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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棋客
天刚破晓,残夜未褪,檐角的露水滴落,“嗒”的一声砸在青石板上,溅起细碎的水花。
地上凝着一层薄薄的白霜,踩上去悄无声息,泛着冷冽的光。
深秋的天,冷得刺骨,风卷着寒意,刮过肌肤似刀割。
楚玥卿抬手,指尖轻轻拢了拢肩头那件月白绫罗外袍,料子轻软如雾,被她拢住时簌簌落着细响,襟前绣的几枝寒梅暗纹在微光里若隐若现,倒衬得她指尖愈发莹白,泛着玉石般的光泽。
屋内,昏黄的烛火映在菱花镜面上,晕开一圈朦胧的暖光,却偏偏照不亮镜中人眼底的沉寂。
那是一张极清丽的脸,眉如远山含黛,眼似秋水横波,琼鼻樱唇,皆生得恰到好处。
可那双本该含情的眸子,却像浸在寒潭里的碎玉,清透却冰冷,整个人透着一股疏离的清冷,仿佛这世间万物都难以入她眼底,更难暖她心头半分。
明明映着烛火,却无半点暖意,只余下一片清冷淡漠,连鬓边垂落的几缕青丝,都像是沾了霜气般,透着疏离的静。
她望着镜中的自己,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镜沿,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杀意,转瞬即逝。
褚洛站在屏风外,透过雕花屏风的缝隙,看着她模糊的身影,神色复杂。
这些日子以来,他所见的楚玥卿,与他印象中那个冷宫出来的和亲公主,截然不同。
她冷静、睿智,甚至带着几分令人心惊的狠戾,可方才拢衣的动作,又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脆弱。
“咚咚咚——”
一阵轻柔的敲门声传来,细若蚊蚋,却打破了室内的寂静。
褚洛心头一紧,仓惶地转过头。
“进来。”
楚玥卿回过神,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仿佛方才那抹脆弱从未出现过。
熠诗推门而入,一身青灰色侍女服,神色恭敬。
“姑娘,宫中内侍来了,说是国主有请。”
楚玥卿眼底闪过一丝了然,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冷笑。
“看来名单准备好了。”
她转身看向褚洛,语气平淡。
“褚洛,随我入宫。熠诗,你在府中处理那些眼线,一个都别留。”
“好,姑娘诸事小心。”
熠诗躬身行礼,眼神坚定。
“嗯,你也是。”
楚玥卿点点头,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便转身向外走去。
褚洛静静看着她们主仆二人的互动,心中百感交集。
原来,主仆之间可以互相关心安慰,并非只有冰冷的命令与惩罚。
他握紧了手中的剑,快步跟上了楚玥卿的脚步。
两人走在清晨的街道上,远处钟鼓楼传来晨钟,浑厚的声响漫过鳞次栉比的飞檐黛瓦,惊醒了檐下的宿鸟,扑棱棱的翅膀声划破了清晨的宁静。
晨光渐盛,金辉洒满皇城,朱门铜钉、琉璃瓦当皆镀上一层暖光,熠熠生辉。
往来行人摩肩接踵,市井的笑语、商贩的吆喝、车马的轱辘声汇成喧嚣洪流,尽显国都清晨的繁闹与气派。
楚玥卿看着街道上的人来人往,神色平静,突然开口。
“褚洛,你想要这样的生活吗?简单而充实地活着,不必步步为营,不必提心吊胆。”
褚洛愣了愣,抬眼看向那些脸上带着笑容的行人,眼底闪过一丝向往,随即又被落寞取代。
“想,便就会有吗?”他自幼便是隐卫,一生都在为封殷效力,这样的生活,于他而言,不过是奢望。
楚玥卿转头看他,恰好撞见他眼底的情绪,轻笑一声。
“会啊!”
她张开双臂,迎着晨光,语气带着几分笃定。
“我一直想要逃离商阳,想要摆脱楚彰的控制,现在不就成真了吗?”
