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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起雾了?
可不是在午夜,哪来的雾?
蓝玉抬眼望去,原本还能依仗月光照亮的环境已经逐渐变得模糊不清,虚无缥缈的雾气弥漫,遮盖皎洁的月光显得树影重重,压笼着向他们袭来。
诡谲怪异,
她不由得想起刚才两人的谈话,
萌生退意。
“要不我们回到看台等日出之后再登顶吧。”
柳桐犹豫了,
“可是我们还不知道阿水的动向。”
是啊,秋认水是为了帮她寻找鬼妖才上山的,她不能就这么抛下他不管,
可,
“秋认水是个道士,会法术,会捉鬼,”
“我们没有防身的武器,要是真遇上了鬼那可跑不掉。”
蓝玉感到莫名地郁闷烦躁,似乎怎样做都不对。
柳桐看出了她此刻的不安,安抚般牵住她的手,另一手持电筒,小心翼翼地往前迈步。
“阿水先前跟我说过,你和邪祟之物相处太久了容易被怨气影响,一到阴气重的地方便不可自控。”
“你身上还携带着阿水给你的玉佩,什么邪气一般都不敢近身的。”
听近他的话,蓝玉被安抚下来,怪不得她一踏进山顶部分就不由自主地感到烦躁。
“你为什么不怕?”
“可能和阿水待久了,自然就不怕这些妖魔鬼怪,”
罢了又笑嘻嘻地说:“也是因为有你在!”
“只要有你身上的玉佩,我们就可以安全。”
蓝玉将信将疑,“这玉佩有这么大功效吗?”
“当然。”
“这可是秋家祖传下来的,阿水一般都不会离身。”
从不离身,
蓝玉望着胸前的玉佩思索,指尖不停摩挲其中的纹路。
柳桐倏地又说:“我说这些并不是想让你感到愧疚,只是我不放心阿水而已。”
蓝玉回以宽慰地微笑,“我知道。”
紧接着,柳桐眨巴眨巴眼睛,调侃开口:“要是你实在觉得愧疚的话,就把它交给我吧,我来替你保管。”
蓝玉迟疑不决,在得知秋认水的心意后她确实感到愧疚和负担,柳桐和他是多年至交,把玉佩交给他或许会比放在自己身边更为妥当。
她再三思索下取出玉佩,递给柳桐。
却瞧见,柳桐直勾勾地盯着玉佩挪不动眼,似乎从一开始就盯住了。
柳桐伸手想接住,
蓝玉想起他的眼神,手臂不自觉回缩了一下。
柳桐笑笑,“怎么了?”
“没什么。”
又听到,
“你还交给我保管吗?”
她回答不上来,握住玉佩的力道却越来越紧。
突然,一阵声响打乱了她的思路
“——你们是什么人!”
远方的雾霭中出现一簇光亮,循着声音缓缓靠近,来人是夜晚巡逻的山上道士。
原来他们已经走到了山顶的道院。
霎时间,蓝玉仿佛如释重负,带着些急切的心理向他人走去。
那人谨慎地在离他们五十米处停了下来质问:“你们是什么人?山顶是非外人进入的,你们不知道?”
“我们是来找一位名叫秋认水的道士。”
看守的道士一脸疑惑,“我们这没有什么叫秋认水的人,你们赶紧从哪来回哪去!”
蓝玉与柳桐对视,道院内的人怎么会不认识秋认水呢?
柳桐开口:“他前天说要上山向派门要一件法器,次日回来,可迟迟未归,我们猜想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就想来山上寻找他。”
看守的道士沉思了几秒后说:“昨天是有个昏迷的道士被送了进来,但我不确定是否是你们要找的人。”
柳桐一脸震惊,“他受伤了!?”
“可以带我们进去吗?”
看守的道士冷酷地说:“不行。”
蓝玉怯怯询问:“可以帮我们和山上管事的人说一声吗,我们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他。”
“这个......”
道士依旧踌躇不定,蓝玉和柳桐愁眉不展,眼看毫无希望,身后却传来声音“——你们要找谁?”
迎面而来的人看着年轻,有三四十岁的光景,身穿素雅的蓝色大褂,气质随和文儒,身形中等,脊背因偏瘦而有些佝偻弯曲。
看守的道士脱口而出:“住持。”
住持再次温和着语气问:“你们来找谁?”
蓝玉一时间不知道如何作答,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
这个人和照片相差太大了!
第一眼时,她无法将眼前儒雅的男人与秋家照片里那个瘦弱、阴郁的小伙识别到一起。
照片里的他沉抑,透着了无生气的森意,
没想到十年过去,整个人宛如脱胎换骨一般,虽还是瘦弱,但却是沉稳、自然的模样。
“我们来找秋认水,”柳桐答道。
住持听后点了点头,“请跟随我来。”
他们跟在住持后面,穿过狭长的廊道,
蓝玉看见了道观的顶宫,从一隅中窥见供奉的三清神像,那瞬间不禁感到寒凉,
许是快入冬了,她裹紧了衣服急匆匆地跟上脚步。
走在前方的住持忽然开口:“两位施主从何而来?”
