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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赤红？
尽管有过目不忘的能力，亚莉克希亚还是再看了几眼手中泛黄的羊皮纸。
纸上记载着，某本来自第四纪的考古文献曾描述过类似场景。
而赤红则是邪灵苏醒后，邪性与恶意交织，进一步污染现实世界的表现。
一只已经苏醒了的邪灵正在庄园内活动......
眼下一切似乎都按部就班，朝着预言中所见的画面发展。
“看来情况紧急，已经刻不容缓......不等了，行动吧。”
亚莉克希亚下令，洛根和老尼尔点头。
目前紫罗兰庄园外的值夜者除了老尼尔，还有增援的科恩黎·怀特，以及刚巡视完拉斐尔墓园后赶来的洛耀·莱汀。
西迦·特昂依旧值守圣赛琳娜教堂地底的查尼斯门。
两名值夜者与代罚者、机械之心的战斗成员，组成一只临时小队，负责排查周围隐患，寻找异教徒线索与踪迹的任务。
剩下的官方非凡者一部分主持仪式魔法，压制激活后蠢蠢欲动的封印物“2-874”。
另一部分，包括洛根·里曼、亚莉克希亚·摩根以及老尼尔，则准备进入庄园内部，与邓恩等人汇合。
“你这把老骨头真要去？”光头老哥十分不屑，“到时候跑不动可没人背你！”
“呸乌鸦嘴！不用你管！”老尼尔啐了一口，道出实情：“邓恩出发前重新申请了一件重要的2级封印物......我不太放心，那玩意儿容易出事，也少不了仪式魔法辅助封印。”
虽然三家教会平时不怎么往来，但互相之间该知道的情报却一点也不少。
亚莉克希亚迅速在脑海中筛选了一遍黑夜教会放在廷根市查尼斯门后的“家底”。
2级封印物，重要且危险，封印方法需要仪式辅助——
“那条‘假象表链’？”
“嗯。”老尼尔才不管对方为什么知道，他只希望待会儿这两人要是遇见了，能多长个心眼。
亚莉克希亚推了下眼睛，淡淡道：“编号2-777的封印物‘假象表链’，具有增幅中低阶非凡者能力的作用，效果持续时间不长，可副作用也不大，只是会做很长一段时间可怕的噩梦。”
对于黑夜途径的“不眠者”而言，这个负面影响已经算是极小了，也只有值夜者们适合使用。
“嗤，软弱的家伙才靠这些。”洛根双手抱胸，不以为然。
而对于“鉴定师”亚莉克希亚这种如数家珍的发言，老尼尔甚至已经习惯，还不忘“贴心”补充：
“理论上，以它的作用和缺点，女神教会应该将其归为3级封印物，但是——”
“容易失控。”亚莉克希亚接话。
“是的。2-777每次使用后，会记录下最近一次增幅的非凡能力，如果在被重新封印前接触地面，记录下的非凡能力就会失控，无差别朝周围扩散。持续时间和能力范围，取决于它上一任使用者的实力。”
老尼尔从兜里掏出个弯嘴烟斗，放在手里摩擦。
“而教会内部资料记录，上一次申请使用它的是一位看门人。当然，在那次任务中，他没能活着回来。”
死神途径的序列5？
听这语气，好像还是被“2-777”搞死的？
洛根·里曼一下子老实地坐在位置上。
“只希望邓恩队长使用它前，手要稳一点，”文雅女士右手五指并拢，轻按于左胸，“不然今晚我们将要面对的，就不止是一只深浅难测的邪灵了。”
“看门人”体内往往自带一个小型“冥界”，可以容纳各类独特的魂体、亡灵。
鬼知道那位已故的中阶非凡者临死前，用“2-777”增幅了什么能力。
“这也太夸张了吧！肯定是尼尔这老不死的又吓唬人！”
洛根表面嚷嚷着，实际上也打起十二分精神，不放心地又朝窗外问道：
“庄园前后门有什么异常动静吗？比如......里面的人离开？”
“没、没有，长官。”
回答的声音稚嫩而清澈，顿了顿，又慢吞吞补了一句：“呃、那些莫名其妙主动走进庄园的车夫应该不算吧？”
***
白洛想起她第一次听闻克莱恩·莫雷蒂这个名字时发生的事。
“大学之城”廷根崇尚自由与互动，每年总会有几所学校联合起来，举办各种学术交流或联谊活动。
不过白洛从来都没什么兴趣，除了一次父亲大人的亲自邀请。
那是多校联合举办的大型演奏会，地点设在多齐·紫罗兰为霍伊大学捐赠的东区大礼堂内，上千个座位面向学生和社会人士开放。
白洛作为大提琴手，本来只用负责在后排“站桩输出”。
可也许是台下的多齐·紫罗兰暗示过主办方什么，全场的聚光灯都在白洛身边徘徊。
黄裙少女五官精致，身段优雅，眉眼间仿佛还带着一股睥睨众生的高冷。
——演奏水平暂且抛开不弹，那模样绝对是对得起聚光灯的独宠，牢牢吸引着在场绝大多数人的视线。
包括克莱恩·莫雷蒂。
这位历史系的学生暗中描下了她绽放光芒的瞬间，事后又默默放在后台准备室的桌上。
素描画虽不及她本人风采万分之一，但生动传神，细节到位，这样的水平放在建筑系里也是很不错的了。
周围人都在起哄，想知道是谁偷偷送进来的。
可那时候的大小姐脾气不太好。
“想知道就去问门口的守卫！现在什么人都能进后台吗？这次是一副画，下次又是什么，恐吓信？学校的安保还想不想干了？！”
白洛轰走八卦的同学，又认真看了眼画稿以及右下角缩小后的花式署名。
画的真丑。
她想。
这种未经允许，随意肖想的无礼行为对白洛来说，是种挑衅。
于是她将整幅画撕了个稀碎，又点火烧了干净。
尽管如此，克莱恩·莫雷蒂，这个陌生的男性名字，还是在她心底一闪而过。
此后白洛·紫罗兰但凡在学校里现身，一幅幅绘着她的素描画，总会以各种出其不意的方式出现在眼前。
不过白洛并不在意。
该撕画撕画。
该无视无视。
偶尔丢弃残渣时，大小姐也会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对方不愿出现在她面前？
长得丑？
不敢？
还是单纯把她当做灵感的来源？
随着时间推移，毕业近在眼前，往后的深夜里，少女心思逐渐纠结。
毕业典礼前一晚，白洛·紫罗兰仰躺在床上，盯着床边坠着浅色流苏的帷幔，在月色下微微摇摆。
要是都保存下来就好了......
