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人笑哈哈

　　所有人快速下车，整理装备。虎队长站在最前面，大声严令：“兄弟们，杀人视频和凶手信息上车后也发给你们了，也都看了。今天是特别行动，任务简单明了，救出幸存者，活捉凶手，接受法律制裁。前面就是凶手的藏身处，家伙拿好，还有什么其他问题吗？”
　　众人无声，“好，一组守着一层，二组先锋，三组跟后，出发。”虎队长左手指着厂房，进行指挥。
　　“等等，能不能让我先去谈一谈，程俊指名道姓要我去，我不出现，直接杀第六个人怎么办？”李白上前双手张开，拦在虎队长面前，真诚请求。
　　虎队长为难，咬了咬嘴唇，“这，不太行吧，他和你有仇，万一威胁你伤害你，到时候我们会顾忌太多，你能带我们来就很谢谢了，到车里坐着等消息吧。”
　　李白大声拒绝，“不行，不能再有人因我丢命了，我一定要救他，去做点什么都好，让我去吧。”
　　虎队长执拗不过，看着他的眼眶又要放水的样子，给了他穿了防弹衣，“行，发现不对立马往回跑，我们就在你后面。”
　　“嗯嗯，我会的。”说完，李白转身，闭上眼睛，做一口深呼吸，然后疾步前进。
　　李白进了一层里，全都是破旧的机器，落满了灰尘，看着原样不动，就知道人不在这里。继续上楼，开始嗅到空气中掺杂着的几种气味，越来越浓，脑海里立刻出现视频中的画面，直犯恶心想吐，他也不想去六个小房间的现场细看。照着指示，李白上了三楼，警员们蹑手蹑脚跟在后面。
　　三楼里，一片空旷，只留着一个电脑、一张大桌子和杂七杂八的东西，李白走近了看，桌子上留了一张纸，上面写着“李白去死”，那个洞口依旧在打开。
　　李白放慢脚步，走上四楼，没有人影，但是他相信其中一个房间里就藏着人，“程俊，我来了，你人呢？”
　　一个人从房间走出来，拍了两下手掌，“好，你果然还记得这个地方。”
　　李白向前走了几步，“当然忘不了，还要谢谢你当时的帮助。”
　　“别过来，也别和我说这些，无耻小人，忘恩负义，恩将仇报，你看看你做了什么？”面具人怒道。
　　“是我不对，这些年你怎么样？老朋友来了还戴着面具，声音都处理了，这么见外。”李白温声细语，假装在关心对方。
　　面具人不为所动，责备李白，“呵呵，什么老朋友，你已经不配看我的脸，不配听我的声音。”
　　李白顺着话，“行，就算我对不起你，那我直说了。”然后直接跪下来，“我求你把那个人放了，我换他。”
　　面具人窃喜，他希望看到这样的认错，但表面上依旧冷淡，“哪个人？”
　　李白纹丝不动，眼神就盯着他，“别装了，你知道的。”
　　面具人双手一摊，戏谑道：“我不知道啊，你是谁啊，有什么资格这样和我说话。”
　　李白对他的执迷不悟无能为力，但还是尽力劝阻，试图用高音量震动他的良心，“程俊，收手吧，你已经杀了五个人了。”
　　程俊伸着头，表示惊讶，“谁杀人了？你不要冤枉好人。”
　　李白指着楼下二层，眼泪冒了出来，“那五个惨死的人，他们是无辜的，你有怨气我知道，找我报仇就行了。”
　　程俊向后仰着身子，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无辜地说：“嗷，那五个人啊，那不是我杀的。”
　　李白继续指着下面，“你别装了，好不好，就躺在你的脚下，敢做还不敢承认。”
　　程俊诚恳地答道：“不不不，我说真的，你等一下。”接着他走进房间，从里面提出来一个面目憔悴、精神恍惚、四肢无力的男子，指着这个男人，淡定地问李白：“快看，是这个人杀的，你要找的是这个人吧？我还帮你们抓起来了，不用谢哦。”
　　李白终于见到了牵挂的人质，立刻激动地站起来，“你这个杀人凶手，还在狡辩，快放了他。”
　　程俊附在他耳边，轻轻说道：“听到没有，别人都说你是杀人凶手了，杀了五个人，快点放了我。”
　　王明友像受到诅咒入了魔，突然狂躁，使劲摇头，“没有没有，我没有杀人，我不是凶手。”
