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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衣寄远与暗流再涌
送走送信的人,沈清辞便立刻着手准备送往北疆的冬衣。
将军府的织房里,三十多个绣娘和裁缝连日赶工,锦缎、皮毛堆得像小山。沈清辞每日都要去看一趟,亲自查验布料的厚度、针脚的细密,连皮毛的柔软度都要一一摸过。
“夫人,您都亲自盯了半个月了,这些料子都是上好的,绝不会出问题。”负责采买的管事笑着劝道。
沈清辞却摇头,指尖拂过一件刚做好的棉甲:“北疆风雪大,寻常的棉甲挡不住寒气。这些是穿在将士们身上的,一丝一毫都不能马虎。”
她想起萧惊寒信中那句“北疆天冷,你素有旧伤”,心口便隐隐发疼。他少年时在战场受的箭伤,每到阴雨天就会发作,如今北疆天寒地冻,怕是更难熬。
“把这个加上。”沈清辞让人取来几匹极软的羊绒,“在棉甲内衬缝一层羊绒,更保暖些。”
管事有些为难:“夫人,这样一来,成本会增加不少,而且……时间也赶不及了。”
“成本不是问题,”沈清辞道,“时间不够,就再添人手,日夜赶工。我要这批冬衣,下个月月初必须送到北疆。”
她的语气不容置疑,管事不敢再多说,连忙下去安排。
晚翠看着她亲自为萧惊寒缝制的那件狐裘披风,忍不住道:“夫人,您这几日都没睡好,要不歇歇吧?剩下的活,让她们做就是了。”
沈清辞指尖捏着银针,正在披风的领口绣一朵小小的寒梅,闻言笑了笑:“没事,这披风快绣好了。他总说我绣的花俗气,可每次却都穿得最久。”
语气里的温柔,像冬日里的暖阳,让晚翠看得心头发热。
正说着,老管家匆匆进来,脸色凝重:“夫人,宫里来人了,说是……皇上要见您。”
沈清辞捏着银针的手顿了顿:“知道是什么事吗?”
“不清楚,”老管家道,“来的是苏公公,说皇上在御花园等您,只让您一个人去。”
沈清辞的眉头微微蹙起。皇上单独召见,还是在御花园,这并不寻常。她放下披风,起身道:“知道了,我这就去换衣服。”
临行前,她特意将萧惊寒那封信揣进了袖中,仿佛那薄薄的信纸能给她力量。
御花园的菊花开得正盛,黄的、白的、紫的,争奇斗艳。皇上背着手站在一株墨菊前,身上披着件明黄色的披风,远远望去,身影在花丛中显得格外醒目。
“臣妇沈氏,参见皇上。”沈清辞走上前,规规矩矩地行礼。
皇上转过身,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免礼吧。沈夫人看这菊花,开得如何?”
“回皇上,花团锦簇,色泽艳丽,实属佳品。”沈清辞答道。
皇上笑了笑,递给她一盏茶:“尝尝,这是今年的新茶,用菊花泡的,败火。”
沈清辞接过茶盏,指尖触到微凉的瓷器,心里却愈发不安。皇上今日的态度太过温和,反倒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疏离。
“沈夫人近日为北疆的冬衣操劳,辛苦了。”皇上忽然开口,语气平淡。
沈清辞心头一凛,连忙道:“为将士们分忧,是臣妇分内之事,不敢言苦。”
“分内之事?”皇上挑眉,“可朕听说,你为了赶制冬衣,不仅动用了将军府的私库,还……变卖了不少嫁妆?”
沈清辞的脸色微变。她确实变卖了几件不常穿的首饰,只为换些上好的皮毛,可这事做得极为隐秘,皇上怎么会知道?
“臣妇……只是觉得将士们戍守边疆不易,略尽绵薄之力罢了。”她定了定神,如实答道。
皇上看着她,眼神深邃:“你倒是对萧惊寒一片痴心。只是沈夫人,你可知,树大招风?”
沈清辞的心沉了下去。果然,皇上是在敲打她。
“臣妇愚钝,不太明白皇上的意思。”她垂下眼帘。
“萧惊寒在北疆声望日隆,军中将士只知有将军,不知有皇上,你说,这是不是树大招风?”皇上的声音冷了几分,“如今你又为他如此劳心费力,甚至不惜变卖嫁妆,外人会怎么看?会说将军府私结军心,图谋不轨!”
沈清辞猛地抬头,目光清亮:“皇上明鉴!将军对大曜忠心耿耿,从未有过二心!臣妇为将士们准备冬衣,也是出于一片赤诚,绝无他想!”
