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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突如其来的点评让文淞面色一僵。
她沉默了,低下头,继续清理着身上的污渍。
卫观珩说的挺对的,风听舟的做法确实不太妥当,可这和她也没什么关系。
同样的场面,换成她这个外来者,未必做的会比风听舟好。
既如此,她能说什么呢?
只不过落在卫观珩眼中,便是另一幅模样。
“文姑娘,你生气了?”
文淞听见卫观珩的声音,她弯腰观察着湿软泥土的身子顿了顿,嘴角也细微地抽了两下。
他又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但她灵机一动,开玩笑般地开口:“对啊,我生气了。”
扔下这句话,她不管身后人,继续打量着地上的线索。
地上是一串脚印,应该是刚刚那女孩留下的。
既如此,顺着这些痕迹,说不定便能够潜入村中了。
“卫……”
她刚想开口,却被眼前的一切震撼住。
周遭不知何时飘来金色灵蝶,千百只金蝶散发着光芒,将暗沉沉的森林都照得亮了几分。
它们像是有灵性般,争先恐后地朝着文淞的方向扑来,看上去很喜欢她。
见到文淞吃惊的样子,金蝶兴奋地振翅,瞬间金粉扑簌而下,在这样梦幻的场景下,金蝶竟聚拢在一起,渐渐地,化作一块令牌。
它悬浮在文淞面前,仿佛是特地让她看得清楚。
上方赫然刻着卫字,以繁杂的蝴蝶花纹为底,看上去,比沈家那块华丽的多。
文淞瞬间明白了是谁的手笔,她扭过头去,摆摆手:“卫观珩,我用不上这个。”
当然,风听舟给的那块,她也没想收。
而白衣男子却是浅笑道:“无妨,文姑娘把它当作装饰便好。”
看着对方坚持的目光,文淞迟疑地伸出手,离得近了,更加清晰看到上面的花纹,她微微张了张口。
果然很有装饰性。
可这么大一块,放到哪里似乎都有些不合适呢……
卫观珩似是看穿了她的苦恼,于是轻轻勾勾手,金色的令牌瞬间变得指甲盖那么大小。
见状,文淞眸中发光。
果然,小了之后更精致了。
而后,她见卫观珩将它收回掌心,摆弄了一会。
不多时,一只小巧的耳环便出现在文淞面前。
“文姑娘,这样可好?”
听到卫观珩的话,文淞赞同地点点头。
小巧,刚好能够被发丝藏住。
她伸出手正欲接下,但耳边先传来冰凉的触感,银针与软肉摩擦着,原本的青色耳饰正在被慢慢取下。
紧接着,她的耳垂处传来酥麻,卫观珩像是不小心,又立马挪了个位置,保持着格外礼貌的距离。
但短暂的触碰却是像根羽毛,不断地抓挠着文淞的心,等待的过程似乎更加煎熬。
“好了。”
许久后,男子温热的呼吸自身侧传来,文淞这才长呼一口气。
“你知道么,卫观珩,男子给女子戴耳饰,是极其亲密的人之间才会做的事。”
她一边抬手摩挲着新得的耳饰,一边无意识地控诉着。
闻言,卫观珩愣了愣。
许久后,文淞才听见他笑起来,声音如往日那般平稳和缓:“你可能弄错了,文姑娘,我不喜欢你。”
文淞放在耳垂的手一顿,心里却很抓狂。
什么跟什么,她明明是想提醒他以后不要再这么吓人。
怎么落到他耳中,变成这个意思。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看着对方平静到几近冷漠的青眸,默默地又把话吞了下去。
算了,解释也很麻烦。
反正卫观珩又不喜欢她。
系统的猜想不攻自破了。
离开时,卫观珩的掌心又冒出些许金光,他在空中比划了两下,抬手将它弹到古树之中。
文淞瞥了瞥地上那些密密麻麻的蚕蛹,好奇开口:“他们应该能爬出来吧?”
卫观珩收回手,声音温和:“嗯,等到祭祀结束,他们自然能够离开。”
同时,他还在刚刚那个牢狱中放了一道专门针对魔物的爆破符,大概明日,便能将那魔物的半个魂体炸得粉碎。
跟着女孩的脚印,两人穿过密林,眼前终于出现一条蜿蜒的小路。
沿着这条路望去,山脚下是座房屋错落有致的村落,那里炊烟袅袅,看上去和外界的普通村落并无两样。
只不过在这样的环境下,越正常,反而显得更加古怪。
文淞心想,很快又易容成了二狗的模样,看向身侧的罗大汉,她不由笑出声:“这副装扮可真不适合你,卫观珩。”
那罗大汉分明是个五大十粗的汉子,现在这副模样,倒像是个读过书的官老爷。
在地牢中倒是无所谓,可若是进到村中,不免会有人怀疑。
“你要这样。”
兴致来了,文淞笑嘻嘻地上前,双手拧住对方的脸,做出凶巴巴的神情。
终于看到对方面上露出了一个令她满意的表情,她这才高兴地放下手:“好了……”
“你这样看着我干吗?”
