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雪长恨月常明

作者:落雪无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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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堂上争辩受罚跪


      要说这玄门中人最惧何门,那必然是这倾雪阁排名当首,因为玄门如今式微之态,便是拜他雪无情所赐!
      还有传言说,这倾雪阁创派至今不过百年,且只收纳女子为徒。
      那些女徒个个倾城之色暂且不提,只先说她们那眼尾都统一缀着的那颗雪色泪痣,让人一见就觉其有几分妖艳,不似人间之物。
      可若说她们是化了妖,偏偏回回叫人去探听消息,都说她们是人无疑。
      这还只是倾雪阁中普通弟子而已,更神秘者,便是那倾雪阁主雪无情,他们是见过却也更如从未相遇那般。
      只因这人常年着覆半面,没人知道他取下面具后到底是何模样。
      有人说他是面容丑陋不敢直面他人,亦有人云,他本就是妖孽,覆面不过是怕祸害了众生,招致天谴罢了!
      尤其是这倾雪阁在创派之前,雪无情便以一己之力,将玄门百家屠戮殆尽,生生将他一身白衣染得艳红,从此,他也就多了个让人人都害怕提及的称号——噬血阎王!
      所以一直以来,玄门众人对雪无情的态度,那是惹不起你我便躲着你,如此百年,虽闹腾过不少回,倒也勉强算得上是相安无事。
      对于倾雪阁相关的一切,众家平时皆是能不提便不提。
      可如今,这云氏后裔带着苦楚找上门来,得,众人这才惊觉,想问一句,云氏这是做了何事,竟惹上了这么个让人头疼、又不得其法能将之消灭的恶魔头头啊!
      那这事到底是管?还是不管了?
      夜天玄也觉有些不可思议,便问云飞轶:“你如此指摘倾雪阁,可有证据?”
      “自然是有,我身上诸般伤处,就是他倾雪阁独有的飞花令所伤!若是诸位前辈还不相信,云飞轶愿当众宽衣以证!他倾雪阁若不是做贼心虚,又何故要来杀我灭口!”
      他说着便要解衣,却叫席墨给出手拦下了,席墨向着自家师尊拘了礼:“师尊、长老、诸位前辈,他是我与小师弟一起救上来的,他身上之伤我们都已看过,确实不似我正派之人所为,倒与传言中倾雪阁绝技飞花令所留痕迹,十分相似。”
      “不错!”在一旁看了许久的烟北鸿,也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虽然他也没见过真正的飞花令,但倾雪阁的传说,却是自小听到大的,所以他从小就对倾雪阁没什么好感。
      在他的总结里,这倾雪阁就是那人间恶魔群居之地,天下所有恶事都是他雪无情干的!
      至于当年云氏灭门惨案之后,为什么没有人怀疑是倾雪阁所为,好像是因为当时雪无情有事缠身,并未在屏山附近出现过,反而是有人在寒山周边见过。
      一时众说纷纭,云飞轶只感激的看向席墨,谢他让自己免了当众宽衣袒胸的羞辱。
      席墨回以微笑,也不多言,事到如今,只看长者们如何应对就好。
      “你之所诉,本尊已是知晓,今夜时晚,云公子又伤重未愈,不如先去休憩,待吾等细细商议之后,再予公子一个决断,如何?”夜天玄心有思量,这倾雪阁可非玄门中的小门小派,是依附于已的存在,自也不会像他人那般,对自己马首是瞻,可听凭打骂而不反。
      故而思量之下,还是打算商议后再说。
      “飞轶谢过尊主体谅,也相信尊主,您一定能为我云氏讨一个公道,如此,请恕飞轶无状,先行告退。”云飞轶也知道,这云氏虽是小门,可一旦扯上了倾雪阁,那便是滔天大事。
      想那雪无情当年屠戮了玄门百家,还能好生活到现在,可见其本事定然不小,故而还是得小心为上。
      夜天玄一时不好处理,自也应当。
      之后,他依言先行退下。
      “这个倾雪阁,真是白瞎了那般文雅名号!所行所为,怎尽是些丧尽天良,泯灭人性之事!”苦主走后,烟北鸿一直愤恨难平。
      夜璃月端坐一旁,见他如此却有些不太赞同:“只言片语,并不足以论断是非,还是……须得眼见为实,方可不错无辜。”
      “无辜?”烟北鸿闻言又是一气:“二师兄,你此言我不赞同!想来我们自幼修习,以文篇中,授文长老可是有同我们讲过,倾雪阁这百年间的行事作风?你觉得,他们杀了那么多人,害了那么多条性命,又哪里会是无辜了?”
