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重构

　　刚刚调整好的表情再次僵在脸上，林穆清心下大惊，陆朝为什么会在这里！

　　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他立刻低下头，像做错事被抓包的小孩一样，心中忐忑不安。

　　陆朝是什么时候来的？听到了多少？

　　万万没想到段开会说出这样的话。他竟然对自己有着这种意思？林穆清觉得世界真的很荒谬，想到之前的种种举动，段开竟然是这个意思！

　　他不敢去猜陆朝现在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段开注意到林穆清的异常，回头一看，陆朝正黑着脸站在茶水间门口，不知道站了多久。

　　他倒是没有一点尴尬的意思：“陆总怎么来了？”

　　“我要是不来，还不知道有人在挖我的墙角。”

　　陆朝慢慢地走进茶水间，站在段开旁边，林穆清面前。

　　林穆清心虚的很，纵然他什么也没做，但这种场面未免太尴尬。未婚妻向别人抛出橄榄枝，还被自己撞个正着。陆朝面无表情地站着，下颚线紧绷，周身的气压低的很。

　　...这次真的要被讨厌了吧。

　　一丝苦涩划过林穆清的心头。

　　“你都听到啦？从哪里开始听到的？”段开装若夸张地捂住嘴，露出的眼睛却是眼波流转，映着眼下的小痣，有几分狡黠。

　　“...该听的都听到了。”陆朝嘴上回答着段开，眼睛却紧盯着林穆清，“段总应该还没忘了我们的婚约吧，或者我们干脆取消掉？”

　　林穆清闻言头埋得更低，恨不得自己变成一只鸵鸟。

　　“那倒是不必。”段开的眼神在两个人之间转了一圈，毫不在意地吃着手上的冰淇淋，“只不过穆清这么优秀的人，我也很欣赏嘛。”

　　陆朝冷哼一声，转身走出了茶水间。

　　段开毫不在意，自顾自吃冰淇淋，顺手拿起吧台上的咖啡，看了眼在原地低头不语的林穆清，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穆清，我的提议仍然有效哦。”

　　说完转身也离开了。

　　林穆清感觉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被掏空，只能斜倚在旁边的吧台上，支撑着身体，保证自己还能站住。

　　他多么希望这个房间连同自己一起，可以在世界上立刻消失，这样他就永远不用回到办公室面对两尊大佛了。

　　段开竟然真的那样说，难道他不是想借机让陆朝吃醋？

　　林穆清觉得自己的头很痛，他甚至无暇去思考段开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是试探还是玩笑。他满脑子都是陆朝刚才冷硬的表情，心底一阵发慌。

　　如果真的因此被陆朝讨厌的话...

　　可能会被调离开他身边，或者干脆开除掉自己。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林穆清心底的慌张更加扩大了。

　　他在陆朝身边呆了这么多年，一直安静地跟在身后，注视着他的背影，默默喜欢着，仅仅是这样就已经满足。他从未奢望过更多，即便他不能拥有陆朝的爱，但总算能留在他身边。难道现在连这样的机会都要失去吗？

　　林穆清烦躁地扯了扯领带。

　　再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段开已经离开了，陆朝坐在巨大的办公桌后面正在出神。

　　林穆清忐忑不安地站在陆朝面前。无论刚才默默做了多少心理建设，再面对陆朝的时候，还是轰然倒塌。他紧紧绞住双手，彷佛在等待宣判。

　　甚至不敢抬头看陆朝的表情。

　　心上人的未婚妻看上我了，这种恶俗剧情的展开真的不是老天在开玩笑吗？陆朝又会怎么看待他？勾引自己未婚妻的不安分下属，还是妄图攀高枝的野心家？

　　林穆清感到一阵委屈。

　　他在心里不停的反思自己到底有什么地方吸引了段开的注意，到底是哪句话哪个动作让人产生了这种误会？

　　陆朝会有什么反应？这些年他跟在陆朝身边，经手的都是重要项目，仅仅是调整职位还好，如果真的被开除的话，由于保密协议的要求，他可能几年内都无法从事这一行业的工作了。

　　如果真的被开除的话...

　　如果真的被开除的话，就再也见不到陆朝了。

　　又会像从前那样，只能在报道中，镜头下，别人的照片中见到他的样子。

　　林穆清的头埋得更低了。

　　他必须要集中全部注意力来控制呼吸，才能稍微缓解胸口的闷痛。

　　人都是贪心的动物。曾经他远远望着陆朝，只要能偶尔看到他一次就高兴的要死。这几年跟在真正活生生的人身边，距离越近，越沉溺其中。

　　没想到真的有一天，连跟在他身后这样的机会都会失去。

　　“林特助。”陆朝的声音把林穆清从胡思乱想中拉了出来，他抬起头，看到陆朝平静的脸。

　　“恩和那边的问题，段开说他会去处理。你先把精力放在业务和知识产权这边，搞清楚恩和除了要合作的这一项，还有没有类似的专利。”

