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木兮 木有舟

　　第一节南南与徐凯再续前缘

　　蜀锦面料的工厂终于尘埃落定，沈舟扬和我只在川市停留了一天，便马不停蹄，回公司继续备战。
　　沈舟扬和我一进办公室，张旭就抱着一大叠的文件，急匆匆往总监办公室赶。那模样和架势，仿佛火烧眉毛似的。我定睛一瞧，沈舟扬的办公桌那叠文件，也堆积如山了。
　　我木讷地瞅了一眼办公桌，再偷偷瞄了一眼沈舟扬，心中顿生一种不好的预感。今天的下班时间看来是遥遥无期了！
　　“沈总，需要签字的文件，我都分门别类放在桌上了”，顿了顿，他气喘吁吁地放下手中的那叠文件，“这些也很急……”
　　“放下就好，你可以去忙了！”他头也没抬，脱下外套，挽起袖子，拿出批阅的签字笔，行云流水般地，翻阅着桌上那叠文件，然后飞快地批阅着。
　　大约过了半小时，他的座椅往后靠了靠，揉了揉蹙起的眉心，似乎想起什么，指了指另外一叠文件，不紧不慢地开口：“木木，那叠文件帮我整理一下，待会儿我有事跟你讲。”
　　我像听话的小猫一样，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抱起那叠文件。
　　“整理的时候，也顺便熟悉一下公司的流程，整理完写一份总结交给我。”他瞥了我一眼，淡淡地说。
　　“好的，沈总！”
　　接下来，就是我俩认认真真工作的时间，偶尔，我会按耐不住，往隔壁办公桌，偷偷瞄一瞄。
　　领口随意解开的衬衫扣子，随意挽起的袖子，还有认真思考的俊脸，微微牵起的嘴角、蹙眉，无一不让我目眩神迷。
　　人都说：“认真工作的男人魅力四射，那么这个男人呢，没错，他的魅力已经严重影响我的工作进度，还有我的心情。停止停止停止……我不断给自己洗脑，这样的窘迫发生一次就够了，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这一工作，天就黑得特别快。有几次，我差点儿睡着了，后来不得不拿出手机来，听音乐提提神。
　　“叮咛咛……”突然的手机铃声，把我的三魂吓出了七魄，我大惊失色地接起手机：“喂？”
　　“喂，木木，我真是太开心啦！你们老板还是识货的，我被录取啦！今后，我可以和你、还有妍妍，一起工作啦，我真是太激动了！今天晚上我请客，搓一顿。星际酒吧哈，晚上7.0，不见不散！”话没说完，这小妮子，风风火火地挂掉了电话。
　　“喂……喂……喂……”回应我的是“滴……滴……滴……”
　　真是拿你没办法，永远这么火急火燎的。不过，晚上我……下班？
　　我悄悄地瞟了一眼沈舟扬，“他今天会放我走？”
　　大失所望、万念俱灰的我，认命的继续投入工作，来麻痹自己。
　　仿佛得到了心灵感应似的，他的视线，也往我这边飘过来：“怎么，晚上有约会？”
　　我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可怜兮兮地张口：“嗯，闺蜜成功找到工作，晚上帮她庆祝一下。不过你放心，不会耽误工作……进度。”我忐忑不安地瞧着他，心虚地嘟囔。
　　“工作做完了，就可以提前下班，另外，记得把你的身份证给我，办理正式入职需要。”他难得地和颜悦色。
　　“好，我马上拿给你。”仿佛得到了特赦一样，我快速地从包里翻出身份证，然后满脸堆笑、毕恭毕敬地递给他。
　　他翻文件的动作停滞了一下，然后饶有趣味地欣赏着我—点头哈腰的模样。他却没有接，狐疑的目光在我手上的身份证，停留了一会儿，慢慢地移到我的脸上。
　　“很开心？不喜欢我？”
　　“什…什么。”
　　“你脸上藏不住心思。”他淡淡地说。“出差回来到现在，不敢正面看我，只敢…偷偷摸摸……你有心事？”
　　“我……”
　　我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心想，就算被你看穿好啦……而且我该怎么回答你啊，说我也喜欢你，然后才尴尬得不敢看你嘛，现在的我只想搞事业，谈恋爱，还是，过段时间再说！
　　他并没有等我”我”出个所以然。
　　“木木，你的所有要求，我都答应。对你，我一直都是认真的，毫无保留……”他含情脉脉地表白着。
　　我愣了一下，才意识到，他说的是，成为他女朋友的事。
　　我装傻充愣了一会儿，然后快速掠过他的目光，“嗯，我知道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到了下班时间。我头也不回地溜走了。
　　心里的涟漪再次被搅动，我有点不知所措。对你，我也是认真的，而现在，并非最好的时机。
　　“星际酒吧”和那些嘈杂的酒吧不同，它是一所清吧，没有喧闹，只有舒缓的音乐，和热情好客的老板。
　　老板年纪不大，却把酒吧的生意打理得红红火火，井井有条。要说他为什么可以办起来，只能说老板的魅力太大！但是没人在酒吧见过他本人。
　　“木木，这里，等你好久了，你们老板这么久才放人啊，真是惨无人道的资本家！”我循着声音走到了一间包厢，一身时尚装扮的南南，浓妆艳抹地打扮，甚为夸张，见到我就是，一顿调侃。
　　“今天没有加班？沈舟扬大发慈悲了一回，这不像他的为人？”妍妍半信半疑地打趣，满脸狐疑。
　　“今天的主角不是南南嘛？来，我们开始吧，为了南南的新事业干杯！”我试图通过转移话题，掩饰我的慌张。
　　妍妍仿佛看穿了我的一切，淡淡地开口：“有啥事，别放心上，办法总比困难多，帮个小忙还是可以的。”
　　南南也跟着附和：“是啊是啊！姐妹就是拿来用的，两肋插刀，不在话下。”
　　也许是被南南的话给逗乐了，我“噗嗤”一声，嘴里的饮料喷了她一身。
　　“木木，你……”话到嘴边，她自己也笑得前仰后合。
　　“我去处理一下，这也太恶心啦。出去怎么见人！”南南不满地嘟囔。
　　她低头瞧着衣服上的酒渍，眉头紧蹙。走到酒吧的女厕，仔仔细细地清理着，“这也太难处理啦，木木，你真是太爱我了。”
　　等她清理烘干后，从洗手间出来，迎面撞上一个宽阔的胸膛，她抬头对上那双褐色的眼睛，顿时目瞪口呆，消失的记忆，如波涛一般汹涌而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俩异口同声，默契十足地指着对方说。
　　“我是这家酒吧的老板，你说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徐凯淡定地说，目不转睛地盯住南南。
　　“我和朋友一起来的……”南南欲言又止，“你是这家酒吧的老板，我怎么不知道，消失了这么久？知不知道我……”吞吞吐吐地说完这些语无伦次的话，南南转过身去，不给徐凯继续纠缠自己的机会，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南南边跑边捂着嘴，眼角的泪水，如决堤的洪水，倾泻而下。
　　她永远都忘不了，徐凯当初找她分手的决绝，她们俩早在两年前，就没有任何交集了。她不会再回头，她要保护自己，不再重蹈覆辙。
　　望着突然消失的那抹倩影，徐凯呆愣在原地。他对南南从始至终，不曾改变，她似乎对他，误解至深……
　　这次，他不打算放过她，他一定重新把她找回！他笃定地暗暗发誓。

