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枝误

作者:云门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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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马蹄声踏碎夜的寂静,刚到方知有家院门口,就见方知有抱着三花奶猫守在灯笼下,看见两人回来,立刻跑上前:“阿停哥!江大哥!你们没事吧?我跟顾先生都快担心死了!”

      奶猫似乎也认出他们,从方知有怀里探出头,轻轻“喵”了一声。

      吴停翻身下马,动作依旧利落,只是发间那支嵌着珍珠的花簪歪了些,他随手拨正,语气轻松:“没事,就是遇到点小埋伏,还顺了个东西回来。”说着从怀里掏出铁盒,递给迎上来的顾砚秋。

      江叙白跟在后面,把缰绳递给方知有,伸手帮吴停拂去衣摆上沾的草屑,又忍不住逗他:“什么小埋伏?刚才某人被黑衣人围堵时,发间的珠花都晃掉了,还嘴硬。”

      吴停转头瞪他一眼,方才打斗时确实没顾上饰品,还是江叙白在突围时帮他捡回了那支珠簪。

      他没接话,只是弯腰抱起三花奶猫,指尖轻轻挠着猫下巴,声音软了几分:“饿不饿?我去给你拿点小鱼干。”

      奶猫蹭了蹭他的手心,发出舒服的呼噜声,显然很喜欢他。

      顾砚秋早已打开铁盒,取出里面的半张地图,铺在堂屋的桌上。

      灯笼的光洒在地图上,几个红点标注得格外清晰。

      “这几个红点看起来像是藏物点,”顾砚秋指尖点在其中一个红点上,“这个位置在城南的废弃粮仓,离这里不远。”

      楼双信也凑过来,看着地图皱眉:“影阁把东西藏在这种地方,难道是想分批转移?”

      吴停抱着奶猫走过来,把猫放在腿上,指尖划过地图边缘,眼神清明:“有可能。不过这地图只有一半,另一半说不定在那具消失的浮尸身上,影阁的人之所以动尸体,大概率是为了这半张地图。”

      他逻辑缜密,三言两语就理清了关键,丝毫不见方才与江叙白拌嘴时的鲜活气,倒有几分世家主君的沉稳。

      江叙白坐在他身边,见他盯着地图没动,知道他又在思考,便起身去厨房:“我去看看顾先生煮的汤面好了没,某人刚才在路上还说要吃加两个荷包蛋的。”

      方知有立刻举手:“我也去!我帮江大哥烧火!”

      说着就跟着江叙白往厨房跑,堂屋里只剩下顾砚秋、楼双信和抱着猫的吴停。

      顾砚秋看着吴停专注的侧脸,忽然开口:“吴九爷,你当初是不是也常这样对着账本熬夜?”

      他早从江湖人口中听过吴停的过往,此刻见他面对地图时的冷静,忍不住想起他年少时的不易。

      吴停指尖顿了顿,低头摸了摸奶猫的头,语气平淡:“习惯了。那时比现在难,至少现在身边有人能并肩。”

      他从不主动提过去的苦,却也不避讳,那些年学戏、理账、应对权贵的日子,早让他学会了把脆弱藏在精致的饰品和温和的笑意下。

      这时江叙白端着两碗汤面走出来,一碗放在吴停面前,上面卧着两个金黄的荷包蛋:“快吃,再不吃面就凉了。”

      另一碗递给顾砚秋,又转身去厨房端剩下的。

      吴停拿起筷子,先夹了一口面,热气驱散了夜的寒意。

      他吃得斯文,却不慢,显然是真的饿了,哪怕刚经历一场打斗,对吃的热情也丝毫未减。

      江叙白坐在他身边,看着他吃面的模样,忍不住又逗他:“慢点吃,没人跟你抢。你这吃相,倒像京城里那些大家闺秀,可惜啊,你是个男儿身。”

      “要你管。”吴停头也不抬,夹起一个荷包蛋递到江叙白嘴边,“堵上你的嘴。”