“有些事情,就要敢想、敢反抗,才有可能得到。”
她收回手臂,目光锐利地看向褚洛。
“褚洛,今日我便会将解药给你。离开,我会为你安排好一切,让你隐姓埋名,过上你想要的生活;留下,那我们的交易便正式开始,你忠心于我,我护你周全,给你想要的一切。”
她顿了顿,语气放缓了几分。
“不要着急回答,我不希望你留下是因为一时冲动,我希望是你的深思熟虑,是你的全心托付,是你信任的结果。”
褚洛看着她,阳光洒在她脸上,为她清冷的眉眼镀上一层柔光,仿佛有一束光照进了他内心深处,冲破了多年来的阴霾与黑暗。
他握紧了拳头,心中已有了答案。
两人就这样并肩走着,静静走向皇城,走向那个残忍阴暗、充满鲜血与阴谋,如同深渊般的地方。
紫宸殿
“你在外面等我。”
楚玥卿站在殿门外,对褚洛吩咐道。
“是,公主。”
褚洛躬身行礼,站在殿门一侧,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殿内寒气比宫外更甚,封殷坐于高位的龙椅上,面容隐在阴影里,看不清神色,只周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
案上摊着一个打开的折子,他看了眼身侧的洪善,洪善立刻恭敬地拿起折子,快步走到楚玥卿面前,递了过去。
楚玥卿垂眸看去,目光扫过折子上的名字,心中不免冷笑。
上面的人,皆是朝中边缘人物,无权无势,无人问津。
她清楚封殷的心思,这些人背后,定然有他想动却动不了的势力。
封殷是要借她的手,扫清障碍,又不愿让她触及核心权力,这既是对她能力的试探,亦是一场残酷的考验。
“国主当真是费心了。”
她收起折子,语气平淡无波,听不出喜怒。
“我定会‘物尽其用’,不辜负国主的厚望。”
封殷指尖叩击着案面,“笃笃”的声响在寂静的殿内格外清晰,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威压。
“楚玥卿,你该清楚,有些棋子,本就藏在阴影里。”
“他们是执行者,也是弃子。”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如刀,直直地锁定楚玥卿。
“你借朕的权,朕用你的势,这名单便是给你的考验。若能完美解决,我们的交易将更加坚不可破;若不能……”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口,但其中的威胁,不言而喻。
“自然不会让国主失望。”
楚玥卿语气依旧平静,没有丝毫畏惧。
“对了,朕给你的人,好用吗?”
封殷突然话锋一转,语气带着几分玩味,目光落在楚玥卿身后的方向,显然是在说褚洛。
楚玥卿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表情,嗤笑一声,语气带着几分嘲讽。
“国主给的人,自是好用。”
她说完,转身离去,裙摆扫过冰凉的金砖,留下一道决绝的弧度。
她能感觉到背后那道审视的目光,如同实质,紧紧地锁在她身上,带着探究与杀意。
刚走出大殿,迎面便看见封少羽站在褚洛旁边,神情激动,满脸怒气,嘴里不停念叨着什么。
反观褚洛,依旧面无表情,只是眼神冷冽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童。
楚玥卿快步走了上去,映入耳帘的,便是封少羽气愤的声音。
“我告诉你,我才不怕你!你是父皇的人,又如何?你若是敢伤害玥卿姐姐分毫,我饶不了你!”
“封少羽!”
楚玥卿开口,声音清冷,打断了他的话。
封少羽听见她的声音,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立马转身跑向她,脸上的怒气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讨好。
“玥卿姐姐!我正帮你教训他呢!他对你心怀不轨,我帮你盯着他!”
封少羽邀功似的站在楚玥卿面前,仰着小脸,期待着她的夸奖。
“他有名字,他叫褚洛。”
楚玥卿的语气冷了几分,带着警告。
“他现在是我的人,只有我才能教训他,明白了吗?”
“哦!明白了。”
封少羽脸上的笑容瞬间垮了下来,失落地点了点头,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一脸兴奋地抬起头。
“玥卿姐姐,我带你去见我的母妃吧!我母妃人可好了,她一定会喜欢你的!”
“好啊!”
楚玥卿点头应允,眼底闪过一丝算计。
封少羽虽看似天真,但他的母妃宁妃,绝非简单之人。
今日去见一见,或许能打探到一些有用的消息,而且,封少羽这个人,或许也能派上用场。
宁妃是宫中老人,性子温婉,从不参与党争,在后宫中口碑极好。
可楚玥卿心中清楚,能在这波谲云诡的后宫之中立足,还登上了妃位,绝非表面那般温婉无害。
就算母族显赫,若没有几分手段,也未必能有一席之地。
宁心宫
暖阁内熏着清雅的檀香,驱散了深秋的寒意。宁妃正临窗而坐,手中拿着针线,专注地刺绣着,阳光洒在她身上,为她镀上一层柔光,看上去温婉动人。
见有人进来,她抬眸一笑,眼底是恰到好处的温和与笑意。
“羽儿怎么来了?这位是?”
