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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梦
姜芙望着卫辞已经闭上了眼,汗珠从他额头滑落,身上已经有一层薄薄的汗意。
她移开指尖。
拿一边的帕子净了手。
脑海里不断重复最后一刻她被刽子手砍下头颅的场景,老道含笑的眼和春情娘话里的意味深长。
她目光落在卫辞深蹙的眉心。
男人呼吸冗长,显然已陷入熟睡,或者说是昏迷。
若是此时她如春情娘所说,大概也不会被男人察觉,亦或者——拒绝。
她此时手心发潮,呼吸都急促起来。
她想,这是一个大胆的决定,若是被他人发现,她大概会被千夫所指。
可是她不想沦为梦中的下场。
这样想着,她深吸了一口气,解开男人的腰带,带着凉气和湿意的掌心放了上去。
“你做什么?!”卫辞眼睛“唰”一下睁开,眼角发红,等他看清她在做什么时双眼红的吓人。
姜芙被他的话吓了一跳,手也僵在了那里。
“放开!”卫辞一把抓住姜芙的小臂,手下用力,姜芙痛呼出声。
她见卫辞此时双眼赤红,表情狰狞,整个人都有些可怖起来。
她一咬牙,没理会男人的抵抗,一个翻身坐了上去。
那根系在两人指尖的红丝交缠,收紧。
如今箭在弦上,她后悔也来不及了,不如就如春情娘所说,试上一试。
她不想变成梦里那个姜芙。
她不想死。
“走开!”卫辞低呼出声,他此时被姜芙一压,伤口又拉扯到,呼吸一滞,眼角的肌肉抽动起来。
姜芙跪坐在他身上,看他表情吃痛,忙支起身子,手下却没松。
“公子,我……我可以帮你。”
“滚。”
“这蛇毒厉害,我并不介意的……我虽已守寡,但……”姜芙指尖一动,却见卫辞双眼睁大,一手桎住姜芙的姜芙尖尖的下巴。
“住口!”
他眼神里夹杂着愤怒、烦躁,甚至还有一丝厌恶。
姜芙仿佛被灼到一般,突然停住了,然后她另一只手抬起扯开自己的衣领,随即来到男人肩膀伤口处,微微用力。
“嘶。”
她趁机俯下身,上半身紧贴着卫辞,面颊贴在男人的脖颈间,语气里带着些哭腔:“公子,你别拒绝我。”
她手下用力,卫辞整个人瞬间僵硬。
姜芙看他反应稍松一口气,热气喷洒在卫辞紧贴着她的肌肤上。
“不知廉耻。”下一秒一根红绳飞来,将她紧紧绑住,她趴在卫辞身上拧了拧,竟半分都动不了。
她像条死鱼一样趴在男人身上,无法挣脱。
卫辞吐出一口浊气。
他等心理的怒火和身上的燥热渐渐平息下去,才伸手推开趴在他身上的姜芙。
姜芙没想到卫辞受了伤,还中了蛇毒,竟然还能清醒,甚至还有力气施展法术禁锢她。
等卫辞推开她时她才轻呼出声:“我……手麻了。”
是在他腰间的那只手。
卫辞眉头拧死,他将姜芙推起,才注意到姜芙衣领大开,白嫩的肩头露在外面,被红绳箍紧上半身,红绳衬的她皮肉白的发光,红白相交下,反衬的她肤若凝脂。
他飞快的看了一眼就撇过头去,指节被捏的咯吱作响。
此时窗外天色朦胧,晨间泛起薄薄的雾气。
卫辞的脸隐在朦胧的暗色中,姜芙望着男人露出的下巴发呆,她没想到会是如今这个情况,她非但没得手,反而暴露了自己的私心,她内心不免焦灼起来,担忧起她与卫辞的今后。
她的今后。
“我不会告诉别人,但我劝娘子自重。”
姜芙双眼隐隐升起雾气,她看了一眼卫辞,他此时已支起身子,将姜芙放在脚下,两人此时双眼对视,无处可逃。
她咬住唇瓣,红润的下唇发白,她看了一眼卫辞,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却不想卫辞拢起腰带,两脚踩下床,只留给了她一个背影。
“你当初想逃离方家,我并未揭穿。”
!?
姜芙一愣,看向卫辞的背影,眼里都是震惊:“你说什么?”
“你当初早就知道你公婆为何让你熬药了吧?”
“没有!”姜芙垂眸,有些慌乱的握紧拳头,可卫辞却没打算放过她。
“你的谎言很拙劣,你既说你并不知晓药方,可方父却仍放心让你自己去找元道士,你不觉得矛盾吗?”
“公爹对我并不设防……”
“呵,你口口声声说你孝顺公婆,可你婆母被宅妖抓走时,你并不着急,我猜,你心里是有怨的吧?”
“我……”
“怨妖靠吸食人的怨念而活,你公婆为改命,为救子,选择让你冲喜,你心中怕是存了不少怨恨吧?”
