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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觊觎你
齐潋今晚是为正事而来,只是恰巧赶在姬珩沐浴的时间段了。
“这是交上来的名册,今天看热闹的居多,只征兵七千,但我相信消息一散开就会大有不同!”
姬珩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一边绞着头发一边搭话。
“武宁县自给自足,城内及周边民众逾十万,除去老弱,征兵三万便是极限了……当然也不排除日后有人慕齐将军的名而来。”
正如前世齐潋所说,沉默的才是大多数,但她这次会打破沉默。
“总有一日你的名字会更响亮的。”齐潋想,如今定是和前世不同,她不必再藏在任何一个姓名之后了。
“那你会愿意让我坐上那个位子吗……”姬珩问出口也顿觉讶异,但她并没有开口岔过去。
“是你可以,不是我愿意。”齐潋语气坚定。
姬珩内心震动,借着手上的动作沉默,头发半干时才开口打破两人的心照不宣,“你究竟来自怎样的朝代?”
齐潋深呼一口气,翻开尘封已久的记忆。
“在我们之前,蓝星高层带着人类火种移居到新的星球,在我出生的时代,科技空前绝后,文明束之高阁,人人都以繁衍为第一宗旨……”
见姬珩面露疑惑,齐潋换一种表达方式,“你可以理解成遍地都是酒仟这样的人。”
“上层不信任代码,为了让上层没有顾虑地接受服务,像你我一般的人,每个人从出生就定好了功能性的一生。”
“成人后孕育后代,世世代代无穷尽,接受最精准的职业教育,树立最贴切的道德品质……”
姬珩听懂了大意,开口打断齐潋,“原来你已经成婚生子了?”
此刻她与前世的齐潋感同身受,这一瞬间,她只想放弃齐潋,掐断两人的可能。
齐潋连声反驳,“不不不,我就是为了避免这件事逃到了无人区,没想到一睁眼就到了这里。”
“就这么生活了二十年,更没想到带的压缩饼干现在以这种方式用上了,早知道我就带点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了。”齐潋苦笑。
姬珩心中的落石松动,直白问道:“即便如此,你依然会选择回去吗?”她需要一个明确的回答。
“我……”齐潋迎着姬珩的目光,直觉自己要认真回答,她谨慎地再次开口。
“我不清楚,我不清楚上一次离开是主动还是被动,其实你也不清楚,不是吗?”
“若你能选择呢?”
“我要是现在选择了留下,等最后真正抉择的时候却发现,当初留下的理由,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呢?”
齐潋选择坦诚顾虑,但还是留了一些余地。
“什么理由?”
“你猜到了。”齐潋低头回避,不敢直视姬珩,总感觉自己在她眼里是透明的。
“可我也怕猜错,更不能一直靠猜。齐潋,我也是需要解惑的。”姬珩从未觉得自己会如此咄咄逼人。
“……”两世加起来,齐潋也没表白过,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心跳加速却沉默以对,期待姬珩再次心领神会。
姬珩了然,起身送客,毫不留情道:“齐将军请回吧,我乏了,预祝将军明日满载而归,大军拔营之前便不必来了。”
齐潋身随意动,握住姬珩的手腕,起身拦在她身前,一鼓作气。
“我喜欢你!我承认我喜欢你。”
这种时候齐潋还要低头自省,脸红耳热道:“我甚至还……觊觎你,可是——”
手中的手腕挣脱,齐潋眼皮一跳,抬眸的瞬间下唇被贴住。
“没有可是了,齐潋。”
姬珩试探后没有被推开,她将齐潋抿唇的动作、颤动的眼睫尽收眼下,闭眼再度覆上眼前人的唇瓣,生怕暴露自己上翘的嘴角。
自己越是往前,齐潋越是后退,直到她背靠门框退无可退,两人都不曾真的分开。
手指沿着齐潋的交领往下抚去,轻轻一勾就要拉开她腰间的系带,却被遏止了动作。
再不拒绝就拒绝不了了,齐潋底气不足,“可以,可以了,明日还要早起。”
姬珩抿唇闭眼,几度深呼吸之后伸手打开另外半边门,再次送客,“齐将军请回吧。”
这次齐潋听话地跨过了门槛,离开之前不忘转身确认。
“那我明天还可以过来吗?”
