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10章强抢民男
林镜初高坐于茶馆雅间,此茶馆的荷花酥很是有名,油皮裹着豆沙芯,在沸油中绽出瓣瓣金边,春生一口咬掉半个,直掉酥皮渣渣,她满意地眯起了眼,连吃了三块,接过林镜初递来的茶水解了解腻,把剩下的最后一块也吃了。
茶馆里坐满了各色人等,茶馆高台说书人的位置空着,近日不弹唱说书,不谈前朝往事,城中的热闹已经够他们打发茶余饭后。一个个如亲眼所见讲着那些遇难千金生前如何苛待下人,死时的惨状,群情愤慨下,更多的是乐见权贵们遭难的亢奋。
然而,被谈起最多的却不是那些死者,而是林镜初。只因她还活着,而所有人都在等着她死。
有人叹气:“你们是没看到,那丫鬟在白家医馆哭得有多惨,都给白老大夫跪下了,她一个丫鬟右手废了,侍候不了主子,那下场能好?有人认出她是户部尚书家的丫鬟,吓得她当街跪下否认,头都嗑破了。”
“此等恶女当严惩不贷……”一个青衫落拓的白面俊俏书生拍桌而起,就被他旁边大腹便便,锦衣玉带的富商打扮的中年男子捂住嘴,硬拉出茶馆。
才出茶馆,全霄九当头被猛敲了一记,人还晕着,唐满仓的口水就喷了他一脸,“小狐狸怎么就生出你只猪崽来,除了这张脸,你哪里有半分像你娘?”
全霄九气红了脸,张嘴想驳,唐满仓单手撑腰,大肚子往前一挺,顶了顶他,“你小子也别考什么功名了,就你这木头脑袋,进了官场也是给人当替死鬼的命,你觉得那丫鬟可怜,你怎么不想想你那病殃子爹,要是早年丧妻,中年丧子,老年无依岂不是更可怜?”
全霄九想起含辛茹苦独自带大自己的父亲,心中一酸,没了火气,心里还是不平。唐满仓又敲了敲他的头,“你也不想想,一个高门内宅的丫鬟,也是半个小姐了,平日里也不轻易抛头露面,怎么在市井里就能被一眼认了出来?她要是真怕被认出来,为何又是哭又是跪的引人瞩目?”
“啪啪。”
头顶上响起两下拍掌声,两人不由抬头一看,魂都要丢了。林镜初倚在楼上窗边,含笑往下看,全霄九疑是看到天上仙女,连呼吸也忘了。
唐满仓却是吓的,相似的脸,此等绝色,十九年前他见过,仅一面,便终身难忘。
传闻扶风群主肖似母亲。
可云来居茶馆坐落于市井,往来多是平民商贾,她那般的身份怎么会在此?
唐满仓硕大的脑袋僵硬地转向犹在发痴的全霄九,突起一脚猛踹向全霄九,全霄九措不及防倒地,唐满仓将他按在地,拳头如雨点落下,边打边骂:“你这个刚来都城的穷酸措大,能知道些什么,乱听谣言。扶风郡主美若天仙,宽宏大度,那样不怀好意的恶奴还容她上蹿下跳,简直是菩萨心肠。像你这等只知死读书的蠢货,她老人家都懒得搭理,但我这个作叔叔的,实在不能忍……”
“上来。”
林镜初的声音轻轻落下,似如来佛的手掌化作五指山压下,唐满仓动弹不得。
“他也带上来。”
不到一盏茶,唐满仓便强拎着全霄九进了雅间,唐满仓面如土灰,躬着腰强挤着笑道:“不知是哪位贵人,有何吩咐?”
“我是谁,你不早就猜出来了。”
春生啧啧摇头,可怜呀,这小书生这顿打是白挨了,胖子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换作其他人这出苦肉计还能奏效,可谁让他们招惹的是林镜初,别人越怕什么,她越要来什么。
唐满仓咚一声双膝跪下,还想强拉着全霄九一同跪下,不料全霄九梗着脖子,硬是不肯弯下膝盖,他千里来投奔,风尘仆仆,茶还没喝半口,父亲说的会待他如亲子的好叔叔就突然来一顿暴打,他还没缓过来,又无端让他下跪,他堂堂七尺男儿怎可轻易屈膝?
即使对方是仙女也不行!
少女的脸近距离看又美了三分,不加掩饰的不怀好意反倒像猫爪轻轻挠在心尖,他昂着头,一行鼻血缓缓流下。
唐满仓急得双眼都红了,连连叩头:“郡主恕罪,乡下小儿无知,他今日刚到都城,误信了谣言,才信口胡吣。”
“起来,坐。”林镜初扶起唐满仓往旁边椅子坐下,“你不是说我宽宏大量吗,自然不会治罪,只是……”林镜初嘴一撇,瞅向全霄九,“我很好奇,你觉得该如何严惩我呢?”
仙女和恶女?!太割裂了,全霄九脆弱的心先裂开了,竟忘了身份之别,讷讷问道:“你真害了府里丫鬟的性命?”
