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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那不是一个吻。
没有情欲，没有挑逗。
甚至称不上暧昧。
苏迟的睫毛很长，安静垂落，在他过分漂亮的脸上投下一小片鸦羽般的阴影。
他神情专注，仿佛在处理一件世间最精密的艺术品。
舌尖带着微凉的温度，轻轻扫过那道被刀锋划开的伤口。
细微的刺痛，混合着一种钻心入骨的酥麻感，化作一股电流，瞬间贯穿了谢晏的四肢百骸。
他的心脏在停滞了半秒之后，开始擂鼓般狂暴地撞击胸膛。
咚、咚、咚——
每一声，都震得他耳膜嗡鸣。
苏迟终于松开了口。
他看着谢晏指尖那道不再渗血的伤口，眉心微不可查地蹙起。
随即，他抬起眼，那双漆黑的瞳孔里，清晰地映着谢晏那张失神的脸。
“有铁锈味。”
苏迟的语气里，带着些不易察觉的挑剔。
谢晏的呼吸，在这一刻彻底乱了。
他脑中那部名为《小骗子爱我爱到发疯》的定制剧，瞬间涌入了海啸般的信息流，自动生成了全新的剧情注解。
——他在心疼我。他看见我受伤，比他自己被全世界辱骂还要难过。
——他用最笨拙、最原始的方式，想要为我舔舐伤口，分担我的疼痛。他甚至不在乎血的味道，他只在乎我。
这个认知，让谢晏的心脏被狂喜与尖锐的酸涩所填满。
他觉得自己快要被这个小骗子，折磨疯了。
“你……”
谢晏的喉结剧烈滚动，声带像是被砂砾磨过，艰难地挤出一个沙哑的单音。
苏迟却没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他从沙发上站起身，打了个慵懒的哈欠，眼角被逼出一点生理性的泪花。
“困了，我先去睡了。”
他扔下这句话，转身就走，步履懒散，好像刚才做出那般惊世骇俗举动的人，根本不是他。
“新平板记得赔我一个。”
苏迟的声音从楼梯口轻飘飘地传来，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散漫。
谢晏看着他消失在二楼拐角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那根还残留着对方温度和气息的手指。
他将那根手指，死死地收拢进了掌心。
那股因苏迟被诋毁而燃起的、足以焚毁一切的怒火，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的方向。
他转身，大步走向书房。
每一步，都带着风雨欲来的沉重。
书房的门被“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所有的光。
谢晏没有开灯，径直走到书桌前，按下了桌面上一个隐藏的通讯按钮。
几秒钟后，一道全息投影亮起，助理那张冷静干练的脸出现在半空中。
“先生。”
“技术部，法务部，风控部。”
谢晏的声音没有温度，每个字都像冰块砸在地面。
“让他们现在开始干活。”
助理的表情瞬间凝固。
“目标？”
“所有参与造谣苏迟的个人、营销号、水军公司。”
谢晏的指尖在冰冷的桌面上轻轻敲击，发出规律而沉闷的响声。
“查清IP，挖出背后所有产业链，整理成报告。”
他顿了顿，补充道。
“半小时后，我要看到第一批名单，连同他们的违法证据，一起打包，送到该送去的地方。”
助理的心脏猛地一缩。
这是一场由资本巨鳄发动的，针对整个网络舆论场的，降维打击。
“明白。”
助理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切断了通讯。
谢晏靠在椅背上，黑暗将他吞噬，只有那双眼睛，在昏暗中亮得骇人。
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他再次按下了另一个通讯按钮。
这次出现的是一个面容普通的男人，但眼神却锐利如刀。
“老板。”
“白悦，陆泽。”
谢晏吐出两个名字。
“我要他们动用过的所有水军，所有在背后推波助澜的人，一个都不能漏掉。”
“还有那些在网上跳得最欢的富二代。”