藏在画里，无言的情感终于打动了她。
当晚白洛罕见地做了个梦，梦到面目模糊的克莱恩·莫雷蒂冷漠地与她擦身而过。
而她想追上去，却又愣在原地，只能呆呆注视越来越远的背影。
就像现在。
“克莱恩？你......”
眼尖的少女注意到对方还背着刚才和自己跳舞的男伴，弱弱改变称呼。
“你们别走，好不好？”
刚从舞厅“逃”出来的白洛害怕极了。
这种血管紧绷，呼吸急促的感觉，她不想一个人面对。
大小姐很少低声下气求某个人，却也没想到她都这样了，克莱恩·莫雷蒂第一反应竟然还是离开。
窗外数道银白闪电一晃而过，却听不见任何闷雷的轰鸣。
白洛垂眸，不再看克莱恩的背影。
下一刻，年轻的绅士仿佛改变心意，从门口后退数步，又假装摔倒在她面前。
“好巧哈。”
克莱恩竟然还主动打招呼。
白洛松了口气。
“嗯......咳咳！先声明一下，刚才我没别的意思——”
捋捋头发，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更加完美，并抓住机会试图解释的白洛话还没说完，旋即收获了一个双眼紧闭，不省人事的大号“男性人偶”。
还是往后倒在她厚重裙摆之间的那种。
白洛僵在原地，一动不动，像是个犯了天大错误的孩子。
可孩子犯错，会有大人来教训。
她呢？
现在有谁还能跟她说说话吗？
一路走来，倒在地上的人多不胜数，她甚至打破淑女守则，动手扇了不少人的耳光，也依然叫不醒任何一个。
“滴答。”
一滴水珠轻轻砸在年轻绅士的脸上，又顺着轮廓流进衣领里。
白洛哭了。
她想接住，但眼泪越来越多，无论怎么摊开手掌，都会顺着掌纹与指缝之间溜走。
“父亲大人不在......你也不理我......”
从未如此难受过的白洛后退一步，任由“大猪蹄子”和他的队长一样，无力地倒在地上。
视线愈发朦胧，白洛忽而心有所感，抬头看向门外雨幕。
黑暗中许多影子不自然晃动着，似乎在呼唤她快些过来。
“&&......&*￥#@......”
白洛认真听。
“??*&......&*￥#@%￥#......”
没听懂。
但她低头看了眼地上“不省人事”的克莱恩，重重咬紧下唇，心中做出决定。
不能就这么离开。
现在看来，庄园内还清醒的，应该只剩她一人了。
白洛要去寻找这场群体昏睡事件的原因......
她不能失去他们。
大小姐捏住裙摆，双手对扯，撕去小腿以下多余且阻碍行动的布料。
她拍拍脸，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也不拿伞，径直冲进屋外的大雨里
白洛要去找一个人。
一个在大家都昏迷之前，就离开了舞厅的人。
幸运眷顾了她。
没走多远，白洛就在庄园主干道右侧深眠花丛附近发现了弗莱的身影。
对方静立在花圃另一端，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倒下。
仅仅是这一点，便让白洛多了些许信心。
湿透的深眠花瓣蹭着她裸露在外的小腿。
冰冷。
寒意像蛇一样往身体里钻。
可白洛不在意，几次跨步，越过花丛来到弗莱身边。
没顾得上为自己刚才的“恶作剧”道歉，白洛着急问道：“你、你和伦纳德·米切尔一样，都是那个什么特殊警察厅的警长大人吗？”
背对着她的高大身影一言不发，雨珠沿着黑色风衣衣摆向下流淌。
白洛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
她缓缓靠近，伸出右手推了一下男人后背。
没推动，沉得像一尊扎进地里的石碑。
“喂......”
白洛又唤了一声，收回手，手上满是赤红的、黏腻的浓浆。
她吓得赶紧甩手，可那粘液如附骨之蛆，甩不掉，也擦不掉。
“......”
恍惚间，在满是泥土与雨腥的户外，白洛闻到一股甜香，来自于手中。
她，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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