“母妃,她是玥卿姐姐,就是我跟你说过的五公主!”
封少羽拉着楚玥卿的衣角,兴奋地介绍道。
“你就是仪悠的女儿?”
宁妃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笑容愈发温和。
“果然与她长的相似,一样的清丽动人。快坐,刚沏了新茶,尝尝。”
楚玥卿谢过,在她对面的椅子上落座,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殿内的陈设。
看似朴素简约,却处处透着讲究,所用之物,皆是上等佳品。
而且,室内竟无一人侍奉,看来,今日的见面,是宁妃特意安排的,她让封少羽去见自己的。
“晚辈初来乍到,琐事太多,今日入宫偶遇七殿下,便一同前来探望娘娘。”
楚玥卿语气平静,带着几分晚辈对长辈的谦逊。
“还望见谅,打扰娘娘清净了。”
“公主说笑了。”
宁妃放下手中的针线,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在这冷清的宫中待久了,总是希望热闹些的。能得见公主,是我的荣幸。”
“母妃,你说的如此伤感,做甚?”
封少羽皱了皱小眉头,不满地说道。
“是母妃的错,今日得见公主,有感而发罢了。”
宁妃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语气温柔。
楚玥卿看着这一幕,心中一动,语气带着几分伤感。
“今日一见宁妃娘娘,我便想到了我的母亲。她当年对我,亦如娘娘对七皇子一般,温和疼爱。”
她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落寞与恨意。
“只可惜,她在异国他乡,凄惨死去,无人问津。如今,怕是连她长什么样子,都无人记得了。”
宁妃手中的茶杯微微一顿,随即坦然笑道。
“是啊,当年你母亲的英姿,在宫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谁料竟会被奸人所害,落得如此下场。”
她叹了口气,眼底情绪复杂,有惋惜,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沉。
“我们当年也曾见过几面,倒是亲近了一阵子,可惜……世事无常啊。”
“世事无常。”
楚玥卿附和着,目光紧紧锁定着宁妃的神色。
宁妃抬眸,目光与楚玥卿相撞,没有丝毫闪躲,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几分警示。
“你母亲的事,我知道一些。魏延这个人,很重要,你日后行事,需多加留意。还有,宫中行事,步步为营,人心叵测,莫要轻信他人,凡事都要多留一个心眼。”
楚玥卿心中一凛,宁妃这话,看似是提醒,实则是在向她传递消息。
她没有再多问,起身告辞。
“多谢娘娘教诲,晚辈谨记在心。叨扰娘娘清净许久,晚辈先行告辞了。”
“好,切记诸事小心。”
宁妃点点头,语气带着几分关切。
“多谢娘娘关怀。”
楚玥卿躬身行礼,话锋一转。
“不过,不知娘娘可否将玉佩归还于我?毕竟是我母亲的贴身之物,我想留个念想。”
宁妃神色一顿,随即笑着回应。
“当然,这本就是你母亲的遗物,本该交于你这个女儿。”
她说着,从袖中将那枚小巧的玉佩拿出,递给了楚玥卿。
楚玥卿珍重地接过玉佩,指尖摩挲着上面的纹路,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多谢娘娘谅解,告辞。”
“母妃,儿臣同玥卿姐姐一起走走!”
封少羽说着,便拉着楚玥卿的手,向外走去。
“好。”
宁妃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眼底闪过一丝深沉的算计。
楚玥卿与封少羽沿着宫墙缓步而行,清晨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两人闲聊着,不知不觉,竟走到了冷宫附近。
冷宫残破不堪,院墙斑驳,长满了杂草,与周围金碧辉煌的宫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隐约间,还能听到里面传来的呵斥声与殴打声,夹杂着男子的闷哼声。
“里面怎么回事?”
