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竟成一代传奇[无限]

　　数十辆救护车来去匆匆，急诊科含泪加班接过这烫手的kpi。

　　集体挂号检查、打点滴的场景可谓壮观，一群或真痛或假痛、面容极其扭曲的学生或蜷缩在候诊椅上，或蹲在墙角发出干呕声。

　　其中有三个身影格外醒目。一位自然是陈媛，她眉头紧锁、脸色苍白、冷汗涔涔，背脊紧贴墙壁，仍显弱柳扶风般的美感。

　　奚雨和程梓则是没有过这种体验演不出来，因此得以在混乱中抽出身来寻找线索。两人在一楼的门诊室外直接抓住了鬼鬼祟祟的姜岚。

　　“你不去看妹妹，在这干嘛呢？”

　　“嘘…里面有情况。”姜岚一看到不速之客就急忙打手势。于是三人化身墙角几株蘑菇一起偷听。

　　此时一个轻柔的女声正在陈述：“严医生，我问了一圈病人，这次也是和美食街有关。”

　　几秒后，低沉磁性的男声响起，听起来和蜜蜂嗡嗡差不多：“好，我上报给院长后去巡病房。”

　　奚雨好奇地抬头一看，这个房间被浓稠的红色糖浆所淹没，墙壁镶嵌着大大小小的黑色的眼睛，细看还画着孔雀尾羽般的眼影——事实上是一颗颗百香果籽罢了。

　　糖浆贴心地让两颗人头透透气，一位是戴着口罩、仅仅露出一双蓝色眸子仍知气质优雅的护士；一位应该是本书男主，白大褂、头发多，面容清俊，单眼皮衬得那双灰眼睛几分不近人情。

　　糖浆散发着一股钻进鼻腔直冲脑门的甜腻味显得很可口，奚雨努力忍住伸出舌头舔墙壁的冲动，转头一看连忙一个手刀砍向程梓和姜岚的脖子——她可不想身边多出两只狗。

　　程梓脑子昏昏沉沉的，完全没之前古灵精怪的劲：“现在有一份卷粉摆在我面前，我怎能不珍惜。”姜岚也搭了句话：“虽然不饿，但看到炸鸡还是不自觉流口水了……”

　　奚雨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两人的额头，想着还是得靠自己，哎，心累。

　　里面的人还在继续说话，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们弄出了些声响的缘故，音量明显降低了。大概过了三分钟，致幻的效果消失，姜岚见门内两人一起走出，把身旁同伴轻松架起，纵身往后一撤步躲到视线盲区。

　　她置身事外地开口，还撩了撩耳边的碎发，目光飘到远处。“男女主要见面了，你们打算怎么办？”

　　“说得和你没关系似的。”程梓哼了一声，恢复了之前的状态，摩拳擦掌道：“实在不行我想办法拖住这个严医生，你们去找陈媛，小鱼你呢？”

　　奚雨还在思忖着如何破局，女主为什么见到男主会想起一切事情，她们又为什么会看到与自己吃过或准备吃的食物相关的幻想呢？

　　于是没头没脑地问了程梓一句：“你吃东西后有什么收获吗？”

　　程梓被问的莫名其妙，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一瞬：“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算吗，普通人家的小孩，辛辛苦苦考上高中因为家里没钱还休了两年学。得和女主打好关系，以后才能过得顺利。”

　　“你还记得自己的任务吗？”奚雨抓住了话里的逻辑颠倒，看到对方眼中的迷茫，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她一锤定音：“我们都是穿书者，做完保护女主活过20岁的任务即可离开。你吃了太多美食街的食物，已经快融入npc的一员了，这很危险，我们必须寻找能否‘逆转’的方法。”

　　说完这通话，程梓张了张嘴没出声，对这番话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似乎这件事在脑海里被完全抹去了一般。

　　冥冥之中有根线将奚雨脑海中混沌的思绪串联起来。女主但凡吃过那里的食物，即使打工可以全部还清也不免像自己一样陷入幻觉，那么她也会遗忘一部分记忆。反之，男女主相遇一定是男主有什么东西可以使她突然回想起一切！

　　只不过在她见证这对苦命鸳鸯的重要瞬间前，首先得搜查一番诊室。进入后发觉冷色调的光线格外明亮，整洁的实木办公桌上有电脑、一本读了一半的《消化内科学》和写了字又涂黑的一打废弃药方。

　　奚雨看了看今天日期，随意输了串数字进去，结果意外显示密码正确。电脑桌面除了常用的软件，一个名为“疑难杂症（空心人）”的文件夹格外显眼。

　　她粗略看了眼，里面有相关病人的记录，有头颅CT、磁共振成像、脑电图，都显示大脑无器质性损伤。还有一张男女主的合照——不对，里面的女生脸颊更为消瘦。

　　她想男主天天对着这张照片但凡有点好奇心都会去找女主吧，找人的难度也不是很大，所以为什么系统会说今天才是男女主第一次相遇呢，难道男主是养比格的忍人？

　　电脑没别的信息就关掉了，看了眼手边一页密密麻麻全是术语的天书，她抽出书签和药方一股脑塞进口袋就跑去看重头戏了。

　　“同学，请不要妨碍医生工作。”护士微笑地应对能言善辩且胡搅蛮缠的程梓。其实严医生要是急着进去随时可以，毕竟面前捣蛋的女生也不能以死威胁。只是他无暇顾及，进门前只是无意间点开了手机的监控配套app，然后就被硬控在原地，面沉如水地看着镜头里大摇大摆前来光顾的“小偷”。