　　林穆清顾不得难过了，他的思绪完全被陆朝的话所吸引。类似的专利？什么意思？难道陆朝在怀疑恩和合作的诚意？

　　这么大的一笔投资，虽然有婚约背书，但段开的分量未必有想象中的那么重。陆朝难道是怀疑恩和会过河拆桥，先拿到投资渡过难关，再转过来摆他们一道？

　　如果真的是这样，陆氏就会处在非常被动的地位。

　　“段开会把专利彻底转让给我们。”大概是看到林穆清一直没有吭声，陆朝又补充了几句，“你去调查清楚，这项专利到底有没有问题。”

　　林穆清听了这话，惊讶地看着陆朝。

　　彻底转让？是他理解的那个彻底转让的意思吗？

　　恩和手中的这项专利毫无疑问，是现在的大热门。他们一直想自己独自开发，但迟迟没能成功，拿出来做联合开发也是为证诚意。他原来以为最多在排他性上有一些让步，没想到竟然是彻底转让给陆氏？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怪不得陆朝要他调查清楚。

　　“段开那边...”陆朝沉吟了一下，目光紧紧锁住林穆清。

　　林穆清规规矩矩地站在面前，身材修长匀称，肩宽腿长。轮廓清朗，面容沉静。衬衫袖口松松挽起，露出线条优美的小臂。领口的扣子一直扣到最上面 ，禁欲又端方。

　　他皮肤偏白，眉目清俊，工作能力强，性格又温柔，一直都很受欢迎。陆朝自己撞见公司里面的小姑娘在私下偷偷讨论林特助就有好几次。

　　想到茶水间段开一番轻浮的言论，陆朝又觉得一阵烦躁。

　　段开哪里来的自信，竟然挖墙脚挖到他头上来了。

　　“你想去恩和吗？”

　　林穆清听到陆朝的问话，抿了抿唇，苦涩地开口：“没有。陆总，我从来没有想过。”

　　面对这样直白的提问，他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更好。是不是该趁机表表忠心，说自己对陆氏很满意，从来没有想过要换工作到别的公司去。

　　“那你喜欢段开吗？”

　　林穆清心下一惊，抬头正对上陆朝的眼睛，那眼眸深不见底，彷佛所有的情绪都被吸进去了。他心底慌张的很，紧握着的手心都沁出一层薄汗。

　　他急急开口：“陆总，我没有这个意思。我跟段总只是工作上的来往，真的没有其他的事情。”

　　陆朝对这个答案很满意。段开毕竟是个美人，如果林穆清真的也喜欢段开，那倒是一幢麻烦事，显然他没有什么插手下属的感情的立场。但林穆清跟了他这么多年，不会说假话，他说没有，就是真的没有。

　　这么一来，还是段开对林穆清的心思让人更担心。想到段开那副花蝴蝶的样子，陆朝心里不爽更多了。

　　“段开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少跟他接触。如果他再说这种话，你可以告诉我。”

　　他就是个疯子。陆朝在心里补充道。

　　林穆清失魂落魄地点点头，心想看来陆朝还是很介意这件事。

　　想想也是，未婚妻对着别人说出那样的话，还被自己撞个正着，换成谁都会生气吧。

　　这彷佛是上天的玩笑，如果陆朝知道他真正喜欢的人不是自己的未婚妻，而是他本人，不知道是会松一口气还是更加厌恶。

　　无论是什么原因造成这样的局面，林穆清心里已经打定主意要减少和段开不必要的接触。

　　“恩和那边的事你正常跟。“陆朝说着又突然想起什么，“周况怎么样？”

　　“工作能力不错，思维敏捷，学新东西也很快，恩和的项目上手得很顺利。”

　　“嗯，如果公司这边有事情的话就让周况回来就行了。”陆朝的目光在林穆清脸上转了一圈，看着他明显消瘦的轮廓。林穆清最近来回跑得太折腾，脸色都有些苍白。

　　这是不想看到自己的意思吗？喉咙口传来的苦涩更重了，即使他表明自己对段开并没有非分之想，陆朝心里也难免不舒服吧。

　　陆朝的目光又落在林穆清在身前交叠的双手上，那手腕上带着一块普通的腕表，“穆清，为什么没带我送你的表？”

　　林穆清闻言一怔，他的心绪还陷在陆朝让他少回公司的话里，没想到陆朝会突然提起不相干的事。目光顺着陆朝的话落在自己的手腕上，“...太贵重了。”

　　“手表就是用来带的，不是说很喜欢吗，以后还是带着吧。”

　　林穆清沉默了一阵，慢慢地答了声好。

　　最好是带给段开看看，陆朝想。一个分公司的总经理就想把林穆清骗走，未免太自信了，真觉得陆朝对下属不够好？

　　林穆清的能力很强，就算是在陆氏，做个副总也未尝不可。但他毕竟年轻，资历有些欠缺，又是陆朝用惯了的人，从没想过让他去别的位置。

　　行业里动心思的人不少，曾经有几个抛出过橄榄枝，都被林穆清回绝了，陆朝也就当做不知道。他从来没有怀疑过林穆清，按照林穆清一贯的性格，如果真的有其他想法，必定是会直接和自己开口的。

　　说不定段开借着喜欢的名义，其实想把林穆清拉进公司，更好的拓展自己的势力。又能得到一个英俊温柔的情人，又能在工作上助自己一臂之力，陆朝越想越觉得段开这个疯子真是居心不良。

　　他在心里暗下决心，如果段开还是缠着林穆清不放，那真的要好好警告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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