姬珩面无表情,冷淡道:“你猜呢。”她果断关门,在门后无声浅笑。
门外,齐潋一低头就和黑暗里一双发光的猫眼对视,她抬头躲闪开又心生疑惑。
这有什么好回避的?她又不懂。
齐潋回房后反复复盘,她才知道没有一个准确的回复多让人抓耳挠腮。
她在床上烙了一夜的饼。
“主子,要开始了。”
“啊?好,我这就来。”齐潋在营帐坐了半天也没等到姬珩,干脆先把心思收回放到今日的弓箭手招募。
今日柏潇潇也来了,她没有像昨日一般混在人群之间,而是先将武陵村的打猎好手送去了弓箭手征兵处,又来和曲直解释一番为何昨日没有帮忙守擂。
言语之间让曲直以为自己是去了武陵村。
“真的不需要我去帮忙守擂吗?”柏潇潇看今日的人数比昨天增加了一倍还有余,不过女兵这边就只贵在质量了。
“不必,不是谁都值得柏姑娘出手的。”姬珩上次说得很有道理,曲直觉得柏姑娘和自己一样。
“那我去考核弓箭手?”
“不必,今日主子会出手。”
“……好,那我就在曲队这里偷一日闲了。”柏潇潇顺其自然,应该是这位齐将军还有什么神乎其技的本领没有使出来。
齐潋依次检验五十米、百米、二百米的场地,让她们各自开始。
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明月楼的姑娘统统过了五十米的及格线,甚至还有两个挑战百米未脱靶的。
武陵村的三十多位更是百米起步,箭箭正中靶心,半数以上都能击中二百米的内环,听说这群人都是师承纪叶染的母亲,纪叶染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文武双全。
齐潋一改对纪叶染的可怖印象,这个妹媳十分可靠呀!当初怎么就传给齐溦了呢!
但是没了齐溦她不知道纪叶染会不会择姬珩为主,万一纪叶染只是爱妻心切……齐溦的存在还是有点用的。
齐潋下定决心要尽快找回自己异父异母的亲妹妹,正激动时,她眼前出现一把长弓,是她的表演赛要开始了。
士兵按齐潋的要求在二百米箭靶前悬了一根绳子,绳子下端系着一个细长中空的竹筒,孔洞约两指宽,士兵往同一方向拧了几轮蓄力,松手后竹筒自发旋转起来。
齐潋架起弓箭,估量着竹筒每一圈的速度,在孔洞又一次要露出后面的靶心前,她拇指一松,正中红心。
竹筒还在箭杆上旋转,围观者无不惊叹。
“好箭法!”
“这是怎么做到的?”
“将军奇才!”
柏潇潇也叹服,“辕门射戟也不外如是了……”
“九五之位,唾手可得。”曲直与有荣焉。
“曲队来日必定封侯拜将、出将入相。”柏潇潇发自内心地艳羡。
“柏姑娘不论在何处都会大放异彩。”曲直确信自己还想和她并肩作战,只是人各有志,轮不到他人置喙。
柏潇潇故意板着脸,“怎么?曲队劝人只劝一次,看来还是我不值得曲队三催四请了。”
曲直一本正经,“参军知人善任,主子爱憎分明,若是柏姑娘愿意,成就定会在我之上。”
“说来说去,似乎只有曲队不乐见其成。”
“在下……扫榻以待。”曲直想起来某次刺杀时偷听到的这句话,当时赏金的目标就是在替主子招揽下属。
“……”柏潇潇差点想岔了,这明月馆确实不适合久待,她更坚定了要入齐潋帐下的念头。
与此同时,姬珩踏入武宁县衙。
她本是要去练武场观战的,如今她确定齐潋留下的理由是自己,她就自有办法变得重要,她只担心齐潋又钻进死胡同。
没成想刚一出门就被一个衙役拦住,说她父母在县衙等候。
果不其然,姬珩一进门就听到了熟悉的“忏悔”。
“珩儿!终于又见到我的女儿了,为父甚是悔恨,当日不该弃你而去啊!”
姬珩无视姬鸿,只过问母亲的下落,“母亲何在?”
“你母亲在内院休息,她一路上病痛缠身,又念你成疾,但我听闻齐小姐与你感情甚笃、形影不离,这才赶忙过来替你们主持大局。”
姬珩在心中冷笑,不忘开口纠正他,“是齐将军。”
“……齐小姐也好,齐将军也罢,你务必要助她上位,不久后为父就会为你寻一门好亲事,你也好早日为姬家开枝散叶!”
