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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她远点,陆驰野
周末的夜晚,华灯初上。举办擎风车队十周年庆典的酒店宴会厅外,名车云集,衣香鬓影。镁光灯闪烁不停,记者们伸长脖子捕捉着每一位到场嘉宾的身影。
苏棠穿着一身银灰色的吊带长裙,裙摆缀着细碎的晶片,行走间流光溢彩,如同月色下波光粼粼的湖面。她挽着周屿的手臂,出现在红毯入口处。选择周屿作为男伴,是她深思熟虑后的决定——既符合舞团的体面,也能在她与陆驰野之间,筑起一道明确的界限。
她的出现,立刻吸引了不少目光。不仅是因她日渐响亮的名声和出众的容貌,更因她与今晚主角陆驰野之间那若有若无的绯闻。
周屿敏锐地感受到了周围投来的探究视线,他微微侧身,以一种保护性的姿态,更贴近了苏棠一些,低声问:“还好吗?”
苏棠深吸一口气,挽着他手臂的力道稍稍收紧,脸上维持着得体的微笑:“没事。”
两人步入金碧辉煌的宴会厅。厅内觥筹交错,笑语喧哗,空气中弥漫着香槟、香水与权力交织的气息。陆驰野作为主人,正被一群商界名流和赛车界人士簇拥在中央。他穿着一身量身定制的深蓝色丝绒西装,少了几分平日的痞气,多了几分沉稳矜贵,举手投足间是掌控全局的从容。
苏棠和周屿的出现,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他周围漾开了一圈不易察觉的涟漪。
陆驰野的目光越过人群,精准地落在了苏棠身上。看到她挽着周屿的手臂,他眼底那抹惯有的慵懒笑意瞬间凝固,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去,变得幽深而锐利。他手中的酒杯微微晃动,金色的液体漾出危险的波纹。
但他并没有立刻过来。他只是隔着喧嚣的人群,远远地、沉沉地看着她,那目光像一张无形的网,带着灼人的温度和不容忽视的压迫感。
苏棠强迫自己忽略那道几乎要洞穿她的视线,与周屿一起,和几位相熟的舞团赞助商寒暄。她能感觉到,陆驰野的目光始终如影随形。
晚宴正式开始,陆驰野上台致辞。他站在聚光灯下,侃侃而谈,回顾车队十年历程,感谢各方支持,言辞得体,风度翩翩。唯有在目光偶尔扫过苏棠这一桌时,会泄露一丝几不可查的冷硬。
致辞结束,舞会环节开始。悠扬的华尔兹乐曲响起,宾客们纷纷步入舞池。
“苏棠,能请你跳支舞吗?”周屿适时地伸出手,笑容温雅。
苏棠知道,这是不可避免的环节。她将手放入周屿掌心,微笑道:“我的荣幸。”
两人滑入舞池。周屿的舞技极好,引领着苏棠,舞步流畅而优雅。银灰色的裙摆随着旋转飞扬,像月光下绽放的花朵。他们无疑是舞池中最引人注目的一对。
苏棠能感觉到,那道来自舞池边缘的视线,越来越冷,越来越沉,几乎要凝成实质的冰锥。
果然,在第一支舞曲即将结束时,一个高大的身影,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挡在了他们面前。
音乐还在继续,周围的舞伴们下意识地避让开。
陆驰野站在灯光下,眼神如同淬了寒冰,直直地射向周屿,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冰冷的、宣示主权般的意味:
“周先生,这支舞,该换人了。”
他说的是“换人”,而不是“邀请”。霸道得毫无道理。
周屿脸上的温雅笑容淡去,他并没有松开苏棠的手,反而握得更紧了些,迎上陆驰野的目光,语气依旧客气,却带着不退让的坚定:“陆少,这似乎不合规矩。舞伴是苏棠自己选择的。”
陆驰野嗤笑一声,那笑声里毫无温度:“在我的地盘,我的话就是规矩。”
他不再看周屿,目光转向苏棠,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固执和隐隐的威胁:“苏棠,过来。”
苏棠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血液冲上头顶。他这种理所当然的、将她视为所有物的态度,彻底激怒了她。三年前的伤害,这些日子的纠缠,此刻他毫不掩饰的占有欲,像火山一样在她心底喷发。
她挣开了周屿的手,却没有走向陆驰野,而是向前一步,站在了两个男人之间,仰起头,毫不畏惧地迎视着陆驰野那双翻涌着风暴的眼睛。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音乐声变得遥远。所有宾客的目光都聚焦在这小小的三角区域,窃窃私语声如同潮水般涌起。
“陆驰野,”苏棠的声音清晰地响起,带着压抑的怒火和决绝的冰冷,“你以为你是谁?”
陆驰野的瞳孔猛地一缩。
“这里是你的庆典,不是你的后宫!”苏棠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我不是你的所有物,没有义务听从你的‘命令’!选择和谁跳舞,是我的自由!”
她看着他瞬间变得难看的脸色,积压了三年的委屈、愤怒和屈辱,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你凭什么?凭什么在三年前那样对我之后,现在还摆出这副姿态?凭什么觉得你勾勾手指,我就该感恩戴德地回到你身边?”
她的眼眶泛红,却倔强地不让泪水落下,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子,既扎向陆驰野,也割开自己血淋淋的伤疤:“我告诉你,陆驰野,我不欠你的!以前不欠,现在更不欠!请你,离、我、远、点!”
最后四个字,她几乎是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吼出来的。
整个宴会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看着那个平日里明媚优雅的舞蹈家,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的幼兽,对着权势滔天的车队老板,发出如此尖锐而决绝的控诉。
陆驰野的脸,在璀璨的水晶灯下,血色尽褪,变得一片煞白。他死死地盯着苏棠,那双总是盛满桀骜或戏谑的眸子里,此刻只剩下巨大的震惊和……一种近乎破碎的痛楚。他喉结剧烈地滚动着,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他看到了她眼中毫不掩饰的憎恶和决绝,那比任何刀子都更让他疼痛。
周屿站在苏棠身后,看着陆驰野失魂落魄的样子,又看看苏棠微微颤抖却挺得笔直的背影,眼神复杂。他上前一步,轻轻扶住苏棠的手臂,低声道:“苏棠,我们走吧。”
苏棠没有拒绝,任由周屿扶着她,在无数道震惊、同情、探究的目光注视下,挺直脊背,一步步走出了这片令人窒息的宴会厅。
自始至终,她没有再看陆驰野一眼。
陆驰野僵在原地,像一尊被遗弃的雕塑。手中那杯一直握着的香槟,终于无力地滑落。
“啪嚓——!”
清脆的碎裂声,在死寂的宴会厅里格外刺耳。金色的酒液溅湿了他昂贵的西装裤脚和锃亮的皮鞋,如同他此刻狼狈不堪的心。
沈墨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边,挥手示意侍应生清理,然后低声对陆驰野说了句什么。
陆驰野毫无反应。他只是死死地盯着苏棠离开的方向,眼神空洞,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面前崩塌。
“离我远点……”
她的话,像魔咒一样,在他脑海里反复回响。
他以为的靠近,在她眼里,竟然是如此令人厌恶的纠缠。
他是不是……真的彻底失去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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