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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10、花楼
是夜。
东洛都城,陆家大院。
陆宅内传来沙哑的呼救和隐隐约约的拍门声,伴随着细雨传出,声音极其微弱。
不多时,雨水混着血迹,顺着宅邸的阶缝缓缓淌落。
*
“死者陆秋远,东洛富商,浑身气血殆尽,面若干尸……”沈捕头看着躺在眼前的尸体,听着旁边仵作的述词,眉头紧锁。
围观的人群指指点点,面露惊恐。
“怕是沾染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被冤魂索命了!”
“哪能啊,定是妖物作孽。”
“昨夜子时我老伴儿回来说,他路过这宅子的时候,听到里面吱呀吱呀的声音还有哭声,可怕的紧!”
“这便是瞎说了,刘某今日卯时上山劈柴的时候,还看到他在门口站着,对我笑咧。”
听到这话,初步验尸的仵作猛地抬起头看向这位说话的老者:“刘老此话当真?”
刘老是东洛出了名的大善人,乐善好施,刘府还收养了许多无家可归的乞儿。因此,他的话可信度在百姓心里还是非常高的。
“刘某从不妄言。”
仵作朝他点了点头,站起身贴着沈捕头的耳朵,小声道:“大人,初验尸身,此人,昨夜亥时便已殒命,和前几日乌篷船上那具古怪干尸……”
仵作接下来的话还未说出口,就被沈元挥手打断。
“都散了吧,沈某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待人群散去,沈元像是瞬间苍老了许多,疲惫的对着仵作道:“此事干系重大,本官自会上报,你不可外传半字。”
“是。”
*
白溪这次来人界本是为了精进幻魅之术,可当她看到街头摆卖的糕点吃食,就再也走不动道了。
当初她和龙惟溜来人界的时候,本对那些吃食还没太多兴趣,哪知数年过去,人界的吃食竟精进到如此程度,完全合她的胃口。
白溪拿着蹄花酥饼边走边嚼,路过下一个摊位,又买了许多新奇话本,买是买的很开心,就是东西太多,拿手上属实是不太方便。
她这次可学机灵了,不仅带了许多人界用来交易的钱财,还特地用密宝隐匿了自己身上的妖气,以免如上次般,再被识得身份。
所以等会儿,她得找个没人的地方,再把这些玩意儿放进乾坤戒中。
“快走,跟过去看看。”
“等等我!”
白溪手里拿的酥饼被冲过去的人差点撞掉,她看着周围匆匆忙忙的人族,颇为好奇。
难道又有什么好玩的玩意儿?
白溪连忙把手上的酥饼全都塞进嘴里,抱着怀里的话本,小跑着跟了上去。
府衙门口挤着黑压压的人群,白溪探头往里面瞧,大堂内的台上铺着一层白麻布,而上面躺着的,赫然是一具干尸。尸身像是风干的朽木,眼窝深陷,皮肤皱巴,肤色呈现出一种灰败的棕褐色,透露着无法形容的诡异感。
“听说了吗?这已是这个月的第六具干尸了!”
“真吓人啊,府衙大人赶紧破案吧,可千万别再死人了!”
衙门口的议论声此起彼伏,人心惶惶。
班武贵拿起手边的惊堂木,重重拍在了案上,道:“肃静!”
堂下的百姓们瞬间噤声。
白溪盯着眼前的干尸,心里颇感疑惑,这人族是明显是被吸干精血而死,可是干尸的周围并没有明显的妖气绕身,难不成是魔族干的?
但是,魔族为何对人族动手,人界是古神一族还未陨落之时就划分出的地界,这里灵气近乎于无,无法修行,还受天地规则保护,人族才得以在此繁衍生息,如今魔族贸然动手,难不成想要吞并人族?
白溪想来想去想不明白,算了,老头子既然嘱咐过她,她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
她幻魅之术虽小有所成,可若要精进,必须汲取最为浓烈的情爱之欲为引,才可突破。
凡人是最易受到蛊惑的,从他们身上提取精气甚至无需使用妖力,只需乾坤戒为介。
到时候她的妖力大增,老头子和龙惟也定然对她刮目相看。
白溪白日吃饱喝足,玩得无比尽兴,本想第二日再去寻一处欲念浓重之地,哪知乾坤戒身却一直反常的流转淡淡红光。
这是什么意思,老头子也没和她提到过啊。
白溪顺着戒指的指引,来到一处灯火璀璨的楼前,人影攒动,年轻美貌的姑娘们手捏方帕,身姿摇曳,娇笑着招呼来往的男子。
难道,就是话本上所说的—花楼?!
想来也是,这里既是烟花之地,当然是欲念浓重的绝佳之所。
白溪脸上露出满意之色,伸手理了理发饰和裙摆,就准备抬脚上梯,却被一个稍微年长点的华服女子拦了下来。
“这位姑娘,你来此处是要入风尘?”
