到这一刻！】
滤镜关闭，所有‘神级大阵’原形毕露。
天价拍下神级阵的八大家族傻了眼。
“该死！这根本不是神级阵！海纳德家族欺骗了我们！”
“欺骗者！！”
斥责声在宴厅回荡。
海纳德公爵脸色极差，扭头看向方岁，阴冷地开口：“阁下不解释一下吗？”
方岁并没有这个打算。
他压低帽檐，嗓音透着一丝低哑：“我们再做一个交易。”
“你连神魂都要了。”公爵冷冷地说，“还想要什么？不要太过分。”
方岁正要开口，却感觉身后传来强烈的被注视感。
他余光扫去，厄洛斯泽正专注地盯着他。
似乎也在好奇同样的问题。
他到底想要什么。
方岁被主角弄得有些紧张，攥着衣角，开口：“我替你解决问题，你……”
公爵：“说说看，我什么？”
方岁声音低哑，一字一句道：“……向厄洛斯泽道歉。”
厄洛斯泽极轻地撂了一下眼皮。
宴会厅的空气瞬间凝固。
海纳德公爵的眼瞳倏地收缩，脱口而出道：“开什么玩笑！”
马杰里此时忍不住开口：“大、大人，我们凭什么要道歉？”
“点石成金的魔法，来源于厄洛斯泽。”方岁稳住慌乱的心弦，冷淡道，“你道歉，所有阵法都会恢复原样。你不道歉，那些就是废阵。”
所有视线更灼热了。
购买神级阵的贵族们，以为坐拥神级阵的愿望已经完蛋，没想到峰回路转，还有拥有神级阵的机会。
只要海纳德道歉就行。
虽然向恶魔低头是一件非常伤自尊的事......
但那又如何？伤的又不是他们的自尊。
于是众人纷纷劝诫起来。
“道歉吧，公爵大人，你做的本来就不厚道！”
“为了阵法，这没什么......”
“难道要我们所有人的期待都落空吗？这对您的家族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海纳德公爵脸色逐渐变成屈辱的猪肝色，眼神阴沉可怕。他看向懵懂羞愤的马杰里，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几乎吞噬大脑。
都怪这个蠢货！
要不是他挑衅厄洛斯泽，事情也不会闹到这个地步！
马杰里的痛苦比起公爵，只多不少。他到处宣扬厄洛斯泽是自己的手下败将，收获不少嫉妒羡慕的眼光。
他知道那些人都在暗地看他的笑话，但没想到自己真的会变成笑话！
这对于要面子的马杰里来说，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最终，在无数催促声和房屋震荡中，海纳德公爵终于拖着沉重的步伐，来到厄洛斯泽面前，从牙缝中挤出三个字：“对不起。”
厄洛斯泽坐在椅子上，指腹无意识地摩挲椅把。
他能看出海纳德公爵的煎熬，但心中并没有多少快意。
对他来说，道不道歉都一样，反正最后都要死。
只是……
他的眸光越过颤抖的公爵，落在角落中穿着黑袍的方岁。
他的气质因为长袍变得阴郁沉静，但那双若隐若现的金眸却依然清澈。
少年似乎感应到他的视线，抬起了眼。垂在身侧的手，快速又隐蔽地对着他，比了个‘V’字。
厄洛斯泽看不懂这个手势，却能感觉到其中的雀跃。
他极轻地压了一下眼皮，心中升起一个荒诞的想法。
方岁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与公爵做交易、暗示他镇场、把公爵逼到绝境，最终目的仅仅只是......
只是想让海纳德低头向他说一句‘对不起’么？
厄洛斯泽想到一件很久以前的事情。
亡灵山谷种有枯骨花，长在半山腰。
山很高很险，枯骨花迎风摇曳。
他摘采花时一脚踏空，差点从悬崖跌落。
厄洛斯泽现在的感觉，就和当时一模一样。
这是他平无波澜的人生中，第一次感觉到情绪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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