封少羽皱了皱眉头,脸上露出一丝怒意,正要上前查看,却被楚玥卿一把拉住。
“姐姐?”封少羽不解地看向她。
“别急。”
楚玥卿的目光落在冷宫残破的窗棂上,声音平静无波。
“褚洛,去看看。”
“是,公主。”
褚洛领命,身形一闪,悄无声息地走了进去。
片刻后,他便走了出来,神色凝重。
“公主,是一群宫女内侍在殴打一位男子,下手极重。”
楚玥卿顺着他的目光,透过窗棂向里望去。
只见几个宫女内侍正围着一个男子拳打脚踢,口中还不停辱骂着,言语污秽不堪。
那男子身形挺拔,即便被打得狼狈不堪,浑身是伤,脊背却依旧挺直,不肯低头,透着一股宁死不屈的傲气。
阳光透过残破的门扉照在他脸上,楚玥卿清晰地看到他眼底翻涌的杀意,浓烈得几乎要溢出来,像一头蛰伏的猛兽,带着蚀骨的狠戾,随时准备撕碎一切。
封少羽见状,惊呼出声。
“四哥!他是四哥!他是四皇子封鹤铉!他是皇子,怎能让他们如此折辱!”
说着,他便要冲进去救人,却被楚玥卿再次拉住。
“姐姐,你为什么拦着我?”
封少羽满脸不解,语气中带着几分委屈。
“他就是四皇子封鹤铉?”
楚玥卿的目光紧紧锁在男子身上,眼底闪过一丝兴味。
“对啊!”封少羽连忙点头,“四哥当年不知犯了什么错,被父皇贬入了冷宫,一直到现在。”
“封鹤铉,可真是个好名字。”
楚玥卿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容,带着几分算计。
就在这时,男子似乎察觉到了外面的目光,猛地抬头,恰好与楚玥卿对视。那一瞬间,他眼底的杀意骤然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的平静,仿佛刚才那个满眼戾气的人不是他。
楚玥卿忽然笑了,笑容清浅,却带着几分掌控一切的意味。
她松开封少羽的手,缓步走到冷宫门口,居高临下地看着里面狼狈不堪的封鹤铉。
她的裙摆扫过地上的尘土与杂草,声音清冽如冰,不大,却带着一种莫名的威慑力。
“住手。”
那些宫女内侍见状,吓得连忙停手,转过身,看到楚玥卿与封少羽,连忙哆哆嗦嗦地行礼。
“拜见七殿下,昭珩公主。”
楚玥卿没看他们,只盯着封鹤铉,踩着满地枯枝败叶,缓缓走到他面前。
封少羽率先一步上前,伸手想去扶封鹤铉,却被他毫不留情地推到在地。
“四哥!”
封少羽摔在地上,有些委屈地撇了撇嘴角,眼圈微微泛红。
“滚!”
封鹤铉的声音沙哑,带着浓浓的戾气,眼神冰冷地看着封少羽。
封少羽被他吼得一愣,随即生气地爬起来,跑开了。
楚玥卿看着还没有离开的宫女内侍,冷声喝斥。
“还不滚!”
“是是是!奴才这就滚!”
那些宫女内侍如临大赦,连忙爬起来,仓惶地跑了出去,生怕晚一步就会丢了性命。
阳光透过残破的窗棂洒在楚玥卿身上,衬得她如同云端之人,清冷而高贵。
而封鹤铉,浑身是伤,狼狈不堪,如泥沼中的蝼蚁。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裙摆扫过他身侧的杂草,语气带着几分玩味,缓缓开口。
“四皇子,一个皇子做成你这个样子,可真是丢脸。”
封鹤铉缓缓抬头,眼底闪过一丝极为细微的杀意,目光落在她脸上,没有丝毫卑微,只有隐忍的锋芒。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因为伤势过重,又跌坐回了地上,闷哼一声,索性靠坐在墙上。
“公主有何指教?”
他的声音沙哑,却带着几分不屈。
楚玥卿捕捉到了那一抹细微的杀意,笑的更开心了。
她蹲下身,指尖轻轻划过他脸上的血迹,捻了捻,语气势在必得。
“指教谈不上。”
“我可以帮你。”
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力量。
“帮你离开这里,帮你恢复身份,甚至帮你成为这宫中最受宠的皇子,将来……或许还有更高的位置。”
“怎么样,四皇子,做个交易如何?”
