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摔跤
“怎么啦怎么啦？”灵芝端着盘子快步走进来，看见李听莹屁-股朝天。
“你这是给谁磕头呢？磕得这么实在。”灵芝把盘子放在桌边，伸手去扶她，语气里满是天真的疑惑——若不是她眼神干净，李听莹都要怀疑这丫头在阴阳怪气。
李听莹咬牙切齿地撑着地面站起来，膝盖还在隐隐发颤，咬牙：“谁在这放的小板凳！”
“是夏晴姐姐早上来的。”灵芝赶紧把那只罪魁祸首的矮凳挪开，“她应是打扫时没注意挪了。四姨娘您没事吧？快让我看看膝盖红了没。”
李听莹原谅了她一下，摇头：“没事，皮糙肉厚耐摔。”她一瘸一拐地坐到一旁的圈椅上，看着灵芝把保温的碗端过来，“你忙去吧，剩下的我来就好。”
灵芝表情迟疑地走了，边走边回头，而李听莹已经准备起来给沈闻竹喂食，她拿起软管塞进沈闻竹的嘴巴里，说了一句“冒犯了”，拿勺子尝了下味道没错后，小心翼翼地喂着。
又是好吃的味道……热热的，很舒服……
嗯……在涂着什么？
李听莹认真地拿着药瓶，将里面的药膏用东西挖出，弄开沈闻竹的裤子，仔细地将乳黄-色固体膏涂在未成型的褥疮上，又将防蚊香囊拿出来，挂在了各处。
沈闻竹感觉自己的腿真空了，一股热意只冲脑门，耳朵额头像沸水一样滚热，随即感觉以前钝痛痒痒的某处，被涂上了凉凉的药膏。
“这下应该好了。”女人的声音又细又轻。
他的脑中突然飞出她的略带庆幸的声音，“还好没摔碎”这句话像只蝴蝶般，盘旋飞舞，带着似有若无的清香占据了他大部分的思维。
沈闻竹的心脏又加速了，他很迷茫，很想知道这种感觉是为什么，偏偏心脏声音太大，重重地碾碎他的思考，他头一次对一个看似简单的问题，束手无策。
他从未有过这种心脉扩张的感觉，即使是青梅得知他成为得了失魂症后，焦急解除两人之间的娃娃亲，他如同尸体般躺在床上，听见消息时，心跳都不及这次的快。
李听莹整理好沈闻竹的衣衫，将他的身体盖好，眼神瞥见沈闻竹落在外的大手，苍白的手指微微抽-动。
李听莹看了会儿，伸手想要将他的手拉进被子里，植物人抽抽手指、翻翻身都见怪不怪了。
她刚抓住沈闻竹的手腕，往下一拉，接着沈闻竹的手就像是开了导航一样，反攥住了李听莹的手腕，李听莹挣脱开，沈闻竹又攥住了她的手，力道还更大了些。
按照原著，沈闻竹没那么快醒来吧，李听莹鬼鬼祟祟地瞅了眼昏迷的沈闻竹，他眉头微蹙，依旧是沉睡模样，不像是要醒的样子。
“沈闻竹？”她试探着喊了一声。
李听莹知道沈闻竹是有意识的，但是控制不了身体。
“秋天了，寒气重，把手收进去吧。”她的话轻悠悠的，像是在哄小朋友。
沈闻竹的手果然松了，李听莹将他的手掖进去。
从未有人这样同他说话，不知道怎么的，沈闻竹突然想到了娘亲。
娘亲在他十岁病逝，音容笑貌早已被时间冲淡。
此刻，心头竟莫名涌上一股对娘亲的惦念，浓得化不开。
这些年，他独自熬过娘亲病逝的岁月，一路闷头往前闯，从不敢回头。如今骤然停下脚步才惊觉，娘亲的离去是不痛不痒的毛毛雨，无声无息地织起网缠了他一路，等回过神时，身上早已湿-漉漉的、沉甸甸的。
——
一连忙了好久，李听莹只感觉头晕，此时已经临近正午，照料沈闻竹过后，李听莹没有胃口，钻进自己的寝房打算睡个午觉。
秋季的阳光薄薄的，但是照在身上还是感觉很烫，空气中的粉尘飞舞，李听莹垂着头穿过阳光中的粉尘，疲惫地脱掉身上的外衫，整个东厢房的气氛又凉又安静，外面依稀可以听见夏晴她们的走动声。
李听莹闭上眼睛昏昏沉沉地睡去了，梳妆台上点燃的熏香分出几缕烟丝，像鬼魅一样散在空气中。
再次醒来时已临近下午，阳光早已退出房内，她的角度刚好能看到窗外匍匐在瓦顶的夕阳，橘红色的光将瓦片染得温暖。李听莹转动干涩的眼睛，视线乱飘，看见梳妆台上的花鸟镂空纹香薰炉依然在燃烧。
