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顶流和医生谈恋爱

　　清晨六点半，林曦薇是被手机震醒的。

　　窗外的晨光透过米白色窗帘的缝隙，在浅灰色地毯上投下一道细长的亮线，像被剪刀剪开的口子。
　　她刚睁开眼，就看见手机屏幕在胡桃木床头柜上不停闪烁，小陈的名字带着红色未读标记跳个不停，连带着十几个娱乐APP的推送提示，像密密麻麻的蚂蚁爬在屏幕上。脸颊的刺痛已经减轻不少，昨晚沈亦舟留下的药膏还剩小半管，放在床头的玻璃托盘里。
　　她本想再睡半小时，养足精神去医院复诊，可手机的震动声实在太急，像在敲打着她紧绷的神经，连指尖都跟着发麻。

　　“喂，小陈？”林曦薇的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指尖下意识摸了摸下颌线，那里的红肿已经淡成浅粉色，按压时只有轻微的痒意，像有细小的绒毛在轻轻挠。“怎么了，这么早打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小陈带着哭腔的声音，背景里还有键盘敲击的急促声响，像是在跟时间赛跑，每一次按键都透着焦虑：“薇姐！出事了！你快看娱乐头条！狗仔拍你了！还拍了沈医生！标题都冲上热搜第一了！”

　　“拍我？”林曦薇心里一紧，猛地坐起身，真丝被子从肩头滑落， “拍我什么了？”

　　“拍你跟沈医生在休息室的画面！角度特别刁钻！”小陈的声音带着颤抖，每一个字都像在发抖，“标题说‘顶流歌手林曦薇耍大牌，深夜逼医生违规用激素保春晚席位’，#林曦薇医德绑架# 这个词条都爆了！江总刚给我打电话，声音特别沉，说公司股价开盘就跌了3个点，董事会都在群里@他要说法，连财务总监都在催着出应对方案了！”

　　“什么？”林曦薇的脑子“嗡”的一声，像被重锤砸了一下，耳朵里嗡嗡作响，连窗外的雪声都听不见了。
　　她挂了电话，手指慌乱地点开娱乐APP，指尖因为紧张而微微打滑，好几次才点中图标。首页的头条新闻赫然就是她的名字，配图是昨晚沈亦舟蹲在她面前涂药膏的画面，狗仔刻意避开了沈亦舟手里的药膏管，只拍出她微微仰头的侧脸，鬓角一缕碎发垂落，被解读成不耐烦地甩头催促。
　　另一张是沈亦舟低头整理医疗箱的侧影，他眉头微蹙检查仪器的样子，被说成神色慌张，疑似被胁迫后整理违规药物，连他白大褂口袋里露出的听诊器一角，都被恶意标注成准备注射激素的工具。

　　文章里添油加醋地写着“据春晚后台知情人士透露，林曦薇因突发皮肤过敏恐失演出资格，深夜将皮肤科医生沈亦舟堵在休息室，逼迫其使用违规激素药物，为保曝光度不顾健康隐患与行业医德”，还翻出她三年前一次舞台过敏的旧照——那时她因粉尘过敏满脸红疹，却坚持唱完了整首歌，下台后直接被送进医院，现在却被暗指“多次靠不正当手段掩盖过敏，敬业人设全是演的”。
　　评论区已经炸开了锅，黑粉在下面刷屏“耍大牌还不敬业，赶紧滚出娱乐圈”，路人质疑“春晚也能走后门？内娱真的没救了”，连她的粉丝都在超话里发“求澄清”的帖子，配图是以前她为了练歌熬到凌晨的照片，字里行间满是焦急。更让人心慌的是，有营销号跟风发“林曦薇商业价值暴跌”的分析文，配图里的解约预警邮件上，“妍色”“星芒”等品牌的红章格外刺眼，像一道道红色的警告。

　　林曦薇的手指冰凉，划过那些刺眼的文字，指尖的温度像被冻住一样，连屏幕都跟着变凉。她明明是拒绝了激素，明明是沈亦舟主动冒着雪来帮她治疗，怎么会被扭曲成这样？狗仔的恶意剪辑和造谣，像一把淬了毒的刀，瞬间把她推到了舆论的风口浪尖，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她下意识摸了摸床头柜上的药膏。
　　药膏管身上贴着“每日两次，薄涂”的便签，那便签纸是她喜欢的浅杏色，边角被细心剪圆，是沈亦舟一贯的细致风格，甚至连药膏管都被他轻轻旋出半厘米，方便她直接取用。
　　冰凉的管壁让她稍微冷静了一点，沈医生还在等着她复诊，他还说要帮她调整治疗方案，她不能就这么被打垮。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急促的“叮咚”声打破了房间的沉寂。林曦薇吓了一跳，走到门口透过猫眼一看，是江明哲的助理小张，他穿着黑色西装，手里拿着一个深棕色文件袋，脸色凝重得像结了冰，连围巾都没来得及系好，耳朵冻得通红，鼻尖上还沾着雪粒，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