姜芙抿唇,双眼渐渐冷了下来。
卫辞却仍在继续:“我想了许久,怎么就那么巧,怨妖下咒时,正好被你碰到了?”
“呵,公子真是聪明,既然事事都被你看穿,你又怎么没选择戳破我?”姜芙两腿叉开,靠在床角,望着卫辞的背影,嘴角含笑,整个人突然放松起来。
“……”
“公子既然料事如神,不如猜猜,我口里的道士,到底是几人?”
卫辞猛地扭头,看向姜芙的眼神尽是愠怒,“你说什么?”
姜芙轻轻歪头,对着男人悄然一笑:“如果我说,引我去道观的,不止一个人呢?”
卫辞不说话了,他观察姜芙的表情,探究她话里的真假。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公子又怎知引我来的是怨妖,还是因果?”她说着眼里蓄起泪光,我见犹怜的对着卫辞,“我身如薄柳,命如草芥,普通人家女子早早死了丈夫,更是命运多舛。更何况,我那公婆都是成了精的人精,将我当作他方家转命的养料……我若是不努努力,为自己挣出一片天,怕是早就被这世道吞之入腹了。”
又在装可怜了,卫辞想。
可是,很有效。
束缚在姜芙身上的红绳一松,姜芙转了转酸痛的手腕,看向卫辞。
见他眉头微松,眼珠儿一转,一滴泪珠儿落下,她一把抓住卫辞的手,声音婉转:“公子可知我今晚为何这样?”
男人并没有甩开她的手她便继续道:“你说伯奇是食梦兽,他造出来的梦大多都是预知梦,亦或者前世今生,我在梦里,并未看到公子你。”
“我的人生,竟然如此短暂……”
她如实说了梦里的场景,却看卫辞睫毛低垂,思考着什么,然后望向她:“你就因为这个?”
姜芙咬唇,说出了春情娘的话,卫辞眉头压低,脸色深沉。
“你竟然就信了她的话?”
“到此地步,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你的手。我看看。”
姜芙一愣,松开了抓着男人的手,将右手伸出,露出她的掌心纹路。
卫辞一看知道那春情娘说的没错,神色凝重起来,他端详了一下姜芙含泪的双眼,搭在膝盖上的指节敲了敲。
“可改。”
“是吗?!”姜芙有些惊喜,扑进卫辞怀里,下一秒就被男人拎起衣领挪开。
“不是这个。”
她衣领并没有拢好,扑进男人怀里时不免露出半个肩头,卫辞垂眸,移开视线。
“我派有一宝物,可重塑筋骨,是当年灵珠子转世所用之物,我想,自然是可以解你命运的。”
姜芙一愣:“这样的宝物,怎会给我这样的人?”
她心里觉得不靠谱,看男人态度软化,心道一不做二不休,如今都和卫辞坦白了,不如先试试。
话落,双手一撑,直接骑在卫辞双腿上,拿手去扯他胸口的衣服,“公子修的也不是无情道,不如与我……”试上一试。
话还没说完,就被卫辞捂住了嘴,只留下一双带着泪痕的美眸,卫辞撇过头:“莫要再提。”
“我会帮你,无论是方家还是……你。”
下一瞬卫辞起身穿好外衫,没有再回头看姜芙,转身出了房间。
姜芙表情微怔,看着男人的背影,心里闪过一丝异样。
窗外隐隐传来鸟叫声,姜芙躺下,整个人埋在被褥里,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等她醒来早已日上三竿,卫辞并没有回房,她理了理凌乱的发丝,出了房门,先回了自己的房间,却没有见卫辞的身影。
她心头一跳,忙拦了小二去问,没想那小二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你说那位公子?哎呦还说呢,我早晨起来吓我一跳,他不回房间就在大厅坐着,活像个门神。”
姜芙听了小二的话下了楼,果然看到男人端坐在桌前,衣服还是昨天那一身,佩剑在桌上,人望着窗外,犹如一樽雕像。
她理理衣衫下了楼,坐在男人旁边,卫辞没分半点眼神给她,她有些不自然的看向男人的侧脸,招呼小二上了午饭。
卫辞还是没动。
大厅里隐约能听见众人在讨论“美人阁”“命案”“羽娘子”的话题,姜芙拿起筷子,看向卫辞。
“公子,可要吃些?”
卫辞双眼望着大街上来往的行人、叫卖的小贩,忽然站了起来,冲向门外。
姜芙一愣,看两人指尖的红丝拉长,忙扔了筷子跟了过去。
只见卫辞一把拉住一个脚夫打扮的中年男子,那男子见到卫辞,立马挣扎着要跑。
卫辞两指微动,那柄剑飞起刺向男人的双脚。
周围人尖叫起来。
姜芙也一愣,连忙上前,却见那脚夫两腿一软,一阵青烟飘过,整个人干瘪下来,地上留下一张薄薄的人皮。
而人皮下,一只灰褐色的小鼠怯弱着站在人皮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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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金刚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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