　　程俊大声训斥，“好啊，还不承认，那五个人就是你投票杀死的，你这个杀人凶手，跑不掉了。”谴责一番后的面具人仰首哈哈大笑，好像真是他无罪而王明友是凶手一样。
　　王明友再次受到刺激，朝着李白怒吼，“不是不是，我没有杀人。”
　　程俊在王明友说完话就放开束缚，他疯一样地直接跑到面具人背后的楼层边缘，没有围栏，再走就要掉下去，好在他停了，像一尊佛矗立。
　　李白眼睁睁看着一条生命即将陨落，慌忙大叫，“不要走了，停，停。”
　　面具人也慢慢往后退，“你怕他死吗，他可是杀人凶手啊，你不是正义得很，怎么善恶不分了。”
　　王明友轻轻动了，是要向前走，走了一步。
　　李白崩溃地蹲下来，捂着脸痛哭，“你别刺激他了，求求你了。”
　　程俊停下来，像是在散步一样，惬意自如，“好，我听你的，王明友停下来，你不是凶手。”
　　王明友果然停下来了，又变成了一尊佛像。
　　程俊应该是站累了，伸展了身子，而后像一个顽皮的孩童，跳跃式地蹲下来，“我知道你想救他，我很喜欢玩游戏，现在我们玩一个游戏，你赢了，他就活，怎么样，公平吧。”
　　李白看到了希望，眼里有了一道光，立即站起来答应，生怕有人变卦，“好，我玩，什么游戏？你快说。”
　　程俊也站了起来，自以为掌控全场的他可不要抬头看这个仇人，扭了一下腰，甩了两条腿，指了指李白的左侧，微笑道：“很简单，你旁边的桌子上有七杯水，我知道哪一杯是甜的，只要你喝到甜的，并说一声‘杀人凶手去死吧’，你就赢了，简单吧，你也能尝到味道，不用怕我作弊。”
　　李白觉得一点都不简单，可是不能讨价还价，只能答道：“嗯，简单，我玩。”
　　李白来到桌子旁，看到每个杯子都有对应的名字，分别是金老太、刘富贵、王大达、孙迅、王淑芬、张秀兰、孟小娇。七分之一的机会，给足了李白心理压力，头上浸出汗水，仔仔细细地审视每杯水，希望能看出不同，可这是痴人说梦，除非有蚂蚁帮忙，可惜也没有。李白的手像一只老鹰在空中盘旋，老鹰下爪子可以扑空，可他不能，必须一击必中。时间在在一点点地流逝，李白还是无法做出最终的选择，犹豫不决。
　　程俊没有了耐心，“快一点，磨磨蹭蹭，你写我的秘密的时候可是利索多了，又快又准。”
　　焦急的李白被催，大汗直冒，流到了眼睛上，他不停地擦拭，紧张之中狠下心拿起了写着王大达的杯子，“好了，就这一杯。”一饮而尽之后，李白整个人都是甜蜜蜜的，如释重负，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接着完成最后一句话，“杀人凶手去死吧。”
　　面具人开心地说道：“王明友，你听到了吧，有人要你这个杀人凶手去死，我可救不了你了，别怪我。”说完，按下按钮，电击手环电晕了他，头一向前歪，朝着一楼地面坠落。
　　而李白听到面具人的话后意识到情况不对，极度惶恐，伸出手大喊着，恨不得手能变长拽住王明友，“不是，不要啊。”
　　可是这种请求根本没有用，他就是在耍他，他已经无法阻止。
　　一声撞击，通过空气的传播进入程俊的耳朵里，像是触发某个开关似的，程俊如同个收到父母新年礼物的小朋友，一边蹦跳一边鼓掌，“好玩好玩，太好玩了。”
　　受到巨大欺骗和打击的李白歇斯底里，脑袋空白，指着程俊，不知道该怎么骂他，“你这个杀人凶手，你……”
　　突然，李白感到心如绞痛，捂着胸口蹲下，难以开口说话。
　　“砰”的一声，也引得楼下的警员和虎队长跑过去看个究竟——王明友头部着地，脑浆流了一地。虎队长无法继续忍受，带着人跑上去，保护李白并抓住凶手。
　　虎队长上前赶忙扶着李白，看到程俊手无寸物，指挥身旁的两个人，说道：“去把那个畜生抓起来。”
　　“等一下，急什么，还怕抓不到我吗？你们知道为什么李白会这样吗？”面具人指向站不住的李白，拉着腔，装神弄鬼。
　　此时的李白还没有意识到异样，一个劲地追究王明友的死亡，弱弱地问道：“为什么要骗我，你说我赢了就放了他。”
