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未知生物跟踪后

　　厨房电饭锅里保温着三菜一汤，电饭煲里也有闷好的米饭。
　　完全是可以直接拿起筷子吃的程度。
　　但是她不敢动。
　　柳映梨定在原地，她甚至已经麻木？习以为常？意外，但也没那么意外。
　　她做的一切都无法防范他，他绝对不是人。
　　走出厨房看到外面餐桌上留着一张纸，她拿起细看，是她不认识的……字？应该是文字吧。
　　拿出手机也没搜到这些是哪种语言，AI更是直接说这是胡涂乱画。
　　看不懂，也理解不了。
　　柳映梨关掉空调，大夏天的，现在好了，根本不需要开了。
　　翻来覆去打量这张纸，仍旧得不到任何有效信息。
　　她将纸条归位，窝在沙发上不知如何是好。
　　要不然还是去找项嘉木吧，让他帮忙租个新房子，这个房子她忍痛跟房顶掰扯一下，少付点违约金。
　　第一次感觉这个房子太大，茶几上各种电子设备的充电线被卷好放在她买回来一直没用过的数据线收纳盒中。
　　卷的很精致，规规整整放在一个个小格子里。
　　这个鬼还挺讲究。
　　也是，不讲究干嘛帮她收拾房间。
　　她又想到可以查查空调开启时间，这样可以知道他大概什么时候进来的。
　　下午六点打开的，如果没有意外，她应该在六点半左右到家。
　　她又去查水电费，不仅没少，钱还多了。
　　五千多，她不可能往里充这么多。
　　什么情况？
　　翻阅账单明细，今天下午六点有一笔五千的进账。
　　柳映梨抱紧自己的膝盖，越来越奇怪了，这个鬼到底要干什么？
　　手机铃声响起，伴随着震动，柳映梨一惊，手机脱手砸在地上，她急忙拿起查看，好在没摔坏。
　　屏幕上的来电人名字瞩目，项嘉木。
　　摁下接听，再摁下免提，柳映梨沉默等对面的人先开口。
　　对方似乎也在等她开口，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最终是柳映梨沉不住气，“项嘉木。”
　　“嗯。”
　　“有事吗？”
　　“嗯。”
　　“什么事？”
　　对方不再说话，柳映梨被气笑了，“你是只会说嗯了吗？”
　　“嗯。”
　　“你还敢嗯？”
　　电话那头的项嘉木张张嘴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人类的语言，有一点难模仿。
　　ta想去见她，虽然ta就在她家楼下，虽然ta已经去过不止一次，但好像，人类，需要被邀请，才能进入。
　　“梨。”
　　ta还会说这个。
　　“你是不是生病把脑子烧坏了。”柳映梨现在真心实意怀疑他得的病不一般。
　　“嗯。”
　　“你还嗯！”
　　随后又是长长的沉默，柳映梨叹气，“算了，等你病好了再聊聊吧，对了，我也不知道你家在哪里，其实我根本没办法去找你，你应该知道吧。”
　　自然也是没得到回应的，柳映梨挂断电话，算了，他一点都靠不住。
　　她走进厨房将电饭锅中的菜拿出来，又把中午的外卖放进去热热，被这种事一搅和，她又没了胃口。
　　柳映梨眼神呆滞，她才24岁，什么时候才能终止这场心灵折磨？要杀要剐，还不如给个痛快。
　　——
　　之后，柳映梨过了三天平静日子。
　　但这样的日子始终有种凌迟感，她完全不知道那把剑什么时候会落下。
　　整个人的状态也是肉眼可见急剧下滑，工作频频出错，于是，她被调走了。
　　“小柳，你最近状态不太好，你应该清楚吧。刚好人事那边缺人手，把你借调去人事部行吗？”
　　柳映梨愣愣眨眼，第一想法就是借调居然还问当事人的意见，你还怪好的。
　　她点头，“好。”
　　或许是这个部门风水不好，克她，她换个部门也许会好点。
　　当天下午她就收拾完东西搬了过去，最接受不了的是樊忆南。
　　“你知道和新人磨合有多麻烦吗……你怎么就要被调走了。”
　　柳映梨纠正她的话，“准确点来说是借调，理论上之后会回来。”
　　“你也说了理论上，哎，人事部不行，他们有KPI的，那边人多事多，不好。”
　　“但是我只是个实习生。”