“她也算因我而死。”
“也真是你出手废了那丫鬟的手?”
“是啊。”
就那样轻飘飘吗?就跟折下朵花儿那般寻常。
眼前的少女笑着,不施粉黛,一身素衣,全身除了绾发的木簪,无一饰物,不染尘埃,美得不真实,笔墨难描。发现自己这会还心神荡漾,这样多年的圣贤书敢情都白读了?
救命!
林镜初简直是洪水猛兽,他想跑,唐满仓扑过来抱住了他。
等等,他刚刚是想逃跑吗?全霄九如雷轰顶,双手抓头,痛苦扭曲脸,原来自己不仅心性不坚,贪图美色,还是一个懦夫吗?
羞恼下,全霄九愤激道:“小生不信大周没有王法,郡主多行不义,纵是皇室宗亲,堵不住悠悠众口,更敌不过天理昭昭。”
唐满仓吓得魂飞魄散,发狠抄起旁边的凳子正要往全霄九身上砸,林镜初制止道:“放下。”
唐满仓汗湿透了背,匍匐到林镜初脚边,额头贴地,“小的唐满仓,虽一介商贾,不堪大用,但家中还有薄财,走南闯北多年,略通时务,愿为犬马。只求郡主饶他一命,百无一用是书生,不过是个黄口小儿,望郡主怜他自幼丧母,家中还有年迈病弱的老父要养。”
贴伏于地上的这具身躯,庞大又微末。
全霄九上涌的热血凝住,他吸了吸气,凉得喉咙发紧,道:“士农工商,商最贱,我与你这等市侩的商贾又有何关系?”他抬脚踢了踢唐满仓,力道不够,显得儿戏,他只得加大力气又补一脚,自己反倒踉跄了一下。
林镜初乐得扑哧一笑,凑上前捏了捏全霄九泛红的耳尖,少年清隽的小白脸猛地涨得通红,林镜初顺带也摸了一把,全霄九傻楞楞地摸着刚被摸过的左脸,刚刚,发生了什么?
她是摸了自己的脸?他是被调戏了吗?
全霄九半会才回神,捂着脸,连连后退,又羞又怒地指着林镜初:“你你你~~”
“我如何?”
“你、你不知羞耻,你放荡……”全霄九扯开嗓门,崩溃大喊。
茶馆楼下众客瞬间噤声,都竖起了耳朵。光天化日,他们都听到了什么?
按捺不住,一个个往楼上跑。不行,这热闹他们怎么可以放过!
不是,他们是要去见义勇为。
少年,我们来了。
完了,真完了,唐满仓绝望捶地。
全弋,你居然把儿子养成了傻子。等给你傻儿子收完尸,老子亲自去沣山剁了你。想到小狐狸死在了最鲜活明媚的花期,现在她用命换来的孩子也要早夭,唐满仓嚎啕大哭。
哭声震得围上二楼看热闹的茶客那一颗颗小心脏突突跳,隔着一道门,有好事者挤到前头,提脚随时准备踢门而入。
“乖,不哭了哦。”林镜初蹲下身拍拍唐满仓哭得一抽一抽的后背,“放心,我不要他的命,就借他玩几天,玩腻了就还你,保证全须全尾。”
唐满仓抬起涕泗横流的大脸,将垂挂的鼻涕吸了回去,咧开嘴笑得比哭还难看,小心问道:“要不要让人先调教他几天,好服侍好郡主。”
“不用,我就爱这样天然不做作的。”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全霄九紧紧环抱着自己,听得天灵盖都要炸飞了,冲向门口就要逃,才打开道手掌宽的门缝,人就被春生抓住。
“救命,扶风郡主强抢民男呀……”
门外,茶客从门缝还没清楚看见少年惊恐的脸,少年已软软倒下,现出了身后下黑手的春生,少女婴儿肥的脸蛋挤着鬼脸,朝门外的人正胡乱劈着手刀。背后伸出一只手拍歪了她的脑袋,一张勾魂夺魄的脸猝不及防出现。
“我的名声就是这样被你败坏了……”林镜初戳了戳春生的脑门,“你打晕了他,你负责扛回去。”
“哎,真不像话,出来一趟就抢了个男人回去,传出去,我还要不要嫁人了?这么多人,灭口不得累死人……”林镜初无奈摇头,戴上帷帽,碎碎念开门走了出去,面对门外被美貌冲昏头的茶客们,客气道:“麻烦让让。”
等春生扛着全霄九跟在林镜初后面一同离开茶馆,众茶客回过神来,才捕捉到方才少年呼救声中的惊雷。
天呀,那是扶风郡主,就是他们在楼下骂了半天的那位。
“咦~她好像是说要灭我们的口……”
不知是谁冷不防冒出这一句,沸腾的茶馆刹时鸦雀无声,众客转眼如鸟兽散。
不到半日,扶风郡主在云来居当众强抢俊俏的少年郎,并企图将茶客灭口的事不胫而走。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