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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从九月开始,就慢慢进入了秋天,气温随着一场一场的雨不停降低,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时间。
外面淅淅沥沥的下着雨,不大,但是持续时间很长,从孟舒与醒来,一直到中午都在下。
雨水声滴滴答答,听得人犯困。
明天就是方县令等人问斩的日子了,孟舒与想着今天去牢里“看望”一下他们,来个杀人诛心。
当初方县令那老贼威胁他的事他可没有忘记。
只是刚穿好衣服,打开门,就被外面的凉气冻得一哆嗦。
隔着雨幕,不远处孟舒宁淡蓝色的身影慢慢变得清晰,孟舒与顿了两秒,立马关上门躺回了床上,心中祈祷孟舒宁没有看到自己。
显然,孟舒与的祈祷并没有被老天听到,孟舒宁坐在他床边,盯着他被子边没盖住的外衣,语气温和。
“想出去?”
“……没。”
孟舒与试图挣扎。
孟舒宁修长的手指点了点被子边的外衣。
“是想去看方家那些人?”
孟舒宁这人实在是敏锐。
“你刚刚退烧,今天又下着雨,外面湿气重,凉气也重,不是不让你出门,只是今天天气不合适。”
孟舒与知道孟舒宁是担心自己的身体,今天也确实冷,出去病情加重的可能性也很大。
病情加重,孟舒宁肯定又要担心,孟舒与下意识想避免这些。
他不想给孟舒宁添麻烦。
于是他将被子向上拉了点,点头。
“嗯。”
孟舒宁叹了口气,将他外面的衣服塞进被子里。
“明天若是天气好了,我带你去刑场,嗯?”
“多谢兄长。”
“外衣穿着不舒服,一会儿换上里衣,好好睡一觉。”
孟舒与乖巧应声。
见他不像是再想出门的样子,孟舒宁坐了一会儿便出门了,荣县县令被抓,百姓们很是激动,他有很多事要忙。
太子出行,自然是不会住客栈的,他们直接租了一套大院子,孟舒与也就跟着蹭了一个独门小院,左边院子是孟舒宁,右边是晏清。
孟舒宁刚走没多久,晏清就拎着一个食盒进了门。
“喏,给你带的。”
晏清自己找了个位置坐好,随手将食盒放在桌子上面。
“我问过大夫,你虽然虚不受补,但是偶尔喝喝燕窝对身体也是有好处的,趁热喝了?”
孟舒与不知道晏清突然给自己送燕窝干什么,他从床上下来,坐到晏清旁边的椅子上,和他隔了半个人的距离。
“铜雀和我说了,这几天多谢你。”
他当天晚上上了马车就昏迷了过去,方承勇变成那个样子,方县令震怒,审问过小厮后便派人到处找孟舒与。
晏清把他送到药铺后本可以回京复命了,合作关系已经结束,没必要陪着他在这里。
但是他却留了下来,方县令搜查的人也被晏清的人打发出去不少。
孟舒与心里想着该怎么报答,接过了晏清递来的东西。
燕窝温热,上面还飘着几枚枸杞。
“说什么谢,小爷说过,我们不是朋友吗,这谢那谢的,多伤感情。”
晏清催促着孟舒与赶紧喝,凉了就不好喝了。
孟舒与一怔,垂下眼眸盯着那碗燕窝。
就算是朋友也不能肆无忌惮接受他人的好,孟舒与盯了半晌,终于想到了该怎么报答。
“话说,你是不是想出门,被孟舒宁按在了家里?”
孟舒与吃东西很慢,加上嗓子不是很舒服,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闻言意外抬眼。
“你怎么知道?”
晏清双手抱着后脑,得意地冲孟舒与挑眉,一副经验老道的样子。
“我以前想出去玩被家里人抓住了就这样,你这副模样我一看就知道。”
孟舒与不明白这有什么好得意的。
晏清那边还在继续。
“我猜你想去地牢,为什么这么猜呢,因为我也想去。”
说着说着晏清的眼神就幽怨起来。
“落井下石雪上加霜这种事当然要和同伙一起去才有意思,我都等你好些天了,你可终于醒了,再不醒那几位都人头落地了。”
孟舒与确实想去,但是孟舒宁不让,万一被发现了,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孟舒宁。
晏清似乎是知道他的忧虑,诱惑道:“我刚才看到孟舒宁走了,应当是去处理事务去了,我们悄悄溜走,不过一个时辰就能回来,孟舒宁不会发现的。”
“孟舒宁没发现就等于你没有出门,我说的对吧?”
*
地牢里本就阴暗潮湿,今日下雨,湿气就更重。
墙边的烛火一跳一跳的,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和各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孟舒与穿的是前几天的两倍厚,全身上下捂得严严实实,手上还抱着一个小汤婆子。
“真的有这么冷吗?”