　　她拒绝不了，她也不打算拒绝。
　　其实已经在想辞职了，但她手头没存款，才一直被搁置。
　　樊忆南唉声叹气，奈何自己也无能为力，“你受委屈要和我说，我帮你吵架，别觉得忍忍就好了，他们会蹬鼻子上脸的。”
　　“我会的。”
　　“还有东西没拿走吗？我帮你一起搬。”
　　柳映梨给她看看自己怀中的箱子，“没了，就剩这些，先走了，拜拜，回见。”
　　樊忆南再次长叹一口气，“哎，行，回见。”
　　——
　　人事部的主管是个干瘦的中年男人，叫粱鸿，初次见面他似乎脾气很好，比较随和。
　　但分给她的活是正式hr才该干的。
　　招人，筛信息，联系面试之类的。
　　柳映梨这才开始后悔，要和好多人打交道，她不喜欢。
　　后悔也来不及了，她确实没有拒绝的权利。
　　这个部门更忙，办公室中充斥着各种电话聊天声和敲键盘回消息的声音。
　　粱鸿笑眯眯表示她是来帮忙的，所以不用她完成KPI，但要尽全力干，最好能招到合适的人。
　　这家公司会招大量的实习生，然后不给转正……
　　柳映梨没忍住翻个白眼，这活她真是不能干。
　　不过脸上还是笑着应下，“没问题，我会努力的。”
　　新工位的邻座是个年轻男人，他含笑跟柳映梨点点头就算是打招呼了。
　　粱鸿这时走过来，介绍这个男人，“他叫徐仞，已经干了三年hr，你跟着他学学。”
　　“徐仞，这是柳映梨，小柳，其他部门借调过来帮忙的。”
　　“你好。”柳映梨抿唇笑笑打招呼。
　　“你好，这是工作流程，不会的可以问我。”
　　对方的态度略有些冷漠，语气公事公办，但反而是这样的态度更让柳映梨放心，至少会少很多莫名其妙热心的事。
　　看完那个工作流程，柳映梨的辞职书已经在脑子里写好了。
　　对着空白文档迟迟敲不下来，算了，先干几天试试。
　　硬着头皮跟人聊天打电话，下班后柳映梨趴在工位上一蹶不振，不行，干不了，从未如此想跑。
　　“小柳？还不下班吗？”
　　徐仞收拾好自己的电脑往外走，顺带问一句柳映梨。
　　“这就走。”
　　他见柳映梨没拿电脑，忍不住问，“不带电脑吗？还是家里有？”
　　“为什么要带？”
　　徐仞耸肩，“回消息啊。随时都可能有人投简历。”
　　“可我下班了。”
　　“这个工作就这样。”
　　柳映梨捂住自己的脸，太糟糕了。
　　这次她不再犹豫敲下了“辞职信”三个字。
　　不过她还是没带电脑回去，毕竟她这次第一天，而自己也绝对不会在这里长干。
　　走到楼下大厅，有个意想不到的人站在门口。
　　是项嘉木，柳映梨对他的背影也算熟悉了。
　　迈步从另一边门走过去，那人突然转身叫住她，“小梨。”
　　柳映梨被吓了一跳，她还以为对方不会发现她。
　　柳映梨挤出笑容，“项嘉木，晚好。”
　　“嗯。”他迈着大长腿走到她面前。
　　“要不要晚上一起去吃饭？”
　　柳映梨为难，“这么突然吗？”
　　“你有约了？”项嘉木皱眉。
　　“没有，就是，太突然了。”柳映梨扯扯嘴角，“我以为我们已经算分手了。”
　　“没有。”他矢口否认，“我并没有同意，这是一个双方都同意才算的状态。”
　　“毕竟你都三天没理我，哈哈。”柳映梨干笑，小声道，“而且你今天有点奇怪。”
　　项嘉木听完她的话停顿片刻，突然开口，“我订了一家日料店，我记得你之前说过，想吃日料，不来吗？”
　　柳映梨抬眼看他，和以前好像没什么两样，又好像有哪里不一样。
　　“前几天，不回消息不说话，你能给我一个合理解释的吗？不然的话，我会觉得你不是一个靠谱的成年人，我们的恋情应该及时终止。”
　　项嘉木重复她的话，“解释理由？就是靠谱的，成年人？”
　　那种怪异感又来了。
　　柳映梨踮起脚尖抚上他的额头，“你是不是还在发烧。”
　　试过温度正打算收手，项嘉木有了动作，他抓住柳映梨的手，将她的手重新摁在他的脸上。
　　“嗯？”柳映梨歪头，“怎么了？”
　　项嘉木直勾勾盯着她，“喜欢。”
　　“呃……喜欢什么？我的手放你脸上吗？”柳映梨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太冒昧了。”