　　“林小姐，江总让我把这个交给你，他说十点在公司顶层会议室等你，有重要的事谈，让你务必准时到。”小张把文件袋递给她，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催促，指尖还在微微发抖，“江总还说，关于热搜的事，他已经联系了公关团队，但能不能压下去，能不能保住春晚席位，全看你今天的决定了，别让他为难。”

　　林曦薇捏着文件袋，指尖传来牛皮纸粗糙的触感，边缘被小张攥得有些发皱，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像有块石头沉在心底。她关上门，坐在客厅的浅灰色沙发上，慢慢打开文件袋。
　　里面是一份“五年独家经纪合约”，封面印着江氏娱乐的金色logo，烫金的字体在晨光下显得格外刺眼，边缘还压着精致的花纹，却像牢笼一样让人窒息。合约首页贴着一张浅灰色便签，是江明哲的字迹，笔锋锐利：“薇薇，先看条款，十点我们细谈，别让我等太久，也别让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白费。”

　　她翻到合约内容，越看心越沉。
　　合约里写着，林曦薇需将未来五年的演艺事业、商业代言、私人行程及财务规划全授权给江氏娱乐，包括接受何种商业合作、参与哪些节目、公开场合的穿搭风格，甚至私下与朋友见面的时间、地点，都需提前三天向公司报备，经审核通过后才能进行；
　　合约期内，若因“个人原因”（包括但不限于健康问题、舆论危机、拒绝公司安排）影响公司收益，林曦薇需赔偿十倍违约金，金额高达五千万，且需以个人名下房产、存款作为抵押；
　　而江明哲的“承诺”只有两条：一是动用所有资源撤下热搜、发布澄清声明、联系媒体洗白，二是通过人脉确保她能保住春晚的演出席位，甚至能争取到更靠前的出场顺序，让她在镜头前有更多曝光。

　　最后一页的空白处，江明哲用钢笔写了一行字，字迹遒劲却带着压迫感：“薇薇，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办法，签了它，我保你平安无事，还是那个能站在春晚舞台上的顶流。”
　　林曦薇看着那行字，手指忍不住发抖，连钢笔的墨痕都像是在嘲笑她的困境。
　　她想起江明哲“别来找我哭”的威胁，想起今早突如其来的热搜。狗仔怎么会精准找到休息室门口？怎么会刚好拍到那些能扭曲事实的角度？春晚后台的安保明明是江明哲安排的，按道理不该有无关人员进入。
　　她突然明白过来，这场绯闻来得太巧了，巧到像是有人刻意安排，从狗仔的偷拍、文案的精准打击，到品牌方的解约预警，都像是精心设计的陷阱，为的就是逼她签下这份不平等合约，彻底沦为他掌控的棋子，连呼吸都要受他支配。

　　她拿出手机，想给沈亦舟打个电话问问情况，可指尖刚碰到拨号键，又停住了。沈亦舟朋友圈里最后一条动态是凌晨一点半发的“整理完病历，雪还没停，大家注意保暖”，配了张诊室台灯的照片，灯光暖黄，透着疲惫；而且这件事牵扯到娱乐圈的资本博弈，他一个皮肤科医生，不懂这里面的弯弯绕绕，未必能帮上什么忙，甚至可能被卷入舆论漩涡，被贴上“收了好处帮艺人违规用药”的标签，毁了他多年积累的职业声誉。她不能再把他拉进来了，不能因为自己的麻烦，拖累一个无辜的人。

　　九点半，林曦薇准时出现在江氏娱乐大厦的楼下。黑色保姆车刚停下，就被围在门口的记者堵住，他们举着相机和话筒，像饿狼一样扑上来，闪光灯“咔嚓咔嚓”地响，光线刺得人睁不开眼，连车窗都被拍得砰砰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被砸破。小陈提前给她准备了黑色口罩和墨镜，口罩上还印着她粉丝后援会的专属logo，可戴上后还是能感受到记者们灼热的目光，像要把她看穿。

　　“林曦薇！请问你真的逼医生用激素了吗？医生现在为什么不发声？是不是被你威胁了？”
　　“春晚席位是不是靠江总走关系拿到的？你跟江总除了工作还有别的关系吗？”
　　“公司股价下跌，你会主动提出赔偿吗？会不会考虑暂时退圈给公众一个交代？”