谢晏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查清他们家族公司的所有业务往来、财务状况，以及任何见不得光的交易。”
“我要他们的名字，明天早上，出现在税务部门和证监会的重点关注名单上。”
男人沉默地点了点头，身影消失在空气中。
“是。”
谢晏用最直接的方式，向所有人宣告。
谁敢动他的人，就要做好倾家荡产，永世不得翻身的准备。
……
一夜之间，网络世界风云变色。
无数平日里靠着造谣和黑料赚得盆满钵满的营销大号，在同一时间被永久封禁，灰飞烟灭。
几个国内最大的水军公司，其核心服务器被不明黑客攻破，所有内部交易记录、客户名单、违法操作证据，被打包成一个巨大的压缩文件，直接挂在了网页首页，供全网免费下载。
紧接着，警方官方账号发布通告，宣布已成立专案组，对涉嫌网络诽谤、敲诈勒索的数家公司进行立案调查。
而上流社会的圈子里，更是哀鸿遍野。
前一天还在社交平台上嘲讽苏迟“飞上枝头也变不了凤凰”的某地产集团千金，第二天一早，就哭着被塞上了飞往国外的私人飞机，因为她家的公司爆出巨额偷税漏税丑闻，股价开盘即跌停。
另一个在私人派对上扬言要“给苏迟一点颜色看看”的娱乐公司小开，还没从宿醉中醒来，就被自家老子一巴掌扇懵，因为公司最大的投资方突然撤资，好几个即将上马的项目瞬间瘫痪。
整个网络空间和上流社会，都感受到了一种被无形大手支配的恐惧。
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所有人都隐约猜到，这背后，是那个男人的手笔。
谢晏。
……
苏迟是被食物的香气唤醒的。
他睁开眼，身上盖着柔软的蚕丝被。
床头的柜子上，放着一杯温热的牛奶，和一个全新、未拆封的平板电脑。
【宿主！宿主！出大事了！】
009的尖叫声准时响起，这一次，它的电音里充满了狂热的兴奋。
【血流成河！真的是血流成河啊！】
苏迟坐起身，拿起那个新平板，熟练地拆开包装、开机。
【你猜怎么着？昨天那些骂你的营销号，全都被炸了！那些水军头子，据说已经被警察叔叔请去喝茶了！还有那几个富二代，家里公司股票都快跌成废纸了！】
009像个记者，激动地实时播报着辉煌战况。
苏迟没理会它。
他连上网格，打开浏览器，在搜索框里，再次输入了自己的名字。
屏幕上，那些不堪入目的词条和P图，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岁月静好。
【苏迟，一个安静的美男子。】
【论神颜，我只服苏迟这张脸。】
【惊！原来我们都误会他了，他只是个不善言辞的社恐小可怜。】
苏迟：“……”
他随手点开一个帖子，里面把他之前参加某个活动时，因为犯困而眼神放空的照片，解读成了“遗世独立、不与世俗同流合污的清冷气质”。
苏迟面无表情地划着屏幕。
他不得不承认，他这位饭票的业务能力，确实有点东西。
就在这时，卧室的门被轻轻推开。
谢晏端着一份精致的早餐走了进来。
他似乎一夜未睡。
但精神却出奇的好。
眼底那点淡淡的青色，反而给他平添了几分禁欲的美感。
他将餐盘放在床边的小桌上，然后坐在床沿，看着苏迟。
“醒了？”
他的声音带着清晨的微哑，目光柔和。
苏迟的视线从平板上移开，落在他身上，然后点了点头。
“嗯。”
谢晏看着他手里那个崭新的平板，又看了看他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低声问。
“还生气吗？”
苏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掰坏平板的事。
“不气了。”
他很大度地表示。
毕竟，已经赔了新的。
这个回答，让谢晏的心情，瞬间明媚起来。
他伸出手，想像昨晚那样，揉一揉苏迟柔软的头发。
手伸到一半，却猛地停在了半空中。
他想起了昨晚那个带着铁锈味的“吻”。
谢晏的耳朵悄悄地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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