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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外天地,邀她共游
单月那一嗓子惊天动地。飞舟下,许多青云台弟子都整装待发,排队往飞舟上走。
丹瑛问:“你的徒弟?”
“是。再过几年就该出师了。”向红回过头,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性子还得再磨练。”
“少年心性,挺好的。”
修仙之人,少年时候最多。
“子虚师弟也来了,”她揶揄的目光落到向红身上,“我听说,你和他已经很多年不曾见过了?”
话说完,丹瑛往向红耳边看去。
期盼的情形并未出现,向红面色如常,似感慨一般:“总不及与你和龄月分别的年月长。”
丹瑛愣了一下。
“我也好久没听到你的消息的。”
“……”
乌子虚去到了丹门,二人还能传信。
而庭舒与丹瑛的离开,是真的杳无音讯。
但这两个杳无音讯的人似乎私下还保持着联络。
向红心中不是滋味,总觉得自己无论是师姐还是师妹都没当得好,两人不愿和自己来往。
她心里想着,一只手悄悄伸到了她的脸上。
向红被冰了一下,向后仰了一下,躲过了那只手。
“罪魁祸首”笑意盈盈,关切问道:“在想什么?”
向红一副被欺负了的委屈样子,将自己的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她话只说到一半。也不知为什么不说了。
丹瑛理解向红的想法:无非是觉得自己已经不是该委屈的年纪了。
她摸了摸向红的头:“你是个很好的师姐。”
丹瑛的发带被风吹起来,发带上的铃铛泠泠作响。
“丹姐姐,这些年你与龄月有联系……她究竟——”
“我不知道。”丹瑛说。
“……”向红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但阿红,不必记挂庭舒,她有她的路要走。”丹瑛的手从向红的脑袋移到了肩膀。
她轻轻拍了拍,声音轻柔:“从前的事,不想、就不会再记得了。”
“……”
“对庭舒而言,或许谁都不记得,才是她想要的。”
向红垂下眼,呼吸变得有些无序。
肩膀上的手在轻轻拍着,冰凉的感觉渗透了外衣。
场面刚沉寂下来,一边没说话的沈汀雁插嘴打破了气氛,“该走了。”
在这两人还在谈话时,所有的弟子都已经走上了飞舟。
丹瑛回头看了看——飞舟静静的停在那里,众人都在等着自己。
向红赶忙擦去了自己将要夺眶而出的眼泪,冲丹瑛摆了摆手,示意让她先走。
丹瑛不放心的看着向红抹干了眼泪,这才转身离去。
目光扫过沈汀雁时,她停了下来,由衷夸赞了一句:“五峰主如今容貌更加艳丽了。”
沈汀雁今日并未与丹瑛说什么话,班荆道故的时间全属于向红。
但她没有想到,在即将分离的时候,丹瑛最后一句话属于自己。
“师姐亦是更胜从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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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红和沈汀雁并未跟着丹瑛上船。
丹门的弟子们并不知道此次有她这位丹门前任门主的参与,青云台的弟子们更是连有丹流在飞舟上都不知道。
乌子虚带着剩下三个人蹲守在入口处,一见到丹瑛的身影,乌子虚率先走上前:“丹瑛师姐!”
丹瑛一愣,辨别了一会儿,“子虚师弟?”
乌子虚来青云台的消息还是丹流告诉她的,算起来,这还是丹瑛几十年来第一次见他。
二人交情本就不算深,至少比不上第七峰之间的情谊。
乌子虚见丹瑛还能认出自己,登时笑了出来:“是我是我!多年不见,丹瑛师姐怎么都快把我给忘了?”
“我自是认识子虚师弟的,”丹瑛笑着摇头,“不过乌长老嘛……我还是第一次见——子虚师弟变化太大了。”
“嘿嘿,丹瑛师姐风采依旧!”
丹瑛低头浅笑。
“你也是蠢得依旧!”
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丹流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乌子虚四人之后。
面对着乌子虚他们站立的丹瑛并未提醒他们丹流的到来。
待丹流走近,丹瑛冲他颔首:“门主。”
丹瑛虽已经好久没有回到丹门了,但她是丹门嫡系,便永远都是丹门人。见到了如今的丹流,叫声门主实属应当。
闻言丹流一愣,“我可受不起。”丹流一顿,随后居然笑了起来。
他歪头看向乌子虚,笑容瞬间消失,“不去找你的向红师姐吗?”
“……额……去、去去去!”
乌子虚连忙点头,像是生怕丹流反悔似的跑下飞舟去。
看着乌子虚“逃”走,还没来得及和这位丹仙搭话的梁惊三人看向丹流——丹流冲他们笑了笑。
笑比哭还难看!