　　“我们是，情侣。”项嘉木半蹲与她平视。
　　“嗯……这个，不一定，暂时是，但以后不一定。”
　　柳映梨幻视了求摸摸的狗，她这么想也这么做了，伸手揉他脑袋，“你是想要这个吗？”
　　项嘉木眯起眼睛，“嗯。”
　　更像狗了。
　　很诡异，说不上来为什么诡异，但就是觉得诡异。
　　“别站这里了，我跟你去吃饭。”
　　“好。”
　　项嘉木站直，理所当然牵住柳映梨的手往外走。
　　“项嘉木，你忘了跟我解释为什么不回消息不说话。”
　　“不会。”项嘉木捏紧柳映梨的手，力道逐渐收紧，柳映梨吃痛用另一只手打他，“松手啊！很疼的！”
　　项嘉木听话松开手，低头看柳映梨被捏红的手。
　　人类，脆弱。
　　但漂亮。
　　柳映梨仍在追问，项嘉木沉思许久开口，“我在学习如何说话，和打字，有点难，学了很久。”
　　柳映梨皱紧眉头，“什么意思？你之前不是会吗？突然忘了？”
　　项嘉木又思考了很久说：“车祸，我出了，车祸。”
　　柳映梨瞪大眼睛，“这么大的事！什么时候？是不是那天那我送回去之后的路上出事的？为什么不告诉我，所以是伤到脑子，才要重新学习吗？”
　　项嘉木点头，“在学习。受伤，不严重。”
　　“只撞到了脑子？”柳映梨挠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确实行事奇怪一点也能理解？
　　“嗯。只有，脑子。”
　　剩下的，我都可以处理好，但，脑子，不好处理。
　　柳映梨后怕摸他脑袋，“做手术了吗？有没有开颅？脑袋上还有伤吗？对不起，我之前不知道，不该那样说的。”
　　项嘉木极其迟缓眨一次眼睛，看着柳映梨担忧的模样重重点头，“嗯，有伤口。”
　　如果你想看，我可以现在制造伤口。
　　不过，开炉是什么？
　　他不理解，默默记下，打算等会儿搜一搜。
　　人类的科技，很方便他学习。
　　知晓真相后柳映梨只剩内疚，“那天要是你不送我就不会出车祸了，对不起……都怪我。”
　　“不怪你，没错。”项嘉木再次牵起她的手，“带你去，吃饭。”
　　“项嘉木”不需要进食，但投喂其他生物很有意思，做饭，也是一个有趣的过程。
　　不过，他的小人类，不吃。
　　大概是他做的太难吃，他需要时间，再去学习。
　　他还帮她整理了巢穴，不过，她似乎不太开心。
　　这家日料店的风格意外的现代化，除了店名根本看不出来是家日料店，开在路边，和她刻板印象中的日料店截然不同。
　　坐在位子上拿起平板点菜，每道菜后面的数字一如既往让她脑瓜子嗡嗡的。
　　每一道都想尝尝，每一道的价格都觉得像在抢劫。
　　柳映梨盯了平板太久，却没有选择一道菜，项嘉木开口，“没有，喜欢的？”
　　“不是，就是觉得价格不合理。”柳映梨皱鼻子，“像是冤大头。”
　　“我出钱，没关系。”项嘉木看她，学着她的样子露出笑脸。
　　皮笑肉不笑，平添诡异感。
　　柳映梨伸手拉下他的嘴角，“这样笑很奇怪，伤没好就别强迫自己笑了。”
　　“奇怪？”
　　“对。”
　　项嘉木若有所思。
　　柳映梨挑挑拣拣选了几个最想吃的，又把平板递给项嘉木，“你再看看你想吃什么吧，毕竟你出钱。”
　　项嘉木茫然看向四周，其他餐桌上似乎都是一人一份饭，所以，他也应该吃。
　　好吧，他随便加了一道，便跟着残存的记忆点击下单。
　　分量都不大，尤其是寿司，一盘里只有一两个，柳映梨都能做到一口一个。
　　好在味道很好，没有辜负柳映梨的期待，她忍不住嘴角上扬，幸福到眯起眼睛摇头晃脑。
　　项嘉木目不转睛盯着她看。
　　喜欢，开心。
　　她喜欢，这种，食物。
　　项嘉木低头看桌上还没吃的食物，我需要，制作方法。
　　他看向后厨，透明的玻璃后身着白衣服的厨师在走来走去，依次完成料理。
　　项嘉木将目光定格在厨师的头上，我需要，他的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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