　　程俊难掩成就感，俏皮地说着恶心的话，真把自己当成小孩子，“谁骗你了，你傻不傻啊，真以为你赢了，那七杯水都是甜的，你以为是运气好，你以为你是谁啊，救世主？”
　　李白气得重重地咳了两声，越来越难受。
　　面具人继续炫耀自己的收获，好像谁邀请他来发表获奖感言，“自从那次得了手，不知不觉上瘾了，好久没有杀人，我憋得太难受了，这次杀的真过瘾，说到底还得谢谢你呢，谢谢你让大家喜欢上玩这个游戏。”
　　李白实在忍不住了，用着最大的力气破口大骂，“你他妈就是有病，躲在阴暗处见不得人的心理变态。”
　　面具人毫不生气，“你骂吧，没事，我得谢谢你多事，把事情抖了出来，剧本这么火，赚不少钱吧。”又突然发怒，恶狠的口吻恨不得吃了他，“可你知道吗？你这是在把我往死路上逼，那么老的案子，你还要翻出来，你彻底惹怒我了，他们就是你害死的。满意吗现在？哦，你满不满意都没有用了，知道吗，你喝的水有剧毒，我好不容易特意为你调制的甜毒，哈哈哈。”
　　李白心中一惊，一直以为身体难受是悲伤过度导致，现在回想程俊是不可能放过自己的，就是被下毒了。突然一股东西奔涌而上，李白不由自主地张口泄出，接着整个人身体驼着，双膝跪地，最后倒下，又是一条生命。
　　虎队长震惊不已，搂着不省人事的李白，“是血，快叫救护人员上来。”
　　医护人员给李白抬了下去，虎队长强压住悔恨的泪水，专心对付这个狡诈的凶手。他没有叫人上去抓捕，李白的失败教训和职业经验让他心里明白这里绝对不可能是干净的，一定做了什么手脚。至于到底做了什么，他已悄悄吩咐人在外面爬墙勘察。现在他要做的，就是进行无用的劝诫，“把面具摘下来，自首吧，你已经跑不掉了。”
　　程俊拉来了一旁的凳子，坐下去，轻蔑道：“摘面具？凭什么给你看，我都不知道我是谁了，你算老几。”
　　虎队长死死盯着他，严厉呵斥：“不要做无谓的挣扎，我们的耐心是有限的，说抓你就可以抓你。”
　　程俊冷笑了一声，“抓我？你们是抓不到我的，不对，应该是你们休想抓到我们，你们的警笛那么响，谁听不到啊？知道为什么我还敢把自己关在这个一眼望到头的楼层吗？”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控制器，“知道这个吗？它会引爆我绑在浑身上下的炸弹，让我瞬间消失，你说你怎么抓住我，哈哈哈。”
　　虎队长知道眼前的人罪恶深重，心理变态，恨不得催促他快点按下去，炸他个碎尸万段，可为了法律程序的完整，不得不站出来苦口婆心劝说，“现在你也达到目的了，快把东西放下，不要伤害自己。”
　　“伤害自己？哈哈哈哈。”程俊放声大笑，然后眼神瞬间变得犀利无比，狠狠地盯着队长，“放不放下，不都是个死，北道河，我回来了。”
　　话音一落，炸弹控制按钮被用力地按下，“嘣”的一声，人被炸成碎片，血肉溅得四处都是，连警察身上都沾上了，年轻的警察有的连忙拍掉嫌疑人的碎渣，有的直接恶心呕吐。
　　突然，响起了警报，警察们立刻慌张，躲在墙角四处张望，以为程俊安装了大量的炸药在周围，可十几秒钟后仍无其他动静，大家都好奇声音的来源，上下左右寻找，这时一名警察跑上来，气喘吁吁，“没有事，是楼下凶杀游戏现场的警报。”警报停了，厂房里接着飘荡着录制好的声音：“恭喜你，凶手抓到了，凶手玩完了，大奖拿回家，有惊喜哦。”
　　这个游戏现在才是真正的结束。正如游戏规则所说，真正的凶手死了，警报就会响，程俊用自己的死，给这个游戏画上句号。这也正是他设计的一步，他一开始就没有想着继续活，其目的就是把这些人耍一遍，可恨的是他在心理和精神上也折磨了最后的无关见证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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