　　记者的追问像潮水一样涌来，尖锐的声音透过车窗传进来，让人心烦意乱。小陈护着林曦薇，手里拿着黑色伞挡着镜头，伞骨都被挤得微微弯曲，伞面也被相机撞出了几个小坑，好不容易才挤开人群，走进大厦电梯。
　　电梯里，林曦薇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上的红肿已经淡了很多，用遮瑕膏盖一下基本看不出来，可眼底的疲惫和不安，却像乌云一样散不去，连口红都遮不住唇色的苍白。她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里的药膏，冰凉的触感让她稍微定了定神，仿佛能感受到沈亦舟的那份细致与安心。

　　顶层会议室里，江明哲已经在等她了。他坐在真皮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份财经报纸，标题赫然是“江氏娱乐股价微跌3.2%，疑似受旗下艺人林曦薇负面舆论影响”，报纸的边角被他捏得发皱，甚至能看到指甲掐出的痕迹。看到林曦薇进来，他放下报纸，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的红血丝暴露了他的焦虑，连平时一丝不苟的头发，都有几缕垂了下来，显然是一夜没睡好，一直在处理这件事。

　　“来了？坐。”江明哲指了指对面的沙发，助理很快端来一杯热咖啡，白色的瓷杯上印着公司logo，热气在空气中氤氲开来，却暖不了僵硬的气氛。咖啡的香气是她平时喜欢的焦糖味，可现在闻起来却格外刺鼻，甚至让她有些反胃。

　　林曦薇坐下，把文件袋放在茶几上，指尖轻轻碰了碰袋口，布料的摩擦声在安静的会议室里格外清晰：“明哲，这份合约……”

　　“先别急着谈合约。”江明哲打断她，拿起手机，点开一个视频递给她，屏幕上是品牌方的解约预警邮件，红色的公章格外醒目，连邮件发送时间都标得清清楚楚——早上七点零五分，显然是品牌方一上班就发来了。
　　“你看，这是刚才公关团队发来的，美妆品牌‘妍色’、珠宝品牌‘星芒’还有家电品牌‘乐家’，都发来了解约预警，说如果中午十二点之前负面还压不下去，就立刻终止合作，还要追究我们的违约责任，索赔金额最少也是八位数。”

　　视频里，公关总监的声音带着焦急，甚至有些沙哑：“江总，‘妍色’的负责人刚才还打电话来，说他们的新品预售因为这件事掉了20%的单，客服部都快被投诉电话打爆了，要是再拖下去，他们就要找别的艺人做补救宣传了。”
　　林曦薇看着那些文字，心里像被石头压着一样沉。她知道，这些代言是她这几年一步步拼来的。
　　为了“妍色”的代言，她连续三个月控制饮食、每天练舞四小时，只为了广告片里更好的状态，甚至在拍摄时不小心崴了脚，也只是贴了块膏药就继续。
　　为了“星芒”的拍摄，她在零下十度的户外穿礼服拍了六个小时，冻得嘴唇发紫却还是保持着微笑，回到酒店后连喝了三杯热水才缓过来。
　　一旦解约，不仅损失惨重，以后想再接到一线品牌的合作，难如登天。

　　“还有公司的股价。”
　　江明哲又拿出平板，调出股市行情图，红色的下跌曲线像一条毒蛇，在屏幕上扭曲着，每一个向下的拐点都触目惊心。
　　“早上开盘到现在，已经跌了3.2个点，市值蒸发了近两个亿，再跌下去，董事会就要找我开紧急会议了，到时候别说保你，我能不能坐稳这个位置都不一定。”
　　他抬头看向林曦薇，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逼迫，像在施压：“薇薇，你知道的，我从来没逼过你做什么。以前你不想接的商演，我从来没勉强过，哪怕对方给的钱再多。
　　你想做原创音乐，我也给你找了最好的制作团队，甚至帮你推掉了能赚快钱的综艺，让你有时间安心写歌。
　　但这次不一样，你一个人的事，已经影响到整个公司了，影响到几百号员工的饭碗了，他们还要靠工资还房贷、养孩子，你不能这么自私。”

　　林曦薇攥紧了手指，指甲陷进掌心，传来一阵刺痛，让她稍微保持清醒：“所以，这份合约就是解决办法？让我把所有权利都交给你，连私人生活都要受公司控制？”

　　“这不是‘控制’，是‘我们一起解决问题’。”江明哲的语气软了下来，带着一□□哄，像在哄小孩，甚至往前挪了挪身体，试图拉近距离。
　　“你签了合约，我就能动用公司所有资源。我已经联系了新浪的公关部，他们负责人是我大学同学，只要你签字，半小时内就能撤下所有热搜，连相关讨论帖都能清理干净；我还找了业内最权威的娱记，让他们写澄清文，把你塑造成‘被狗仔恶意抹黑的敬业艺人’，再放些你以前练歌、做公益的素材，帮你挽回口碑；沈医生那边，我也会派人去沟通，给他安排个专访，让他出面说你从来没要求过用激素，只是正常治疗，事后还主动感谢他，这样既能帮你洗白，也能保住他的名声。春晚那边我也打好招呼了，导演组已经松口，只要负面压下去，你的席位就稳了，我还能帮你争取到更靠前的出场顺序，让你在零点前表演，曝光度更高。”