褚洛站在后面,心中有些莫名的情绪。
她又要与人做交易了,每一次交易,都像是一场赌博,而她,似乎永远都能掌控全局。
封鹤铉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嗤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
“你吗?你现在怕是自身难保了吧?一个从冷宫出来的和亲公主,自身都岌岌可危,还想帮我?”
“不对哦!”
楚玥卿摇了摇头,笑容清冷。
“我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你以为的绝境,恰恰是我翻盘的起点。”
“你看到的‘难保’,不过是我没亮出的底牌而已。”
她的眼神坚定,带着胜券在握的自信。
“终有一日,我会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才是真正的赢家!”
冷宫的风卷起地上的落叶,吹得人瑟瑟发抖。
封鹤铉沉默了片刻,看向楚玥卿那双胜券在握的眼睛。
他太清楚自己此刻的处境,如同阴沟里的老鼠,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
他需要一个机会,一个离开这里的机会,一个复仇的机会。
“好,我答应你。”
封鹤铉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却带着几分决绝。
楚玥卿满意地笑了,伸手示意褚洛扶他起来。
“褚洛,扶四皇子起来。”
“是,公主。”
褚洛上前,小心翼翼地将封鹤铉扶了起来。
阳光透过冷宫的破窗照进来,落在两人身上。
一边是居高临下的掌控者,一边是隐忍蛰伏的被控者。
一场新的交易,在清晨的冷风中悄然而至,注定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褚洛扶着封鹤铉,走到楚玥卿面前,低声问道。
“公主,为何要帮他?他如今已是废人,未必能帮到我们。”
楚玥卿回头望着褚洛,眼底笑意未减。
“因为,有用的人,自然要留着。”
她当着封鹤铉的面,毫无掩饰地开口,语气坦然。
封鹤铉看着眼前的女子,她的笑容带着掌控一切的自信,眼神清冷,却又透着一股令人信服的力量。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情绪。
“我要如何做?”
“静静等待。”
楚玥卿的语气平淡。
“还有,不要做我的敌人,仅此而已。除此之外,你做任何事,我都不会管。你不损害我的利益,我就会无条件的支持你,帮助你。”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冰冷起来,带着浓浓的警告。
“可如果你没有做到,或者背叛我,我会不惜一切代价,毁了你。”
“仅此而已?”
封鹤铉有些诧异,他以为,她会让自己做很多事情。
“没错,仅此而已。”
楚玥卿点点头。
“请四殿下静候佳音,最晚五日,便会有好消息传来。从今日开始,不会有人再打扰你,你好生修养。告辞。”
她说完,转身便走,褚洛连忙跟上。
封鹤铉看着楚玥卿离开的背影,眼睛微眯。
他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是对是错,但他知道,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国主会知道今日之事的。”
褚洛跟在楚玥卿身后,有些担忧。
冷宫附近虽偏僻,但难免有耳目,今日他们与封鹤铉见面,定然会传入封殷的耳中。
“今日之事,却恰恰需要他知道。”
“宁妃她不简单,她的回答滴水不漏,自是不怕传出消息。而封鹤铉,我要的就是封殷关注他,让他重新进入封殷的视线。”
“冷宫的对话不会被传出去,周围并没有人,没有人会料到我们会突然来到冷宫,自是没人刻意关注。封殷最多只会知道我的行踪,知道我见过封鹤铉,这点关注,足矣。”
“这场为我布下的棋局,我虽为局中棋,却亦为执棋客,统观全局。”
楚玥卿的眼神坚定,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自信。
“褚洛,你知道吗?这皇宫之大,总会有传不进他耳中的消息,这就要看看,我们双方的手段了。先回去吧,熠诗还在等着我们。”
“是,公主。”
公主府邸
两人走入府中,熠诗立刻迎了上来,神色恭敬。
“姑娘,宫中的眼线,都处理干净了。”
“我放出要处理人的风声,她们便自行离开了,想来,封殷应是下了命令,让她们不必与我们硬碰硬。”
“嗯。”楚玥卿满意地点点头,“今晚我要离开府中一个时辰,去见一个人,莫要走漏风声。”
“是,姑娘,属下明白。”
“是,公主。”
褚洛也连忙说道,心中好奇,她要去见谁,但却没有多问。
有些事情,该知道的,楚玥卿自然会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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