“是吗?”皇上冷笑一声,“可朕收到密报,说萧惊寒在雁门关大捷后,并未乘胜追击,反而按兵不动,这是为何?”
沈清辞一愣。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萧惊寒的信里只说北狄未远走,需坐镇防守,并未提及为何不追击。
“将军定有他的考量,”她定了定神,“北狄狡猾,或许是怕有埋伏。”
“或许吧。”皇上不置可否,转身望向湖面,“沈夫人,朕知道你是个聪慧的女子。有些事,看破不说破,对你,对萧惊寒,都好。”
他顿了顿,语气缓和了些:“冬衣的事,你做得很好,朕心甚慰。这是赏你的。”
内侍立刻奉上一个锦盒,里面是一对羊脂玉镯,质地温润,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谢皇上恩典。”沈清辞躬身接过,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
皇上的话,像一根刺,扎在她心头。按兵不动?难道萧惊寒在北疆,还遇到了别的麻烦?
离开皇宫时,天色已暗。沈清辞坐在马车上,指尖摩挲着那对玉镯,心里乱如麻。她知道,皇上对萧惊寒的猜忌,已经到了临界点。
回到将军府,她立刻让人去查萧惊寒按兵不动的原因,却一无所获。北疆的消息被封锁得死死的,除了萧惊寒偶尔送来的平安信,再无其他音讯。
几日后,冬衣终于赶制完成。整整五十车,堆满了将军府的后院。沈清辞亲自点验后,让亲卫头领带着一百名精锐,护送冬衣前往北疆。
“务必把冬衣亲手交到将军手上,”她叮嘱道,“另外,替我问他一句,为何不乘胜追击。”
亲卫头领抱拳:“属下遵命!”
看着车队缓缓驶离,沈清辞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她不知道,这批冬衣能否平安送到,更不知道,萧惊寒那边究竟出了什么事。
冬衣送走后,京城的气氛愈发诡异。朝堂上,关于萧惊寒“拥兵自重”的流言越来越多,甚至有大臣上奏,请求皇上收回萧惊寒的兵权,改派他人镇守北疆。
沈清辞虽在府中,却也感受到了这股暗流。她让人加紧打探消息,却发现那些散播流言的人,背后都有同一个影子——刚刚复职不久的礼部尚书,李修。
李修是李氏的远房侄子,李康被逐出府后,他一直蛰伏不出,如今突然跳出来,显然是想趁机报复。
“夫人,这李修太可恶了!竟然敢造谣中伤将军!”晚翠气鼓鼓道。
沈清辞的脸色却很平静:“他不过是跳梁小丑,真正可怕的是他背后的人。”
她知道,李修敢如此明目张胆,定是得到了某些人的默许,甚至……纵容。
“老管家,”沈清辞道,“你去查一下李修最近的动向,看看他和哪些人来往密切。”
“是!”
几日后,老管家送来消息,说李修最近频繁出入丞相府的旧部家中,还与几位手握兵权的将领秘密会面。
“果然如此,”沈清辞冷笑,“他们是想借流言逼皇上对将军动手。”
“那可怎么办?”晚翠急道,“要不要给将军送封信,让他小心些?”
“不能送,”沈清辞摇头,“现在北疆的信使怕是都被盯着,贸然送信,只会让他们抓住把柄。”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飘落的第一片雪花,眼神锐利:“既然他们想闹,那我们就陪他们闹一场。”
“夫人的意思是……”老管家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李修不是想散播流言吗?”沈清辞道,“那我们就给他加点料。老管家,你让人去查李修当年在江南任知府时的旧案,我记得他那时曾被人弹劾过贪赃枉法,只是后来不了了之了。”
老管家拱手道:“属下这就去办!”
晚翠看着沈清辞,眼中满是敬佩:“夫人,您这是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沈清辞点头,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他想让将军身败名裂,我就让他先尝尝身败名裂的滋味。”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很快便覆盖了整个将军府。沈清辞走到案前,拿起那本《北疆舆图》,指尖在雁门关的位置轻轻敲击着。
萧惊寒,你在北疆安心驻守,京城的事,交给我。
无论他们耍什么阴谋诡计,我都会为你一一挡下。
等你回来。
她不知道,此刻的北疆,萧惊寒正站在雪地里,望着南方,手里拿着她缝制的那件狐裘披风。披风的领口,那朵小小的寒梅,在风雪中显得格外醒目。
“将军,该回营了。”亲卫道。
萧惊寒点点头,将披风裹得更紧了些,仿佛这样就能感受到她的温度。
“清辞,”他低声呢喃,“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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