      江叙白笑着张口,顺势咬了一口,眼底满是笑意,只有他能这样逗吴停,也只有吴停会对他这样没防备。

      楼双信和方知有也端着面走过来,见两人互动,楼双信轻咳一声,假装看地图:“明天要不要去城南粮仓看看?说不定能找到些线索。”

      吴停咽下嘴里的面,点头:“可以。不过得先派人去打探下情况,别再中了埋伏。”他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又抱起奶猫,“我去给它拿小鱼干,你们先商量。”

      说着就往后院走,背影在灯笼光里显得格外纤细,却透着股无人能摧的韧劲。

      江叙白看着他的背影,对顾砚秋和楼双信说:“明天我跟吴停去粮仓,你们留在家里接应,若有动静,就放信号。”

      他接着说:“我跟吴停一起去,放心。”

      顾砚秋点头:“也好。你们注意安全,若情况不对,立刻撤退。”

      后院里,吴停正蹲在猫窝边,看着三花奶猫吃小鱼干,指尖轻轻拂过猫背。

      夜风吹过,带来海棠花的香气,他抬头望向夜空,月色正好。

      这时江叙白走过来,坐在他身边:“在想什么?”

      吴停转头看他,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在想,明天要是能找到另一半地图,说不定就能彻底解决影阁的事了。”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松鼠鳜鱼,我还没吃到。”

      江叙白被他逗笑,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放心,等这事结束,我带你去吃最好的松鼠鳜鱼,让你吃个够。”

      他比吴停高一个头,说话时需微微低头,目光里满是温柔。

      吴停没说话,只是往他身边靠了靠,肩膀轻轻抵着他的胳膊。

      次日清晨,方知有按照计划去城南粮仓附近打探,吴停和江叙白则留在院里整理装备。

      吴停换上一身藕粉色长衫,发间插了支银质缠花簪,背后依旧背着佩剑和机关伞,明明是娇俏的装扮,却因他挺拔的站姿,透出几分疏离的贵气。

      “你这打扮,要是去粮仓被影阁的人看见,怕是要先被当成哪家的贵公子,而非来探案的。”江叙白靠在门边,手里把玩着长枪,语气里满是调侃。

      他今日穿了身藏青色劲装,更显身形挺拔,比吴停高出一个头的身高差,让他总能轻易将人纳入视线范围。

      吴停正在检查机关伞的机括,闻言头也不抬:“好看就行,而且这样才不会引人注目。”他指尖划过伞骨,动作熟练,“再说,真遇到危险,我这身打扮也不影响动手。”

      话音刚落,院门口忽然传来一阵轻响,方知有气喘吁吁地跑进来:“阿停哥!江大哥!粮仓那边有动静,还有人问起你!”

      “嚯?”江叙白挑眉,看向吴停,“看来是认识你的人。”

      吴停指尖一顿,眼神沉了沉。

      他站起身,整理了下发簪:“走,去看看。”

      三人往城南粮仓走,刚到粮仓附近的茶摊,就见一个穿着灰色短打的汉子坐在角落,频频往他们这边看。

      吴停刚坐下,那汉子就走了过来,拱手行礼:“小人见过吴九爷,家主让小人在此等候,说若九爷来杭州,可凭此物见他。”

      说着递过一块刻着“吴”字的玉佩。

      吴停接过玉佩,指尖摩挲着上面的纹路,眼神复杂,这是他家老宅的玉佩,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

      “你家主是谁?”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丝毫不见平日的温和。

      “家主说,九爷见了此物,自然会去城西的茶馆见他。”汉子说完,又拱了拱手,转身就走,动作利落,显然是受过训练的。

      江叙白看着汉子的背影,又看向吴停:“要不要去?说不定跟影阁的事有关。”

      吴停点头,将玉佩收好:“去,我倒要看看,是谁在杭州等着我。”他知道,有他家玉佩的人,定不简单,或许能从对方口中得知影阁的秘密,甚至找到另一半地图。

      三人往城西茶馆走,刚到门口,就见一个穿着锦缎长袍的中年男子站在门口等候。

      男子见到吴停,立刻上前:“九爷,多年不见,您还是这么年轻。”

      “王叔?”吴停有些惊讶,这是他家早年的管家,当年家族变故后就不知去向,没想到会在杭州见到他。

      王叔引着三人进了茶馆的雅间,倒上茶水,才开口:“九爷,您这次来杭州,是为了影阁的事吧?”