　　包厢里，我和妍妍正聊得正欢，抬头瞧见，南南闷闷不乐地从门口走来，眼眶红红的，似乎哭过了。
　　我默默地拿起一旁的纸巾，悄悄擦拭着她那张精致的脸。
　　妍妍张开双臂，南南心领神会地跌进妍妍的怀抱，我亦夸张地张开双手，将她俩环抱，泛滥成灾的母爱，此刻已经爆棚。
　　嚎啕大哭的南南，在温暖的怀抱里，肆无忌惮地发泄着。
　　哭声渐息，她吸吸鼻子，可怜兮兮地抬起哭肿的眼睛，所有的情绪被泪水冲刷过，只留下一具轻盈又疲惫的躯壳。缓缓开口：“他是我最爱的人，可是，大三的下学期，他突然告诉我，他要出国了，时间就是这个月，我哭着求他不要走，他决绝地不给我一丝挽留的机会。后来，他删了我的联系方式，再后来，没有后来了……”
　　南南眼角的一颗珠子，再次滴落，她再次埋头抽泣。
　　半小时过后，她擦掉眼泪，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放心，没事的，我早都忘啦！他，不值得我哭，我的眼泪是给爱我的人准备的。我要放肆一回，服务员，再来两打啤酒，今晚，我们三不醉不归！”