“镇江市。”柳桐答道。
“那路程不算太远。”住持淡淡地说。
沉默良久,又问道:“可否询问你们二人和秋认水的关系?”
“朋友。”两人齐声应答。
住持了然地点了点头,一脸平静地阐述:“昨晚我找到他时,他浑身筋脉受损,皮肤溃烂红肿,胸前裹着黑色的雾团想要吞噬他的心脏,”
“如果不是发现的及时,恐怕早已没了性命。”
蓝玉一脸凝重,“他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住持的目光扫向她,不动声色地观察,“我并不知晓。”
住持将房间门推开,他们凑近看到了躺在房间正中央的秋认水。
他的衣裳被换过,与平时的短卦不太一样,从外表上很少看到明显的伤痕,只是脸色乌黑惨白,面容略有青紫之态。
“阿水—阿水—”柳桐小声地叫着他的名字。
无人回应。
他们难过极了,往日欢声笑语历历在目,如今却变为终年不见阳光的植物人一样躺在这里。
蓝玉像被拧紧的发条,身体僵得硬直,她感到无比沉重,脑子也变得遥远而模糊。
全然是她的错,
如果不是她对于鬼神之事纠结再三,秋认水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对不起。”蓝玉俯身在他耳边轻声说着。
柳桐趴在秋认水的身边,默默望着他,却是询问蓝玉:“现在怎么办呢?”
此刻的蓝玉茫然若迷,失去了秋认水,她也不知混沌的前路该如何走,为了寻找乌子非死亡的真相,重生的谜团,她好像陷了许久。
霎时间,她脑中灵光闪过,起身走出房门。
没成想,住持一直在门外等候,从未离去。
他饱含深意地望着蓝玉,说:“这位施主可否随我参观一番?”
从一开始,蓝玉就察觉住持的眼神不含寻常,她毅然地跟着住持离去。
他们来到一处偏僻院落,这里灰尘满布,荒草堆积,应是经年无人居住,
住持推开房门,灰尘随着震动即瞬纷飞,搅得两人咳嗽非凡。
房间正中有一牌匾,写着两行苍劲有力的楷书:
欲念嗔痴,皆为虚妄,
凡起贪乩,皆为邪祟。
蓝玉细细思量着这句话的含义,懵懵懂懂,不甚了解,
还没来得及深思,便看见住持一边拍着身上的灰尘一边说到:“这是我们前住持住过的房间。”
住持走到深处书阁旁,拿出一本手掌般厚度的书,看起来倒像是相册一物。
只见他十分仔细地擦拭书上落满的灰尘,
随后,打开尘封已久的记忆。
满目陌生的、灰白的人影在蓝玉眼前闪现,果然如她所想,这是一本被封存已久的人物纪念。
在这里,她又看到了曾在秋认水家里的那张照片,
有些许不同的是,这张相片应是同样的人,不同的位置站法,
住持与秋认水的位置反倒完成了置换。
他翻过一页,露出一张巨大的长方形相片。
《1900年句容茅山道院合影留念》。
住持用手指指住底下一排的其中一位长眉老者说:“这是秋认水的曾祖父,秋稚水道长。”
“他是加入道院的第一代秋家人,是秋家传教的第一人,从他往后,秋家的每一代人都会被送到全国各个道院学习,成为道士。”
蓝玉若有所思,提出疑问:“为什么他要让每一代人都学习道家学术?”
空气中静默非凡,直到蓝玉从照片中回神过来望向住持,她看见他瞳孔微缩,仿佛是从回忆里惊醒,眼神沉沉地扫向她,
紧接着,不紧不慢地开口:“可能是传承。”
“传承什么?”
他深吸了一口气,
“剿灭一个人,”
“准确地来说是人也是鬼。”
蓝玉自言自语地喃喃:“‘剿灭’也能传承吗?”
这时,蓝玉敏锐地注意到照片的角落里有一个浑身被涂满黑色的人,乌黑的颜色细密到已经完全看不清面容。
“这个人是谁?”她指着说。
“他叫秋薄源,是稚水师祖的亲兄弟。”
“那......”
住持看出蓝玉的三缄其口,“他早就离开道院了。”
蓝玉恍然大悟,知晓般点点头,又听到他立马开口,
“秋薄源从小性格孤僻,行事诡异,后来更是偷学了禁术妄想炼鬼魅之法,之后便被逐出道院。”
住持的一番话让蓝玉张大嘴巴不由吃惊,这是她能听的吗?
可后面的话更是信息爆炸。
“随后,他不满道院对他的绞杀,走遍全国寻找厉鬼收服作为私徒,借以壮大力量对抗道院,”
“一百多年,靠着禁术蛰伏,危害世间,妄想抗衡道院,取代陶师祖、稚水师祖一行人,”
“真是痴人说笑,我道院百年基业,教育万千术士,竟出了这么一个无耻无良之人。”
眼见住持情绪越来越激动,蓝玉不敢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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