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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口酥麻
程逐枫抿唇,瞅了一眼相机,他知道布达拉宫不能拍照,但职业习惯还是让他带了相机。
很多美丽的风景转瞬即逝,他不希望因为外在条件,没拍下来后悔。
“就麻烦你等我,有点浪费时间。”
“没浪费。”楚仲矩说,“刚才预约时间快到了,不是催你。”
两人并排走进宫殿,前面是个很大的旅行团。
导游在前面举着个小旗子,两个人跟在后面蹭讲解。宫殿里的弥漫着藏香,所见之处一片金灿灿的。
导游不停的介绍每样文物背后的来历和意义,说着虔诚又复杂。
跟了一段,楚仲矩发现旁边的人越走越慢。他伸手揽着程逐枫的胳膊:“不舒服?”
“还行,这里面空气有点闷。”程逐枫惨白着一张脸,有气无力地调整压在胸口的相机背带,“金子晃的眼睛疼。”
楚仲矩把他挂在脖子上的相机取下来,颠了颠有个3斤,挺沉的。
背好相机,楚仲矩抬头找出口指引:“高反才眼睛疼,我们先出去,缓缓带你去吃饭。”
程逐枫手撑在腰上,用力挺直腰,笑着说:“我以为是我眼红呢,来都来了逛完呗。”
他的语气很轻松,但明显呼吸的频率不正常。
“我对逛宫殿没什么兴趣。”楚仲矩看着他,盯了几秒,“我没安慰你,所以你不需要内疚。但如果你因为我强撑着,我会内疚。”
程逐枫一怔,点头:“楚哥,我想出去,难受。”
“嗯。”
楚仲矩就近找了出口,带着程逐枫出了宫殿。
两人并肩坐在屋檐阴影下的长椅上,风从远处吹来,吹散了萦绕在鼻尖的藏香。
程逐枫脸色好了点,从口袋里摸出两块奶糖,哆嗦着手拨。糖被体温捂融化,纸黏的很紧,手抖撕不开。
楚仲矩从他指尖把糖拿走,拨开放到他的嘴边。
程逐枫顺着含在嘴里,“谢谢。”
“不用。”楚仲矩晃了晃手里的糖块,“你这不也给我带了。”
吃了糖,冷风一吹。
程逐枫戳了戳楚仲矩,问:“要不咱俩再进去逛逛?”
“我真不感兴趣,没骗你。”楚仲矩无奈的叹了口气,“你恢复的好快。”
程逐枫打岔:“我属于看30秒天空复活。”
“看5分钟,十全十美。”楚仲矩说。
海拔高,风轻轻一吹云消失的无影无终,天空望不到边界。俩人靠着墙静静的看天 ,蓝色的天空中划过一道身影。
“鹰!”程逐枫发出一声惊叹。他伸手去摸腰上的相机,落了个空。
楚仲矩把相机取下来,递到他手里,程逐枫立马站起身,抬起镜头,对着鹰连拍。
鹰飞的很高,孤傲的俯视着羽翼下的喧嚣,一刻不停的人流和饲养在布达拉宫脚下的鸽子。
鸽子在这里被来往的游人投喂饲养,成了一道风景。冬天的到来让鹰从荒凉的山中,飞到喧嚣的城市寻找活下来的机会。
程逐枫的镜头跟着它移动,鹰宽大的翅膀收拢,俯冲向下,彩色的经幡和摇着转经筒的朝拜者一起入镜。
“鸽子!”“哪?老鹰啊!”“快看!”惊呼声从街道上响起。布达拉宫出来的游客,同样看到了这一幕。
鹰抓住了它的午餐,却有些狼狈地腾空,离开喧闹的城市。
不止是鹰被吓的一哆嗦,程逐枫也被突然凑上来的小朋友吓了一哆嗦。
“哥哥!你拍到鸟了吗?”小朋友眼睛亮晶晶地视线落在他的相机上。
“拍到了。”程逐枫蹲下身,热情的打开老鹰抓到鸽子的照片。
小朋友手舞足蹈,指着上面的照片:“哇!好厉害,抓住了诶。但鸽子是被吃掉了吗?”
“是哦。”程逐枫没想太多,点头。
小朋友嘴巴一撇,嚎出了声。
家长倒吸一口气,把孩子抱起来,连连道歉,说孩子还小刚知道什么是死亡。
程逐枫蹲在地上,对上楚仲矩的视线。
“我好像说错话了……”
“你只是说了实话,小朋友哭不是因为你的话。”楚仲矩把人从地上捞起来,“还拍吗?”
“不拍。”
夏天布达拉宫很难见到鹰,这里太过喧嚣。可冬天,天空的霸主也会屈服于大自然。
太阳偏了点角度,阳光照的眼睛疼,两人踩着楼梯从布达拉宫走下来。
阳光普照大地,程逐枫带着墨镜,相机被楚仲矩背着。
他突然意识到吃完饭,两个人就要分道扬镳。
程逐枫不希望他回北京,回到医院,不是医生不好。是他的共情能力太强,医院里共情的只有悲伤和压抑。他希望楚仲矩能去看山川湖海,去共情广阔的土地。
“不舒服吗。”楚仲矩问,“怎么走路慢吞吞的,年纪又上来了?”