　　第二节 偷偷报名服装设计大赛

　　凌晨两点，“星际酒吧”的门口，三个醉醺醺的女人，互相搀扶着，酒吧服务生焦急地联系着我们的“家属”。
　　“喂，是沈先生吗？你的女朋友在我们酒吧喝醉了，麻烦您过来接一下。”说完，他把酒吧的地址也一并发到沈舟扬的手机上。
　　远处，徐凯开了一辆黑色的奥迪A8L，停在酒吧门前，他摇下车窗，不容拒绝地冲南南喊着：“上车，我送你回家。”
　　醉得不省人事的南南，不屑地瞥了他一眼，然后乖乖点了点头，妍妍和我虽然诧异，但立刻心领神会地把南南塞进车里，他俩的误会需要一个机会。
　　我眼神迷离，脚步虚浮，下意识地扶着妍妍。
　　引擎熄火的响声在我耳边“嗡嗡”直响，我下意识地往车顶趴上去，冷风吹得我的脸颊凉飕飕的，忍不住干呕了一声，然后，吐了一口恶心的污秽，车窗顿时模糊一片。
　　妍妍把意识不清的我，干脆利落地塞进沈舟扬的怀里，放心地打了一辆出租车，扬长而去。
　　带着一丝疲惫，眉头紧皱的男人，拿起外套，紧紧地裹住了我的身体，暖意和淡淡的薄荷香气直达全身，我贪婪地呼吸着。
　　我被他小心翼翼地扶进副驾，系安全带时，我醉眼朦胧地嘟囔着他的名字，他轻声回应：“我在。”
　　过了一会儿，我像一只蜷缩的小猫一样，把衣服裹紧了一点，沉沉地睡去。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夜色里，他时不时地看向副驾上睡得香甜的我，目光柔软。每一次颠簸，都会下意识地把我的头摆正，腾出一只手护住我的脑袋。
　　晕晕乎乎的我，脸颊往他的手掌贴了贴，嘴里不停呢喃着，这样的暖意，如沐春风，令人安心。

　　一个小时后，车子缓缓驶入我家的门口，他轻轻抽开手，我调整了一下姿势，继续酣睡。
　　他打开副驾的门，温柔地轻唤：“木木，到家啦！”
　　我迷迷糊糊地应着：“嗯，我下车。”
　　路灯下，他搀扶着我，一步一顿地走着，影子在路灯下被拉长，交叠。
　　门口的灯亮得我睁不开眼，我只能半眯眼，任他抱着、扶着。
　　他陪我走到家门口，却不再向前，拿起我的手机，拨通了妈妈的电话，“阿姨，木木喝醉了，您过来门口接一下。”
　　接到电话的妈妈，心急如焚地跑到门口。
　　眼见一个陌生的男人，扶着醉醺醺的我，妈妈欲言又止，微笑地向沈舟扬道谢，然后把我扶进房间。
　　妈妈焦急地拿了一条温热的毛巾，轻轻盖在我的额头，心疼地抚摸着，我烧得滚烫的脸。
　　“宝贝，发生什么事啦，喝这么多酒？”妈妈唉声叹气地自言自语。
　　“妈，我很好，没事。今天聚会高兴，多喝了两杯。别担心……”我语无伦次又清醒无比地咕咕哝哝。
　　“人没事就好。”妈妈紧皱的眉心，稍稍舒缓了一点儿。
　　“我让爸爸去给你煮一杯蜂蜜水。”说罢，她把我穿在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狐疑地上下打量着。然后工工整整地挂在床头的柜子。这时，一张服装设计大赛的邀请函，掉在地上，她蹲下捡起，悄悄地放在我的化妆台上。

　　经过一夜的沉睡，元气满满的我，终于苏醒。
　　昏昏沉沉的我，用凉水一遍遍冲洗脸颊，，然后对着镜子反思。
　　昨天晚上是他送我回家的，我没有发酒疯吧？
　　正回想着，爸妈隔着房门喊着：“木木，吃早餐啦！”
　　来不及多想，我如往常一样打开化妆台的抽屉，准备化妆。指尖却碰到了一个与化妆品触感迥异、硬挺的边角。一个素白雅致的信封，安静地躺在化妆盒旁。
　　带着一丝好奇与猜测，我小心翼翼地取出。烫金的“服装设计大赛”邀请函，赫然出现。
　　“亲爱的苏小姐：
　　诚挚地邀请您，参加这次服装设计比赛，大赛定于9月20日早上9点，准时开始，请您务必准时参加，地点暂定于A公司总部设计部展厅。
　　邀请人是…沈舟扬……
　　震惊的我瞳孔渐渐放大，什么时候帮我报名的？我完全不知道啊！
　　反复辨认字迹的我，以为是眼花了，轻轻将邀请函贴在胸口，一股暖意在心间悄悄化开。
　　他总是知道我需要的是什么，这种心有灵犀，真的让人心里暖暖的……