　　偏偏此时奚雨还不识趣地过来，装出苦瓜脸起步长难句祈求：“医生您能放我走吗，我在美食街的红色集装箱改造的糖水店值夜班，再耽搁就没工资了。”

　　严微狐疑地扫了她一眼，竟顺势答应了：“行，我开车送你到店里。”

　　“擅离职守是违反规定的。”护士弱弱反驳道。

　　“谢谢，不介意我再拉个同事一起走吧？”奚雨说完转身干脆离开，旁边两人劝阻的话也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陈媛不在房间，奚雨找了又找，最后在一排背对大厅、靠近后门的座位上发现了她。

　　“小莺，多年不见。”

　　门外树下荒草丛生，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路影影绰绰，树上开着众多倔强盛放的粉白色的蔷薇花，风一吹馥郁果香四溢，对着它盈盈笑颜，心情也不知不觉变得舒畅了。

　　陈媛听到声音并没有回头，单薄的肩胛骨微微颤抖，清泠泠的嗓音宛如快要破碎的琉璃：“我还以为你和姐姐一样再也找不到了。”

　　奚雨仿佛浑然未觉她话中的哭腔，笑得有些没心没肺：“按照合同，你现在应该已经是分店店长了吧，我饿了，你给我做碗百香果柠檬豆花如何？”

　　面前的女孩被呛了一声，用手使劲擦了一把脸，转过身闷闷地回了一句：“你真不靠谱，这时候不应该阻止我见故事里的男主吗，怎么还是想着哭。”

　　奚雨看着对方发红的眼圈久违地生出“我是不是应该先安慰”的念头，但更让她在意的是，女主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事，见到男主后又到底回忆起了什么，才会选择那样一条自我毁灭的道路？

　　陈媛缓缓起身，将手臂微微抬起，好让对方能稳稳挽住。她们没有搭严微的顺风车，而是选择骑共享单车去最近的分店，路灯似星星点点的火把照亮前路，四周并非冷清，耳边传来车声、欢笑声、飒飒风声。

　　再晚点，再晚一点吧。陈媛没吃多少宵夜，身体的疼痛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内心的纠结。

　　“你知道了多少？”最后一个十字路口等绿灯前，奚雨开口问道。

　　“在你离开后，我去店里打工，承蒙姜姐关照，过得还算顺心。”陈媛用一只手轻轻遮住右眼，指缝间漏下的光，映得她的眼睛如黑曜石般灿烂。

　　她忽然笑了，“我16岁正式营业，卖了两年糖水，感觉自己知晓了很多，比如自己是这本书的主角、身边的人大都是带着任务接近自己的、以及我的死期，但我又好像忘掉了很多东西。我不清楚命运是否眷顾于我，但我祝愿你能得到想要的结果。”

　　奚雨不赞同地摇摇头：“别这么灰心，我有办法。”

　　到了装修略显简陋的店里，奚雨看了眼菜单，还是点了之前想喝的，也不觉得麻烦刚病好的陈媛在后厨忙活，自己在这和闲散王爷一样有什么不妥。

　　豆花入口细腻滑嫩，奚雨本就又饿又渴，很快便吃完了，她得到了一段关于陈媛之前讲过的打工的故事。而陈媛也说自己得到了一段关于奚雨路人甲设定的故事。

　　“所以，每一次交易都是一场记忆的交换。”奚雨难得激动地拍案而起，为了印证猜想，自己上手弄了两碗标准预制菜的椰汁西米露，拉着陈媛陪自己吃，还许愿要女主和好心人接触的记忆。

　　两人吃完后，懒驴般的系统忽然上班了：“收到来自玩家…滋滋…的记忆：12-16岁中与姜岚的部分对话。”

　　颅内仿佛有台失灵的老式电视机，满屏的雪花噪点不时闪过几帧模糊的画面，看是看不清，所幸声音还算清晰。

　　大概是去学校的路上，姜岚替她戴好围巾，温柔地说：“我能听听你和你姐姐的故事吗？”

　　“我们是双胞胎姐妹，关系很好，后来一次集市上我和家人走散了，之后就进孤儿院，再之后就被领养了。”主人公显然不想多言，嘟嘟囔囔道，“怎么你们都在找我的五个哥哥？我明明只有一个姐姐。”

　　“我是你姐姐的舍友。”姜岚没戴手套，手痛得通红，她呼呼吹了两下掌心试图变暖和，“念在这份关系，我必须告诉你这残忍的事实。

　　她长叹一口气，似是于心不忍，“这个世界只是一段影片，我们都是演员，陪你们演绎出既定的结局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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