      他语气严肃,“那半张地图,另一半在小人手里,影阁的人一直在找我,想夺走地图。”

      “你怎么会有另一半地图?”吴停皱眉,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还有,你怎么知道我在杭州?”

      王叔叹了口气:“当年小人离开京城后,就来了杭州,无意间发现影阁在密谋着什么,偷偷藏了半张地图。后来听说九爷在杭州,又遇到影阁的人在追查,就知道九爷定是为了此事而来。”他从怀里掏出半张地图,递给吴停,“这两张地图合在一起,就是影阁藏兵符的地方。”

      吴停接过地图,与之前得到的半张拼在一起,果然严丝合缝。

      地图上的红点连成一条线,最终指向城北的一座废弃寺庙。“多谢王叔。”

      他收起地图,语气真诚,若不是王叔,他们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找到完整的地图。

      江叙白坐在一旁,看着两人对话,忽然开口:“影阁的人既然在找王叔,那我们离开后,王叔怕是不安全。”

      王叔摇头:“小人早已安排好,等九爷拿到地图,小人就会离开杭州,去安全的地方。”

      他看着吴停,眼神里满是欣慰,“九爷当年九岁撑起家族,如今身边有江校尉这样的人陪着,小人也就放心了。”

      三人又聊了片刻,确认了废弃寺庙的位置,才起身离开。

      刚出茶馆,吴停就见一只流浪猫蹲在路边,眼巴巴地看着他。

      他弯腰抱起猫,指尖轻轻挠着猫的下巴,声音软了几分:“饿了吧?等我们办完正事,就给你找吃的。”

      江叙白看着他温柔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吴九爷,现在可不是撸猫的时候,我们还得去准备晚上的行动。”

      吴停抬头瞪他一眼,却没放下怀里的猫:“带着它一起,说不定还能帮上忙。”

      他抱着猫往前走,粉色长衫的衣角随风飘动,发间的缠花簪闪着微光,明明是吴九爷的身份,却有着不为人知的温柔。

      江叙白跟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眼底满是笑意。

      夜色渐沉,城北废弃寺庙隐在树影中,断壁残垣间透着股阴森气。

      吴停将流浪猫交给提前等候在庙外的楼双信,转身时理了理藕粉色长衫的衣角,发间银质缠花簪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里面动静不明,我跟江叙白先进去,你们在外接应,若见红光信号,立刻撤离。”

      江叙白扛着长枪走在他身侧,比他高出一个头的身影像道坚实的屏障,语气却依旧带着点调侃:“吴九爷放心,有我在,定让你完好无损地出来吃松鼠鳜鱼。”

      吴停没接话,只是从背后取下粉色机关伞,轻轻一旋,伞骨边缘的细刃瞬间弹出。

      两人贴着断墙往里走,刚绕过残破的佛龛,就听见殿内传来金属碰撞声,影阁的人果然守在这里。

      “看来我们来对地方了。”江叙白压低声音,长枪在手中一转,枪尖直指向殿内。

      吴停则摸出三枚铜钱,屈指一弹,铜钱“咻”地穿过窗纸,精准击中殿内烛火,殿内瞬间陷入黑暗。

      “谁在外面?!”有人厉声喝问,紧接着传来脚步声。

      吴停和江叙白对视一眼,江叙白率先冲进去,长枪横扫,将第一个冲出来的黑衣人逼退,吴停则展开机关伞,伞面挡住迎面而来的暗器,同时按下伞柄机关,几枚毒针从伞骨射出,正中两个黑衣人的膝盖。