      “空语无实,不可尽信。”夜璃月一片坦然,也不怕这话会授人以柄,说他偏心邪门。
      “二师兄,你!”
      “臭小子。”烟北鸿还想再辩,招来席墨一记斜眼,那眼神中仿佛在告诉他,若他再敢辩驳,就直接请他离席。
      烟北鸿被他盯得心里发毛,最后只得不服气地低声嘟囔一句:“本就是二师兄之错嘛!”
      他一闭嘴,夜璃月也安静下来。
      席上一时静默无言,气氛显得有些尴尬,没办法,他们谁也没想到,夜璃月会说出那样一番话来。
      这下好了,谁还敢说这云氏灭门一事,就肯定是他倾雪阁所为?
      纵然他们是玄门中人,修的是寻仙问道之途,可也总得讲一个,证据确凿、以理服人不是?
      不过好在,席上有位年纪稍长者,抬手一抚颚下三寸长须,欣慰笑道:“璃月仙君不愧是得天鉴相护之人,连对世事评判,也比我等这把老骨头要通透得多,这世间事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本就难断,二位仙君各有说辞,自也是应当。”
      “就是,就是,我们身为玄门正道,也得讲一个理字不是。”附和的那些人,似乎都忘记了什么。
      不过那都不重要,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该如何处理此事,才算妥当。
      于是,他们又当真讨论起来,一直未发一言的夜颐泽想了想,起身走到堂下,双手抱拳施礼:“师尊,既然此事定论有异,那不若就派些人手,下山去查明虚实即可。”
      “可我寒山弟子,不到历练之时不得下山一步,这该如何是好?”夜天玄虽是尊主,那也不得随意更改凤鸣楼规,但这事若交予旁门去做,又怕叫人扣上一个不公不正的名头,真是两厢为难。
      “这个好说,按我凤鸣楼规,楼中成年弟子,是每五年便可得一次历练之机,依时计,此岁金秋,本也会有数十弟子下山历练,只是现在,需得将这时辰,提前数月罢了。”
      “也罢,就依你之计,明日闻鼓相告,三日后,行出山比试,不过,今次情况特殊,人数折减,只选前十者下山便好。”
      “弟子领令。”
      事情有了解决办法,可这桌上膳食、茶酒都已放凉,宴席是吃不下去了,夜天玄只好道声抱歉,直言稍后让膳房另备膳食,给各家送回房中,这才算圆满了。
      可他下台离去时,走到夜璃月身边后,却是顿了下脚步才扬长而去。
      夜璃月心下了然,只等大家都散罢,他才起身循着夜天玄的脚步而去,虽然夜天玄已经走远,但他也知道自己应该去哪儿。
      他这一路走来,路上遇到的人越发少了,直到最后,被那座独立一隅的高楼挡住去路,他才稍停片刻,抬手推开楼门走了进去。
      这座高楼,表面名字倒是风光,曰做问道,楼前左方,一株凤凰花木花期正盛,以漫天云霞似的花叶,常年给树下丈余高的问道碑遮风避雨。
      远远望去,也能见其上灯火常明,于黑夜中,就像是一个引领路标,可以让人无惧黑暗,不恐失向。
      可只有夜璃月知道,这里不过是须有其表的一座空楼,亦或说,它也不能算彻底空置,因为在那楼里,还零零洒洒供着三五个无名牌位。
      十年前,夜天玄还未闭关之时,只要对夜璃月稍有不满,就会叫他来此跪上一夜,不骂他也不打他,只让他在此清心凝神,问灵习道反思己过。
      “你可知,今日你错在何处?”夜天玄并未直接出面,只一袭剪影落在夜璃月身旁。
      面对夜天玄的问话,夜璃月却不愿回答。
      夜天玄也不与他计较,撂下话说:“这十年来,为师不曾多问于你,没想到,今日这才出关,你便送为师这般大礼,瞧着你这是,已把为师以前教导你的,都给忘了个干净!”