晏清依旧是那件玄色衣裳,少年人火气旺盛,不明白孟舒与怎么把自己裹这么厚。
孟舒与点头。
这具身体畏寒,原本就要比别人穿的更厚,如今生病,加上秋雨,穿得就要更厚了。
这样全副武装下来,孟舒与才能安心出门,确保自己不会因为这一趟病情加重。
地牢内的狱卒已经换成了太子带来的人,他们显然是认识晏清的,见晏清来,便领着他们去了关押方家父子的地方。
方家父子被关在整个地牢的最深处。
孟舒与跟着人一路往里走,前面的人突然停了下来,对着不远处的男子行礼。
“参见太子殿下。”
孟舒与脚步一顿,也连忙行礼。
“不必多礼。”
太子眉目硬朗,和陛下有四分相像。
晏清似乎和太子很熟悉,也是,皇上隔三差五便会叫晏清去小住,说是小住,每次也必定会至少住上一个月。
“殿下怎么在这里?”晏清问道。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们吧,怎么突然跑这里来了?”
“想提前看看犯人,让他们崩一崩心态。”
晏清的说辞让太子流露出了笑意。
“就知道你不安分。”
太子声音温厚,并没有因他们的突然造访生气问罪,反而关心起了孟舒与的身体。
“地牢阴湿,不适合生病的人来,听元瑾说你昨天才醒,身体如何?”
元瑾是孟舒宁的字。
孟舒与回道,“谢殿下关心,臣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太子上下看了看孟舒与,点头,“那便好。”
“你们注意分寸,进去吧。”
太子似乎也很忙,寒暄几句便离开了。
孟舒宁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身影,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太子说话的时候语气温和,可他竟在里面听出来了一丝对自己的不满。
是错觉吧?
孟舒与很确定这是自己第一次见太子,应该没有什么得罪他的地方。
“孟探花?愣什么神呢,快点走啦。”
晏清在前面叫他。
孟舒与晃晃脑袋,和晏清一起进了牢房。
方县令和方承勇虽然在一个牢房,却是被木栏隔开的,方县令没了之前道貌岸然的样子,他只穿着单薄的囚服,脸上脏污,头发也乱糟糟的堆在头顶。
方承勇就更糟糕了一些,他身上的伤似乎没有养好,衣服上带着血迹,地牢很冷,他侧躺在铺着草的木板床上,双眼紧闭,双手紧紧抱着自己。
可能是因为伤口疼痛,他的姿势看起来有些滑稽。
脚步声和熟悉的说话声让方县令抬起了头。
见到来人,方县令呆滞了片刻,捂着脸低低地笑了起来。
“想我英明半生,居然栽在了两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手上,哈哈哈哈,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
死到临头,他也想明白了自己是栽在谁手里。
孟舒与来之前他明明仔细查探过,京城里的人也查过,明明就是普通农户出身,又得罪了陛下。
如今看来,他查到的那些都是陛下想让他查到的,全是假的,都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孟舒与的一切表现也都是装出来的。
这是给他做的一场大局。
“哇,你还真是脸皮厚的像城墙啊,不,小爷我见过最厚的城墙都没有你脸皮厚。”
晏清双手抱臂环胸,翻了一个白眼,居高临下地睨着方县令,嘴里滔滔不绝,阴阳怪气。
“你干的那些事有一样是对的吗,居然还有脸说自己英明?英明个鬼啊,小爷家里养的狗都比你英明。”
“对了,你看到我送你的那俩盒子了吧,原本里面还是给你留了俩花瓶的,后来小爷想了想,那俩花瓶被送给你可太委屈了,所以小爷就给了你俩空盒子,怎么样,看到的时候是不是气炸了?”
“我实话告诉你吧,你那同伙给你送了一大箱子的金银珠宝,嗯,没错,全被小爷我扣下了。”
“嘻嘻。”
晏清语气和表情都欠揍的很,想来是这种事情没少干,方县令明显被他的语气刺激到了,气得怒目圆睁,胸膛不停地上下起伏。
晏清说爽了,自觉向后退了半步,冲着孟舒与扬扬下巴。
孟舒与:“?”
晏清又扬了扬下巴。
奥,原来晏清说完了。
孟舒与蹲下身,以一种怜悯的神情注视着方县令。
他声音不大,却不停地回荡在方县令的耳畔,震得他脑袋嗡嗡作响。
“你是不是一直以为,自己命里只能有这一个孩子?”
孟舒与视线瞥向躺着不知是真睡还是假睡的方承勇,又将视线转向了方县令。
“你的夫人,曾在药铺买过一种可以让男人失去生育能力的药,因为你的所作所为,荣县百姓憎恨你,所以没有人向你透露过一丝一毫。”
“这也算是应了那个命,你确实这辈子只能有这么一个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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