      他的动作轻盈却狠辣,白色佩剑出鞘时寒光一闪,剑尖避开对方兵器,直刺咽喉。

      有个黑衣人见势不妙,挥刀砍向他的腰侧。

      江叙白一惊,吴停腰细,这一刀若中,后果不堪设想。

      可他早预判了对方的动作,脚尖点地跃起,粉色长衫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同时剑随身动,剑尖从下往上挑,直接划破对方手腕。

      “吴九爷的功夫,倒是比当年更精进了。”殿内忽然传来一个阴冷的声音,影阁阁主从暗处走出来,手里握着一把弯刀,“可惜,今日你怕是走不出这座庙了。”

      吴停握剑的手紧了紧,眼神清明:“影阁为非作歹,残害无辜,今日就是你们的死期。”

      他话音刚落,江叙白就冲了上去,长枪与弯刀碰撞,发出刺耳的金属声。

      江叙白力气大,长枪压得阁主连连后退,可阁主的刀法刁钻,几次都险些伤到江叙白。

      吴停见状,立刻上前助攻,佩剑直刺阁主后背。

      阁主被迫转身格挡,江叙白抓住机会,长枪一挑,挑飞阁主手中的弯刀,同时枪尖抵住他的咽喉:“束手就擒吧。”

      阁主却突然笑了:“你们以为,拿到地图就能找到兵符?太天真了!”

      他猛地从怀里摸出个火折子,就要点燃身边的炸药。

      吴停眼疾手快,甩出一枚铜钱,精准击中他的手腕,火折子“当啷”落在地上。

      “还想顽抗?”江叙白加重枪尖的力度,“说,兵符到底藏在哪里?”

      阁主咬牙不肯开口,却见吴停弯腰捡起地上的弯刀,刀尖抵在他的肩膀上:“我知道你不怕死,但你手下这些人,总该有你在乎的吧?”

      他深谙人性,知道对付这种人,威胁比硬拼更有效,“若你说出兵符的下落,我可以放你手下一条生路。”

      阁主看着周围倒地的手下,眼神挣扎了片刻,最终叹了口气:“兵符藏在寺庙后院的枯井里,井底有个暗格。”

      吴停和江叙白对视一眼,江叙白留下看守阁主,吴停则去后院找兵符。

      枯井就在后院角落,他放下绳索爬下去,果然在井底找到一个暗格,里面放着一个木盒,打开一看,正是失踪已久的兵符。

      “找到了!”吴停拿着兵符爬上来,刚要往殿内走,就听见殿内传来打斗声。

      他立刻冲进去,见有几个黑衣人想偷袭江叙白,立刻挥剑上前,与江叙白并肩作战。

      两人配合默契,一个攻一个守,很快就解决了所有黑衣人。

      江叙白看着吴停手里的兵符,笑着说:“任务完成,我们可以去吃松鼠鳜鱼了。”

      吴停指尖摩挲着兵符上的纹路,紧绷的肩线终于放松,发间银质缠花簪随动作轻轻晃动,漾开几分鲜活气:“算你有良心,还记得这事。”

      他将兵符小心收进怀里,转身时见江叙白正盯着自己的衣角,才发现方才打斗时蹭上的泥渍,忍不住皱了皱眉,向来爱整洁的他,见不得衣服上有半点脏污。

      江叙白伸手帮他拂了拂衣角,指尖不经意擦过他腰侧,语气带着点戏谑:“你这洁癖,倒比京城时还甚。不过没关系,等吃了鱼,回去让顾先生帮你找套新的粉衣裳。”

      “要你管。”

      吴停拍开他的手,却没真的动气,转身往庙外走。

      殿外月光正好,楼双信正蹲在地上喂流浪猫,方知有则举着信号筒,见他们出来,立刻晃了晃手里的绿色信号:“搞定啦!我这就去通知顾先生,让他准备庆功宴!”说着就蹦蹦跳跳地跑远了。

      楼双信站起身,怀里抱着猫,笑着说:“没想到这么顺利,兵符找回来了,影阁的人也解决了。”

      她看向吴停,眼底满是佩服,“刚才在外面听见里面的打斗声,还担心你们会吃亏,看来是我多虑了。”