姬鸿听到齐潋就想到齐溦,继而想起自己死在了成功的前夕、死在齐溦手里!他再难以伪装出往日的自己。
姬珩眯眼,话中有话道:“姬大人认为自己能寻到比齐潋更好的?”
第一个照面她就看出姬鸿表情怪异,之后他字字句句都往齐潋身上攀扯,还笃定她能助齐潋上位。
如今不清楚内情的应该还停留在齐潋的天降异象才是。
看来天地不仁,并不曾偏爱她。
姬鸿并没有听出称呼的转变,搜肠刮肚才想出如何不露声色地反驳,“这…齐潋她再好也不过是个女子,给不了我一个孙子!”
姬珩言语轻蔑,“这么喜欢孙子,那你亲自做孙子。”
“逆女——”
酒仟拦住姬鸿,吩咐衙役,“来人,送客。”
“慢着慢着,姬珩,我有话跟你说!”姬鸿怎么也挣脱不开衙役的钳制,自己若是被赶出去就彻底完了,急忙冲着姬珩大喊。
“我要去见母亲,你就在这里慢慢想。”
姬珩带着酒仟往内院走去。
来到房中,姬珩看着面黄肌瘦的母亲出神,可怜可叹。
酒仟诊断后汇报:“小姐,夫人已经退烧了,但是身体亏空太久,不能再出去奔波了。”
姬珩尽力展颜,“谢谢你酒仟。”
“夫人会留下的概率只有四成。”酒仟如实说出自己运算的结果。
姬珩的声音略显无力,“那我在那四成里吗?”
“感性不在我的运算范围里,我只是根据夫人以往的选择模拟结果。”
“若是能如你这般也好……”姬珩刚闪过羡慕的念头就打住了,酒仟说过,她是无知无觉的。
姬珩整理好自己的心情,把酒仟新开的药方和食补方子留给侍奉的丫鬟。
两人回到正堂时,郑成也在。
郑成眼尖先看到了姬珩,狗腿道:“参军,您父亲不知道让哪个不长眼的给抓了,小人特地在此陪同。”
姬珩言语中带上讽刺,“还不快把你们县令大人扶回去静养。”
“是!”
几个衙役早就看穿了郑成的地位,方才故意不提前情,几人等郑成马屁拍到马腿上了再出来表现。
姬鸿刚受过郑成的恭维,便想在他面前表现一番,怒斥道:“你怎么能如此对待县令大人!他也是一方父母官!”
姬珩坐定上首之位,端起杯盏,开口轻蔑,“想了半天就是想说自己和他同病相怜、物伤其类吗?”
“别怪为父没有提醒你,齐潋再好、爬得再高,她们姐妹也是无福消受!你自幼聪慧,不要为他人做嫁衣!”
姬鸿只能说些模棱两可的话警告姬珩,他还不想暴露自己的重生身份。
姬珩放下杯盏,平静开口,“据我所知,齐潋是孤儿。”
“孤儿才不顾及家族亲情,才会放着自己看顾着长大的孩子都不选,非要选一个非亲非故的女子!”
姬鸿每每想到齐潋传位齐溦一事就火冒三丈。
“看顾再久也不是自己的孩子不是?”姬珩确信齐溦一定发生了什么,见姬鸿快要失控又趁机加了把火。
“那又如何?自然有人为他筹谋,某些人再是名正言顺也不为世人所容!”
姬鸿想起数万大军兵临城下,她齐溦必死无疑,该死的妖女死到临头还拉自己陪葬!
姬珩一个眼刀甩过去,压制着怒气问道:“你能如何筹谋?”
“隔墙有耳,日后再议。我去看你母亲,如今你只要记住先稳住齐潋。”
姬鸿差点把前世和那几个老匹夫瓜分兵权的计划都说出来,看到周围陌生的环境才冷静下来。
直到看不见姬鸿的身影,姬珩才放任自己倾颓,她想到齐溦曾说军中多有反心,再结合姬鸿的反应,齐溦的下场可想而知……
姬鸿偏偏出现在这个当口……姬珩不敢细想,若是上天再送来齐溦,那她要如何面对齐潋?
说她才是自大的那个,明明早就有一万个机会能除掉姬鸿,偏偏为了一己私仇就让他越爬越高?
说她非要一意孤行延迟一年宣诏?一手造成这无可挽回的境地?
说她只是为了这一点感情上的不甘心就葬送了所有人的心血吗!
“小姐!”
姬珩失去意识前,听到酒仟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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