　　第三节 准备、正式比赛、获奖、奖励是一次旅行？？？

　　踏入熟悉的办公室，我心底的那份喜悦和爱意更浓烈了。
　　我下意识地偷偷瞄他一眼，然后故作镇定地开始办公。
　　一种默契，在冰冷的办公室悄然升起，他轻咳了声，顿了顿，郑重其事地说：“请帖收到了吧？这次的比赛很重要，你好好准备一下……”沉默，继续运用他低沉的嗓音，吐出几个字：“关乎你的前途！”
　　我怔愣了一下，然后迅速反应过来，懒懒地回应：“噢，我知道了！”脸上看不出一丝喜悦，故作冷漠。
　　也许是长期以来形成的默契，他忐忑不安、忧心忡忡地试探我：“没经过你的同意，不高兴啦？”
　　我不置可否，给他回了一个高深莫测的表情，慢悠悠地说：“不会！”
　　一闪而过的失望，他好像伤心了……
　　“我很喜欢！”温柔明媚的笑颜在他的眼里定格，疑惑、恍然大悟、甚至是惊喜，他心满意足地合上文件。

　　很快地，服装设计大赛如期而至，而我还没找到合适的材料，制作样衣，模特也毫无头绪。
　　正当我一筹莫展的时候，南南这个救星打来电话，“木木，听说你报名了公司的服装设计大赛，我当你的御用模特咋样？免费的哟！”
　　“真的吗？太好啦，我终于活过来了，真的是意外之喜，你当我的御用模特，肯定是最好不过的。”
　　兴奋过头的我，突然忧心忡忡，模特找到了，可是我的衣服还没做好？时间快来不及了，怎么办？怎么办？
　　为了这次比赛，我已经连续熬了好几个通宵了，头发大把大把地掉光了，寝食难安的。
　　“你在找这个？”慵懒低沉的嗓音，如冬日暖阳，一扫我心中的焦虑。
　　他就是我生命中的救星，大英雄，菩萨一样的存在，我保佑你，今后顺风顺水，平平安安，发大财呀！
　　絮絮叨叨后，我扭头一看，竟然是沈舟扬，尴尬得脚趾抠地，我立刻闭麦。
　　他漫不经心地把一块丝绸，塞进我手里。
　　我感激涕零、热泪盈眶地握住他的手掌，无比激动地说：“你真是我的及时雨，太感谢啦！”
　　失而复得的心情，让我在接下来的样衣制作中，如鱼得水，有如神助。

　　距离比赛最后5分钟，我终于绣好这件旗袍，静静欣赏着自己的成果，无比期待。
　　比赛以模特展示为主，穿着设计师设计好的衣服，在展台上，依次展示。
　　最后一分钟，我叮嘱南南：“这件衣服很金贵，上台的时候，对它温柔一点儿。”
　　舞台聚光灯倾泻而下，南南身着一袭月白底的无袖旗袍，缓缓迈步，一步一生莲，高开衩的下摆，随着她的行走无声掀合，每一次微启，隐约闪现一节光洁的小腿，旋即又被布料妥帖地覆盖，留下惊心动魄的余韵。
　　灯光追随着她，旗袍上若隐若现的青黛远山，蒙蒙烟雨，自下摆向上蔓延，举手投足间，黛色枝干斜逸于衣侧，线条遒劲而含蓄。枝头盛放着玉兰花，象牙白、米白、极浅的蟹壳青层层晕染，逼真得仿佛能嗅到那冷冽的清香。几片花瓣被微风拂落，用半透明的“冰灰”丝线以散套针绣出，呈现出一种将落未落的轻盈之美。月白底、青灰绣，西湖波光柔和，美人眼波流转。
　　这一幅行走的水墨画，牵起了所有人的心绪，台下的评委下意识地捂住嘴，目光被牢牢吸住，
　　“这身装扮实在当得起“惊艳绝伦”四个字！
　　“她穿的不是布匹，是一幅行走的烟雨江南啊！”
　　“你果然没让我失望。”他越过T台，朝我这边看来，几不可查地点了一下头，唇角浮起一抹极淡、极快的笑意。
　　我的心里漾起一丝涟漪，很快地，我转过头去，与身边的妍妍谈笑风生。

　　比赛结果，毫无悬念，我是当之无愧的冠军，更出乎意料的是，我的奖品？
　　竟然是一次……旅行……而且是惊心动魄、刻骨铭心的……”
　　后来，我才知道，这次的比赛也是…他的蓄谋已久……
　　他对我的深情和用心，远远超出我的想象，我快要招架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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