      吴停摇摇头,语气平静:“是我们运气好,加上王叔提供的线索,才能这么快找到兵符。”

      他从不居功,也清楚这次能成功,是所有人一起努力的结果。

      四人往方知有家走,路上江叙白把长枪背在身后,时不时偏头跟吴停说几句话,两人并肩而行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和谐。

      吴停偶尔会应和几句,声音虽轻,却带着难得的放松。

      回到方知有家时,顾砚秋早已在院里摆好了宴席,桌上除了热气腾腾的松鼠鳜鱼,还有吴停爱吃的糖糕和热汤面。

      方知有刚进门就扑到桌边,拿起筷子就要夹鱼,却被楼双信按住手:“等阿停哥和江大哥坐下再吃。”

      吴停笑着走过去,坐下后先夹了一块鳜鱼,鱼肉鲜嫩,酸甜可口,正是他喜欢的味道。

      江叙白坐在他身边,见他吃得开心,也跟着夹了一块,眼底满是笑意:“怎么样?没骗你吧,这家的松鼠鳜鱼,在杭州可是出了名的。”

      “还行。”吴停嘴上说着一般,却又夹了一块,动作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孩子气。

      顾砚秋看着他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吴九爷若是喜欢,以后常来杭州,我再带你去吃别的好吃的。”

      “好啊。”吴停点头,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兵符,放在桌上,“兵符找回来了,接下来该怎么处理,还得顾先生拿主意。”

      顾砚秋拿起兵符,仔细看了看,语气严肃:“我会尽快把兵符送回京城,交给陛下,绝不会让它再落入坏人手里。”

      他放下兵符,举起酒杯,“来,我们敬吴九爷和江公子一杯,多谢你们这次帮忙。”

      四人举杯,酒杯碰撞的声音在院里响起,格外清脆。

      夜风吹过,带来海棠花的香气,三花奶猫蹲在吴停脚边,轻轻蹭着他的裤腿,画面温馨而美好。

      吴停看着眼前的众人,又看了看桌上的美食,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比京城的繁华更让人安心。

      江叙白像是察觉到他的心思,悄悄碰了碰他的手,指尖传来的温度让吴停心里一暖。

      他抬头看向江叙白,见对方正看着自己,眼底满是温柔,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原来所谓的归宿,从来都不是一座城,而是身边有一群能让你卸下防备、安心欢笑的人。

      宴席一直持续到深夜,众人聊得不亦乐乎,院里的灯笼亮了一夜,映得每个人的脸上都满是笑意。

      这一夜,没有江湖纷争,没有秘密疑云,只有朋友间的欢声笑语和满满的温暖,或许,这才是他们所有人,真正想要的生活。

      庆功宴的余温还未散,次日清晨的杭州街头已飘起淡淡的桂花香。

      方知有抱着三花奶猫,蹲在院门口数着行李,楼双信则在一旁检查马鞍,顾砚秋站在台阶上,手里拿着两封书信,递给吴停和江叙白:“这是给京城那边的信,你们到了苏州后,可直接交给知府,他会安排后续事宜。”

      吴停接过书信,小心收进怀里,发间的银质缠花簪在晨光里泛着亮:“多谢顾先生,此番杭州之行,劳您多费心了。”

      他语气真诚,眼底带着几分不舍,在杭州的这些日子,虽有纷争,却也有难得的安稳。

      江叙白将长枪背在身后,伸手帮吴停理了理藕粉色长衫的领口,语气带着惯有的调侃:“吴九爷这就要离开杭州了,不跟你那些流浪猫告个别?”

      “早就喂过了。”吴停拍开他的手,却忍不住往院角的猫窝看了一眼,这几日他救助的几只流浪猫正蜷缩在窝里,眼巴巴地望着他。

      他弯腰放下一小碟小鱼干,轻声说:“以后要好好的。”语气软得不像平时那个冷静沉稳的吴九爷。

      方知有抱着奶猫站起身,蹦蹦跳跳地走到两人身边:“阿停哥,江大哥,我们快出发吧!我还从没去过苏州呢,听说那里的糕点比杭州的还好吃!”