单月只觉得毛骨悚然了。
心里一边骂笑面虎,一边和梁惊一起架着赵恪离开。
丹流刚一出现,就吓跑了四个人。
丹瑛看着丹流,表情无奈,“你还真是臭名昭著。”
“是,我声名狼藉。”丹流走近,“你做戏的本事倒是不错。”
“……”
“丹瑛”推开凑近的丹流,“立身一败,万事瓦裂。”她抬头看向丹流的脸,“师兄,你该洁身自好了。”
看着眼前顶着自己阿姐脸的庭舒——她神色严肃,表情认真,丹流笑了出来。
“你师兄我的名声是已经难以挽回了,”他耸了耸肩,毫不在乎,“还要请我聪慧的小师妹为我拂尘见珠了。”
“……”
庭舒推开丹流往前走。
走过丹流身边时,庭舒顺手拿走了丹流手上的帷帽戴上。
“你还真是不客气啊!”
丹流大步流星走到了庭舒身边。
二人并排而行穿越甲板,可众人仿佛并未看见他们一般。
在丹流的护送下,庭舒连衣角都没脏。二人悄无声息回到了属于“丹瑛”的卧房。
一进门,庭舒就撕下了背后的黄纸。
庭舒把黄纸扔到了丹流怀里:“丹门主符道大成啊!”
“哪里哪里,还是我们单月师侄教得好。”丹流边说,边撕了黄纸。
庭舒没理他,摘下帷帽,露出了自己原本的脸,坐到了茶桌边。
丹流把撕成碎片的黄纸握在手中,随后大步走到庭舒面前,把它们向空中一扔。
黄纸漫天飞舞。
庭舒抬头,丝毫没有躲避。当第一张碎纸落到她肩膀上之前。
黄纸如同活过来一般!
纸片开始振动起来,恍若一只只黄色蝴蝶——甚至变得越来越多。
它们围绕着庭舒飞舞,盘旋了一圈又一圈。
庭舒忽然感到自己手腕上一片冰凉。
她低头看去——围绕着手腕的黄色蝴蝶散开,庭舒的手腕上,戴着一条手串。
手串上有五颗珠子,大小不一,有的已经有了好几处缺口,有的还算新。
五颗珠子,都是名贵的料子。
黄色、白色、蓝色、青色,最中间的一颗是红色。
不好看。
庭舒却有些意外,她将手抬到了眼前,摇了摇腕间的手串。
“小心点。”丹流十分珍惜。
庭舒看了丹流一眼,放下手,“你把这个给我做什么?”
“保你小命。”丹流坐到庭舒身边,“我让向红在里面设了阵法。”
“我用不着。”
“我用得着。”丹流理所当然。
庭舒愣住了。
丹流又把一张符纸塞到了庭舒手中,他的手包着庭舒的手。
很紧,迟迟没有松开。
“师兄我再给你的鬼门关上把锁!”
他拍了拍庭舒的手。
庭舒看向自己手中的符纸——幻象符。
逃跑的上等之选。
庭舒发笑,刚转头看向丹流,就见丹流将食指抵在了自己唇边。
“知道你用不着。”他收回手,“反正我在你身边的。”
丹流志得意满。他环抱着胸,像是在等着庭舒说他真厉害一样。
庭舒并未如他所愿。
她穿着丹瑛的衣服,原本冷淡的神情竟是显得温柔。
她看了一眼屋中紧闭的窗,嘈杂的声音从那里透进来——飞舟已经启程,行进的风拍打着窗。
“师兄有何打算?”她问。
丹流回道:“飞舟明日会在小溪镇停留半日。”
小溪镇在苦新海边上,临着凤凰涯。凤凰涯内有避凉城,避凉城内有应家。
这些年应家时常给凤凰涯各地捐赠银钱——再是穷乡僻壤,也能被这真金白银砸成个钟灵毓秀之地。
小溪镇本就是个富足的地方。苦新海边上,足够他们赚尽那些想着在苦新海边朝拜的修士们的银两了。
这些年跟着凤凰涯又上了一层楼,如今可比不得庭舒他们以往见到的模样了。
丹流细细讲着小溪镇这些年的变化,庭舒一言不发的听着。
末了,庭舒问道:“所以,师兄为何要在那里多作停留?”
庭舒的问话显得她尤其没有人情味。
丹流看着她,表情像是被伤到了。
“你去苦新时急匆匆的,沿途风景一个没看到,总不能让小辈们和你一样吧!?”丹流挑眉,循循善诱,似乎格外善解人意,“你去苦新,两位神女开道,眨眼就到了——他们要老老实实做几个月船,总不能什么都不让他们准备吧?”
“……”
庭舒低头,似乎在思考。
丹流一看她这样子就知道她明白了,笑了笑,起身:“你先休息,到时候我们一起在那里转转。”
不待庭舒回答,丹流甩袖离去。
他心情很好,步伐也轻快了许多。
庭舒看着他的背影,不知该说些什么,握住了腕间的手串。
丹流没说。
——他此举只是想让庭舒多看看山外的天地。
但,
庭舒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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