秋白叶满意的打量着眼前的白溪,两眼放光。
白溪虽没太听懂她的意思,但看她热情的眼神,与方才招呼别人时并无不同,便点了点头。
秋白叶上前拉住白溪的手腕,在她的胳膊上摸了又摸,盯着她的脸再三打量:“这模样,这身段,来我们这里真的就是老天爷赏饭吃啊!”
说罢,拽住她的手腕就往花楼里带,内里歌舞升平,金装玉砌,粉香满室,靡丽奢华。
白溪第一次进这种风月场所,目光里满是好奇。
秋白叶把白溪带到一间小室,招呼她坐下,而后对着外面大声叫嚷:“快!把桃晴,柳珠都喊过来,让她们把最好的珠宝首饰都拿过来,来给这位姑娘梳妆打扮!”
门外面站着的小丫头轻应了声:“是。”
室内乐声隐约,香气袭人,不多时,两个衣着艳丽的姑娘端着木盒和华服快步走了进来。待看到白溪的模样,两人皆是倒吸了口凉气,眼底满是惊艳。
秋白叶吩咐她们:“给她好生梳妆,从今个儿起,你就是这花楼的头牌,别的姑娘们都要给你让道,妈妈我保准让你享尽荣华富贵!”
秋白叶边说边笑得嘴都合不拢。
白溪即使再迟钝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她看着铜镜中傅粉施朱的自己,心想:她这是要像话本里说的一样,在花楼里当花魁了?要上台上载舞拨曲儿了?
稀奇!
她满脸兴奋,任由两个妆娘在她的脸上涂涂抹抹,再次把此行目的抛之脑后。
待梳妆完毕,桃晴盯着白溪的脸,忍不住道:“姑娘,您真的太美了!”
白溪贵为九尾圣女,本就媚骨天成,如今略施粉黛,更是艳冠群芳,妖冶倾城。
她朝着桃晴莞尔一笑,道:“我这张脸,能吸引到男人么?”
“当然。”
桃晴和柳珠都止不住的点头。
白溪又问:“会让他们把情爱欲念皆予于我嘛?”
她俩虽没太听懂,但还是点了点头,道:“姑娘风华绝色,保管男人见到全都爱上你。”
白溪满意的点点头。
这就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屋外传来丫鬟的声音:“艳儿姑娘,妈妈请您快些下楼。”
“艳儿姑娘?”
这房中并无第四人,这“艳儿姑娘”换的是谁?
桃晴看出了白溪的疑惑,解释道:“许是秋妈妈给您起的花名。”
白溪勾唇轻笑,对着门口回道:“知道了,就来。”
花楼台上舞姬曲毕,向着台下微微欠身,台下霎时响起了热烈的掌声,那些纨绔子弟,富家公子盯着舞姬,目光灼灼,纷纷大喊:“再来一曲,再来一曲!”
秋白叶扭着丰腴的腰肢,登上戏台,笑脸盈盈,安抚道:“还请诸位稍安勿躁,今个儿,咱花楼里来了一位绝世佳人,那模样,便是天上的仙女来了,都要逊色几分!”
话音刚落,台下顿时炸开了锅,纷纷叫嚷:“秋妈妈,你就别卖关子了!”
“是骡子是马拿出来溜溜!”
此话一出,周围哄笑声四起。
“若真是仙女,哪怕黄金万两,本官也给她赎回去,做我的第六房姨太太!”
“老程,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好东西哪有独享的道理,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哈哈哈哈哈哈哈……”
正当这群人油腔滑调,口无遮拦之时,二楼雅室的房门被打开了。
白溪提着裙摆,从二楼缓步而下。
在她踏下楼梯的第一步时,原本喧闹的人声就戛然而止,满堂宾客皆屏住呼吸,目光死死的盯在了她的身上。
白溪一身红裙,青丝如瀑,肌肤凝脂,眉眼间眼波流转。这哪是勿入凡尘的仙女,这分明是祸害苍生的妖精!
秋白叶上前拉住白溪的手腕,将她带到戏台之上,语气里满是得意:“各位老爷,各位官爷,我们艳儿姑娘可不是谁都能染指的。今晚,谁能够抱得美人归,就全看各位爷的财力如何……”
话音还未落,台下瞬间沸腾,竞价拍板声此起彼伏。
白溪任由秋白叶在旁边巧舌如簧,只是顺从的站在她旁边,她看着台下那些人族为她争的面红耳赤,颇感新鲜。
忽然,白溪目光一顿。
角落里,一道身影与此哄闹的场景格格不入。
男子身着青色锦袍,面容俊朗,眉宇间清冷疏离,就那么端坐在那里,手里拿着杯盏,神色淡然,好似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有趣。
“秋妈妈,就他了。”白溪指着他道。
“艳儿姑娘,这可不行,那位公子并未参与竞价。”秋白叶拒绝道。
她可不能让到手的鸭子就这么飞了。
白溪闻言,转过头似笑非笑的盯着她,抬手在她的眼前轻轻一挥动。
秋白叶觉得自己似乎忘了很重要的东西,有些神智不清了。而后,她便朝着人群喃喃开口:“就他了,就那位公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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