　　他往前倾了倾身体，目光紧紧盯着林曦薇，像在捕捉她的每一个表情，试图找到她的软肋：“薇薇，你想想，你从酒吧驻唱时一天赚200块，连话筒都是坏的，唱完歌嗓子疼得说不出话，只能喝冷水缓解，连碗热汤都舍不得买，到现在能上春晚，能接一线代言，住上大平层，不容易啊。难道你想因为这点小事，毁了自己十几年的努力吗？签了它，一切都会回到正轨，你还是那个被粉丝喜欢、被行业认可的林曦薇，还能继续站在你喜欢的舞台上唱歌。”

　　林曦薇看着江明哲的眼睛，看着他眼里闪烁的利益光芒，突然觉得无比陌生。她想起三年前，她在酒吧唱歌被醉汉刁难，对方不仅砸了话筒，还对她出言不逊，是江明哲冲进来帮她解围，把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她身上，那外套上还带着他的体温，说“以后我带你走，让你唱给更多人听，再也没人敢欺负你”；想起她第一次生病住院，是江明哲亲自熬了粥送到医院，粥里放了她喜欢的红枣，还剥了个橘子给她，陪她聊了一整夜，听她讲小时候想当歌手的梦想，说“我一定帮你实现”。可现在，他眼里只有股价和利益，只有对她的控制欲，连一丝关心都没有，甚至能为了达到目的，用“员工饭碗”“十几年努力”来道德绑架她，设计陷阱逼她就范。

　　“江总，这份合约里写着，我的私人行程也要全授权给公司？”林曦薇指着合约里的第三十六条，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指尖划过纸面，留下一道浅浅的印子，“连我去医院复诊，跟朋友吃个饭，都要向公司报备，还要等公司批准？如果我家人病了，想回家看看，也要先跟公司申请吗？”

　　“这只是为了方便管理，避免再出意外。”江明哲的语气轻描淡写，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甚至避开了“家人”这个话题，“你想啊，以后你有什么事，公司能第一时间帮你处理，省得再被狗仔偷拍，再出现这次这样的舆论危机。你一个人应付不来这些的，娱乐圈这么复杂，我是为了你好，帮你规避风险。”

　　“为了我好？”林曦薇突然抬起头，直视着江明哲的眼睛，目光里带着一丝冰冷的清醒，像寒冬里结了冰的湖面，再也没有从前的温顺。她抬手摸了摸锁骨处的淤青，指尖按压的力度让她清晰地想起昨晚江明哲的强硬，“如果真的为我好，就不会用热搜和合约逼我；如果真的为我好，就不会无视我拒绝激素的决定，只盯着股价和春晚席位。”

　　江明哲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手指死死攥着沙发扶手，指节泛白：“林曦薇，没有我，你能有今天吗？”

　　“没有你，我或许走得慢一点，但至少能走得踏实、走得自由。”林曦薇站起身，将文件袋推回江明哲面前，声音坚定得没有一丝犹豫，“江总，这份合约我不会签。绯闻我会自己澄清，代言和春晚的事，我也会自己解决。以后，我的路我自己走，就不麻烦你了。”

　　说完，她转身走向门口，没有丝毫回头的打算。身后传来江明哲愤怒的声音：“林曦薇！你会后悔的！没有我，你什么都不是！”

　　林曦薇的脚步没有停顿，推开会议室门的瞬间，清晨的阳光透过走廊的落地窗洒进来，落在她身上，驱散了些许寒意。她拿出手机，给沈亦舟发了条消息：“沈医生，抱歉让你等久了，我现在过去找你，关于澄清的事，想跟你好好聊聊。”

　　很快，手机屏幕亮起，沈亦舟的回复带着一如既往的温和：“不急，我在诊室等你，给你留了热咖啡，怕你路上冷。”

　　看着那条消息，林曦薇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走廊尽头的窗户外面，雪还在下，却比清晨时小了许多，阳光正一点点穿透云层，照亮了积雪覆盖的街道。林曦薇深吸一口气，迈开脚步，朝着电梯口走去。
　　她知道，接下来的路或许很难。要面对舆论的狂风暴雨，要应对品牌方的质疑，甚至可能失去期待已久的春晚席位。但她不后悔，因为她守住了自己的自由和尊严，守住了对音乐最纯粹的热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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