      “也罢,你今日就在此好好反省反省,想想你这些年,到底修了些个什么东西!哼!”夜天玄气愤之下拂袖而去。
      他一离开,这楼中就更是寂静了。
      不过夜璃月并不在意,化了衾雪剑出来,自捧着它跪得端端正正,心中唯有一丝不甘,便是他觉得自己今日所言,并无过错。
      奈何夜天玄从来不懂,不懂他想修之道是何模样。
      可在夜天玄心中,修行之人,就该心无杂念、无欲无求才是。
      夜璃月曾经也是这般认知的,只是后来,他遇到了姑姑,遇到了那个与他以文相会之人。
      他的心中渐有一丝人气,想多看看这世间诸事与每一个生命,不管是玄门修者也好,还是他族异类也好,他都想看看他们的修行之路,又是怎样一副光景。
      这一夜,夜璃月于问道堂中罚跪整夜,烟北鸿也同样辗转整宿未眠。
      一大早天还未亮,他就顶着红肿双眼起身,跑去敲打席墨房门,还气鼓鼓地喊到:“五师兄,你再不开门,我可就踹了昂!”
      “大早上的,扰人清梦是想怎地!”席墨披衣起身,睡眼朦胧地开了门,明显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说话语气自然也就好不到哪里去了。
      “睡睡睡!就知道睡!太阳都要晒屁股了,也亏你还睡得着!”
      烟北鸿大步跨进房门,完全未觉自己不该,惹得席墨也是半晌无语:“可饶了我吧!你个活祖宗!这才辰时刚至,就算是晨起早课,那也该辰时末刻才对!你知道这半个多时辰的睡眠,对我们这般年纪的人来说,有多宝贵吗?”
      “怎么?你就一糙汉子,还学着一众师姐师妹们,睡那美容觉不成?”烟北鸿寻了把椅子坐下,顺势还翘上了二郎腿,整一个小流氓模样:“反正我不管,我心情不好,你得陪我!不许睡!”
      “你心情不好?”席墨拢了拢衣裳,凑近了些许打量他,“恕小的眼拙,没瞧出来您老哪儿心情不好啊?再说了,你平日心情不好之时,不都是跑去沁竹苑,缠着二师兄给你抚琴,然后你再拿剑乱砍一通,不就好了么?”
      “滚!二师兄的曲子可比天籁之音,我怎会凭白糟了那般美境!你莫冤我!再说了,我的剑法,有那么遭么!明明二师兄还夸过我剑法好来着!就你们,一个个的那都是嫉妒我!嫉妒二师兄待我比待你们都好!”烟北鸿心里那个恨啊,就差直接跳起来把他这位五师兄暴打一顿了!
      可是一提到自家二师兄,气势上就顿时萎了几分。
      “是是是,都是我等小民嫉妒您老!”这让席墨好一番嘲笑,不过他也没有太过分,笑了两声后,也寻了地方落座,仔细问烟北鸿:“说吧,大清早的就来找我闹,到底要干嘛?”
      “我要参加出山比试!”
      “为什么?”出山比试只有年满二十,得了天鉴赐剑的弟子才有资格参加。
      烟北鸿一来年龄不够,二来,他的修为怕也是扛不住比试中的考验,可他偏说要参加比试,这就叫席墨不解了。
      “因为我觉得……二师兄这次肯定也会参加,他那样一个人,又不太会与旁人接触,我怕他下山后吃亏,丢了我们凤鸣楼的脸面,所以得去罩着他才行,我嘴皮子这么溜,天底下肯定没人能叨得过我!”
      “噗!这算什么理由?”席墨直笑得摇头:“很抱歉,楼中规矩如此,你未得授剑,不得离开山门,这事儿我帮不了你,你还是老老实实呆着吧,你要没事儿就请回,我再补个觉,晚些时辰,还得去闻鼓相告此事呢,你可莫再胡闹了。”
      席墨像是困极,抬指御气灭了还未燃尽的烛火,摸到屏风后面,躺回床上睡觉去了。
      不过吧,烟北鸿哪能由得他睡,反正不知最后怎么闹的,烟北鸿是心满意足地溜出了他这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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