      楼双信笑着走过来,拍了拍方知有的肩膀:“就知道吃,到了苏州得先把兵符交给知府,正事办完再陪你吃个够。”

      她转头看向吴停,语气自然又亲近,“阿停,我已经联系好去苏州的客船,走水路稳当,还能看看沿途的风景,我们现在就去码头?”

      吴停点头,目光扫过院门口的行李:“都收拾妥当了,走吧。”

      四人牵着马往码头走,晨光洒在青石板路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到了码头,青色的客船已停靠在岸边,船家正站在船头等候。

      楼双信率先踏上船板,回头伸手想扶吴停:“阿停,慢点走,今早下过小雨,船板有点滑。”

      吴停握住她的手,轻轻借力跳上船,刚站稳就见江叙白跟了上来,手里拿着一个油纸包:“给你的,杭州特产的桂花糕,路上饿了吃。”

      他知道吴停喜欢吃甜食,特意早起绕去巷口的老字号买的。

      吴停接过油纸包,指尖碰到对方的手:“多谢。”

      他打开油纸包,拿起一块桂花糕放进嘴里,甜而不腻的桂花香在舌尖散开,恰好中和了早起赶路的疲惫。

      客船缓缓驶离码头,杭州的亭台楼阁渐渐缩成远处的剪影。

      方知有抱着奶猫趴在船舷边,看着水里掠过的鱼群,时不时惊呼一声,楼双信搬了张竹椅坐在船头,手里拿着一本游记,偶尔抬头跟吴停聊几句苏州的街巷。

      江叙白靠在船尾的栏杆上,目光一直落在吴停身上,见他吃桂花糕时嘴角沾了碎屑,忍不住走上前,伸手帮他拂去:“还是这么不小心。”

      吴停下意识偏头躲开,却没真的生气,只是小声反驳:“风吹的。”

      船行至正午,忽然下起了小雨。

      吴停从背后取下机关伞,撑开后递向楼双信:“楼双信,你坐船头离雨近,先拿着。”

      楼双信却摆手,笑着把伞推回去:“我这里有蓑衣,你跟江叙白用吧,别淋感冒了。”

      她说着从船舱里翻出一件棕褐色蓑衣披上,继续低头看游记,倒有几分江湖儿女的洒脱。

      吴停拿着伞,转头就见江叙白凑了过来,直接伸手接过伞柄,将伞往他头顶倾斜:“走吧,去船舱里避雨,别站在风口。”

      两人并肩走在伞下,江叙白比吴停高一个头,伞面几乎全偏向了吴停那边,自己的肩膀落了不少雨珠也不在意。

      方知有坐在船舱里,抱着奶猫看着两人的背影,小声跟楼双信说:“楼姐姐,你看阿停哥和江大哥,好像画里的人啊。”

      楼双信抬眼望去,细雨朦胧中,粉色的伞面下,两人的身影挨得很近,倒真有几分诗意,她忍不住笑了:“他们俩啊,本来就该是一起的。”

      雨渐渐停了,夕阳透过云层洒在水面上,把粼粼波光染成了金色。

      吴停靠在船舱的窗边,看着远处的晚霞,忽然开口:“到了苏州,我们去吃巷尾那家的豆沙青团吧,我小时候常去。”

      江叙白立刻接话:“好啊,刚好让吴九爷带我逛逛你的地盘。”

      方知有立刻举手:“我也要去!我还要吃苏州的梅花糕、糖粥、蟹粉小笼!”

      楼双信无奈地摇摇头,却也笑着附和:“行,等把兵符交给知府,我们就去逛遍苏州的小吃街。”

      客船载着四人的笑声,继续朝着苏州的方向驶去。夜色降临时,船家点亮了船头的灯笼,暖黄的光映在水面上,随着波浪轻轻晃动。

      吴停靠在江叙白身边,默默听着身边三人的聊天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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