望着对方直勾勾地盯着她,一副呆愣的模样,文淞不由地泛起了鸡皮疙瘩,她抬手在眼前人面前晃了晃,下一刻,便被那人的手捉住了。
“文姑娘,你真厉害。”
温润的夸赞声传来,文淞抽回手,却是莫名其妙。
“不过短短的相处,便已摸透了这人的脾性,可以告诉我,是怎么做到的么?”
望着对方眸中的好奇越发强烈,文淞面上越发尴尬。
怎么做到的?
旁观者清,她从未身处局中,从那几个人出现开始,她便已经在审视他们了。
“额,大概就是,只遵从自己大脑的判断吧。”
不知如何回答,文淞干脆胡说八道,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说完,也不顾卫观珩若有所思的神情,她率先走到前面,向着山下的村子走去。
从山上看,这村子近在咫尺,可走起来却是自有一番磨难。
这里白日和黑夜并无多少差别,文淞不知时间过了多久,却感觉已经走得浑身解数。
不过从这个位置,可以清楚的看见村中亮起大大小小的光来,正是祭祀所用的彩灯。
看来那女孩和风听舟说的没错。
文淞正如此想着,胳膊却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抵住了。
她低下头,那是一块长条的锋利石块。
与那双冷冷的乌黑瞳仁相对,文淞面上挤出一抹笑:“小梨,你这是做什么,舅舅和你罗叔等着回家呢。”
“你们究竟是谁?”
显然,对方没有相信她。
被女孩打断了话,文淞也不恼,她忽略抵在自己胳膊的石块,缓缓蹲下身,语调是女子独属的轻柔:“我还想问你呢,特地引我们过来,是遇到什么困难了么,小梨姑娘?”
先是山洞外莫名消失的马车,又是林中留下入村的脚印。
能够这么顺利便得到不烬骨的消息,这其中的巧合未免也太多了些。
但如果不是巧合,那便是有人在设局,将她们都算在了里面。
“小梨姑娘还真是聪明。”
见小姑娘神色突变,文淞笑盈盈地开口:“让我猜猜,小梨姑娘定是受到了什么人的胁迫,不得已,这才想让我们帮忙,对吗?”
她面上是善解人意的模样,可袖中的长剑已经是蓄势待发。
若这个小女孩轻举妄动,她会毫不犹豫地出手。
似乎是察觉到周围的气息都凛冽许多,小梨拧了拧眉头,不耐烦地将手中的石块丢下了。
见到对方识时务地点点头,文淞嘴角微不可察地露出笑来。
果然,在山洞时的愚蠢也是装的。
“是这些村民在逼迫你以身祭祀,但你不愿意,想让我们拿走不烬骨,对吗?”
小梨皱皱眉,不过很快,又点点头。
“这样啊,虽然我也很想见见这里的祭祀是什么场景,但是——”
文淞迅速伸出手,扼住对方咽喉,强迫性地往她嘴中塞入一粒药丸:“小梨姑娘,我们会帮你的。”
“你!”
似是没有预料到文淞的动作,小梨立马摸了摸咽喉,面色极为难看。
对上小梨忽而怨毒的目光,文淞故意拍拍手:“为了确保我们合作的公平性,这也是迫不得已嘛。”
“毕竟,我们也不知道你的话是真是假。”
“待到我们拿到想要的东西,便给你解药。”
小梨直勾勾地盯着文淞,没出声,不知过了多久,她愤恨地踢了一脚路旁的石子,这才转过身,沿着旁侧另一条隐蔽的小路走去。
“快跟上。”
文淞扯了扯卫观珩的袖子。
两人并排跟在小梨的身后,文淞正望着前方那个拨弄着杂草前进的小小身影出神,忽然听到身侧传来好奇的询问声:“文姑娘,你真的喂了毒药?”
文淞头都没转,点点头:“当然,还是泽州特制的。”
“怎么,你不会觉得我见她是个小孩,便不忍心了吧?”
他们和小梨本来就没有多少交情,只有利益才能将他们捆绑在一起,而小梨又是个惜命的人,不然,也不会主动来找他们。
但听了文淞的话,卫观珩面上却没有半分惊讶,他摇摇头,语气依旧如雨水般温柔:“不,只是没想到,还能见到文姑娘另一面,实在是,太开心了。”
这话的尾音微微上扬,文淞鸡皮疙瘩都快掉下来了,她瞥了一眼对方因兴奋泛红的耳尖,扯了扯嘴角:“你可以直接喊我的名字的,卫观珩。”
至少这样,没有那么奇怪。
对面的人没有应答,文淞也不在意,继续跟上小梨的身影。
“文——淞?”
不知何时,她听到一道极轻的声音在喊她的名字,她疑惑地回过头,却见卫观珩拧起眉头,像是在自顾自地纠结什么。
文淞扭过头,但很快,那道声音又从身后传来。
她再次回过头,见对方仍旧是很疑惑的模样,在心中叹了口气,又转过身。
而不久后,那声音再次响起了。
反反复复不知几次,文淞的面上也露出不耐烦,她猛地扭过头:“卫观珩,你知不知道,大半夜乱喊别人名字是很吓人的!”
只不过在触及到男子的双眸时,她愣住了。
那双淡青色的瞳仁仍旧平和,像蒙蒙山雨之中的翠竹,不过与原先那般静立不动的模样不同。
此刻,文淞仿佛能看见那片片竹叶,在雨中微微摇动着。
真好看。
文淞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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