香炉飞出的几缕烟丝像李听莹的愁绪一样。
她感觉心脏内里结了蜘蛛网，忍不住拍拍。
全世界好像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该死的悲伤综合症。
李听莹浑身疲软，身上的肌肉好像拉伤了，她沉甸甸地起身，低着头，感受着拨开被子时，有温差的空气席卷着自己的身体。
更悲伤了。
想到自己果真生活在书中世界，过着与之前截然不同的生活，李听莹感觉之前的日子就像是彩色泡泡一样飞走了，再消失在空中，有一种不真实感。
“四姨娘，该起来用晚膳了。”门外响起敲门声，是春絮的声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哦，对，来新人了。
又要喂沈闻竹了，中午才喂过，怎么又要喂了。
李听莹莫名觉得自己像个宝妈，是一种“孩子刚吃饱怎么又饿了”的诡异感觉。
“马上。”李听莹的声音嘶哑。她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淡淡的安神香似乎真的给了她一丝力量，迫使自己从情绪的泥沼中挣脱出来。
李听莹垂着头穿好衣服，走到梳妆台坐下，看着梳妆台冒着烟的香薰炉，闻着心情舒畅，不知道是不是老太太那次送得，真的有安神镇定的效果。
闻着不像是有问题，李听莹的警惕心在第一天来这的时候就大幅度降低了。
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日子平淡极了，就像是每日需要打卡上班的米虫，生活没有什么波澜，除了配角们说话一套套的，平时也没什么，原著她也没仔细看，作者写得太混乱了，再加上她跳章节，导致看得时候一会儿她怎么这样了？他怎么那样了？怎么发展到这里的？
能做的只是一直注意着嫌疑尚存的沈闻修，但是就按现在来说，沈闻修还没有做什么事情，除了每天晚上准时送来一-大碗的汤药。
想到这，李听莹梳理发髻的手顿了顿，要不搞点出来，鉴定一下？虽喝着没问题，但是药量浅呢？
——
入夜后，李听莹照例给沈闻竹讲故事，此时她已经为沈闻竹擦洗完身体再按-摩，累得心脏怦怦跳，手指抖啊抖地捧着书。
上面的字是行书体，很好辨认，这个世界背景就是那种小说作者最喜欢创作的架空朝代。
一开始她还出声念给沈闻竹听，后面越看越入迷，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最后干脆不出声，只顾着自己看。
沈闻竹：？
怎么不说了？方才讲的那个狐妖故事，还没到结局。
李听莹不知不觉捧着书，凑到了桌上的油灯前。东厢房夜晚寒露重，院子僻静，四周的毛竹被风吹得“沙沙”响，配上话本里的鬼怪故事，氛围直接拉满。
她刚看完一页，视线惊惧地黏在页脚处，手指捏着纸张刚刚掀去一页——“四姨娘……”夏晴的脸从毫无察觉的李听莹背后隐出。
“啊啊啊——！”李听莹的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捏了一下，整个人猛地跳了起来，手里的话本“啪”地掉在地上。夏晴眼疾手快地扶住晃动的油灯，避免了一场火灾。
看清来人是夏晴，李听莹捂着胸口大口喘气，发麻的心脏才渐渐缓过来。她拍着胸口，带着哭腔道：“你走路怎么没声音？进门不知道敲门吗？吓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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