程逐枫欲言又止,抿着唇顾及相遇的时间太短,想说的话多是冒犯。
“就算你把有事写在脸上,我也不会读心术。”楚仲矩带着人走到阴影里,把他的墨镜取下来,缓着语气,“想说什么就说。”
“我还年轻,所以说的可能不是全都对。”程逐枫抬头看着他,不再犹豫。
“城市里的情绪太杂,在那你找不到自己,你跟我走吧。”
楚仲矩感觉他的话,像是一道闪电从身上窜过,心口泛起一阵酥麻。
跨过2450公里,是因为原来的地方让他喘不上气。可就算他走过了2200公里到达邦杰塘时,他还是没找到原因。
可看到程逐枫举起相机的那个瞬间,堵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的气,消失了。
“好,我跟你走。”楚仲矩听到了自己的声音,“但不能你包吃包住,我花钱,当学技术。”
程逐枫的目光迟疑,想起他那辆路虎揽胜,大概也不是一般的无业游民。
他笑了笑:“好啊,但是你的修车钱我还是要出的。
“这是两码事。”
“不急。”楚仲矩把手里的墨镜重新戴到他脸上,笑着说,“现在想想去吃什么。”
“那边的牛肉抓饭看起来很不错。”程逐枫咽了咽口水,“我刚才就闻见味了,好香。”
憋着的话说完,程逐枫感觉自己饿的能生啃牦牛,他进去找桌子。一扭头发现刚才还在身后的楚仲矩消失不见。
没等程逐枫出去找人,服务员先就把菜单放到了他面前:“扎西德勒。”
菜单都放他手里了,他有点不好意思出去,回了一声:“扎西德勒,请问你看到我身后的男人了吗?”
服务员摇头,“您是一个人进来的。”
‘跑了?!’程逐枫顾不上点菜,站起身就看见楚仲矩,从门口走了进来,他默默坐了回去。
楚仲矩拉开椅子,程逐枫盯着菜单头都没抬。
“程老板。”楚仲矩把手里的奶茶推到他面前,“第一天上班,想讨好一下老板。”
程逐枫没回答,认真点菜,等到服务员拿着菜单离开。
他把面前的奶茶推回去,说:“不用讨好我,我又没给你发工资,不算你老板。”
“哦。”楚仲矩给他插好,推回去,说,“那庆祝一下我们旅程正式开始?”
程逐枫没绷住笑,喝了一口:“谢谢,楚哥,我想和你商量个事。”
“你说。”
“就干什么能不能提前打个招呼,一起活动。”程逐枫很认真,“因为有的地方迷路了再去找对方,会有危险。
“毕竟咱们也算一个team,我想去干嘛也会和你说的。”
“好。”楚仲矩知道他的意思。
分散不要紧,要紧的是他们两个互相找。
饭很快上桌,程逐枫大概知道了楚仲矩的饭量,没再多点,但他没想到这里的菜量大。
实木桌子上,拌饭装在泛黄的瓷盘里,两个盘子里的饭堆成小山,萝卜汤的羊肉冒着个尖。
程逐枫:“景区菜量这么实诚吗?”
“现在淡季,客人少。”楚仲矩递了个勺,“吃不完打包,别撑着自己。”
很明显楚大夫小看程逐枫的饭量了,不仅没剩,连楚仲矩额外拎来的奶茶都填缝了。
饭后程逐枫去驿站拿了手机,重新补好卡。
进了维修店,很幸运主板没坏,就是修好的价格和新买一个差不多。在维修店里把数据导进去,程逐枫看到了一笔转账。
楚仲矩把这几天的饭钱和住宿转过来,程逐枫没多说,把钱收了。
“楚哥,我药费和你修车钱加上刚才的奶茶多少?”
“不急。”
“急啊!这钱不给你我得急高反,抽过去。”程逐枫明白楚仲矩的意思,都是成年人了,理应算清楚。
但情算不清楚,后面的路程两个人得住在一起,不可能每天拿着计算器一点点的扣。
“楚哥,咱俩不是打官司。”程逐枫幽幽的看他。
“对不起,我没别的意思。”楚仲矩道歉,和他转账的速度一样快。
“我没生气,就不得劲。”程逐枫摆手,“你能懂吗?咱俩现在能算明白,但之后肯定算不明白。到时候咱俩会不会计较谁多吃一口饭,多开了几十分钟的车……”
虽然他俩都不是计较这种事的人,但这种事一旦发生,两个人就该散伙了。
“我知道,以后不这样。”楚仲矩低头看着着他眼睛,很诚恳的道歉。
他明白程逐枫的话,同时他也知道这件事得解决,得在去下一个地方前解决。
程逐枫搓了搓脸,用力吸了几口氧气,很认真的思考,问,“我知道,你就是不想占我便宜。这样咱俩开个卡号,路上共同的花销就从那张卡里出。
“你看这样,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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