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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 章
热浪扑面,灼人的气流扭曲了远方的地平线。
沙粒打在脸上,带着轻微的刺痛。放眼望去,是无边无际的金色沙海,连绵的沙丘在烈日下泛着刺目的光。
江逐风正站在一片残破的废墟之中,风沙早已磨平了这里曾经的模样,只有几根石柱还立着。
江逐风掂了掂手中的方天画戟,又摸了摸腰间的皮囊,里面有水,有干粮。这是身份附带的初始物资,她知道自己并不真的需要这些,它们更像是一种标记,一个身份的陪衬。
远处,一道醒目的红色光柱直冲云霄,那是安全区,看起来在很远的地方。
尽管烈日当头,但她衣着单薄,视野边缘并未出现代表极热警告的火焰标记。
江逐风深吸一口气,极目远眺,看到在起伏的沙丘间,几个黑点正在缓缓移动。
那行人渐行渐近,为首那人,一身黑衣,在刺目的黄沙里,像一滴凝固的墨。
是他?江逐风认出了那个身影。
几乎同时,大漠另一端的一点红也停下了脚步。
“一点红先生,”身旁那獐头鼠目的男子开口,“再往前三十里......”
一点红抬手,止住了他的话。他的目光已投向侧前方的废墟。风沙呜咽,但在那风声之外,他捕捉到了一丝别样的气息。
就在这凝重的寂静中,一个灰色身影从石柱后缓缓现身,手中的长兵在烈日下反射出冷硬的光。
四目相对。
一点红的瞳孔收缩了一下。是江逐风。
江逐风的目光在一点红身上只停了一瞬,便滑向他身旁的人。只一眼,她便觉得眼睛受到了某种无形的冲击——那相貌实在让人难以恭维,丑得甚至让她怀疑是不是玩家捏的脸。
她强忍着不适多看了两眼,但只觉得眼睛生疼,便迅速移开视线,暗自决定得找机会试探一下。
江逐风重新看向一点红,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红兄?真巧。”
不待一点红开口,他身旁那丑人已堆着令人不适的笑容问道:“一点红先生,这位是……?”
一点红沉默了一瞬,冷冷道:“旧识。”
丑人那双鼠目在江逐风身上转了转,笑道:“既是一点红先生的旧识,便不是外人。在下吴菊轩,与一点红先生同行。大漠凶险,朋友若是不弃,不妨结伴而行?”
江逐风看也不看他,只对着一点红的方向,硬邦邦吐出三个字:“江逐风。”
吴菊轩兀自笑道:“江兄弟爽快……”
“嗯。”江逐风不等他说完,便从鼻子里哼出一个音节,算是回应,随即人落在队伍末尾。
她挪到一点红身侧,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红兄,你怎么会跟……那样的人同行?”
一点红脚步未停:“受人之托。”
江逐风撇撇嘴,小声嘀咕:“那这托付你的人,眼光还挺独特的。”
一行人继续在烈日下前行。一点红能感觉到汗水正浸湿内衫,而身旁的江逐风却依旧神态自若,仿佛完全感受不到这沙漠的酷热。这异常让他不禁多看了两眼。
傍晚时分,一行人抵达一处残破的土堡歇脚。
江逐风靠坐在远离众人的墙边,闭着眼,呼吸均匀。吴菊轩蹲在角落,正小心翼翼地将皮囊中的水倒入铜壶中。动作很轻,很专注。
突然风声掠过,卷起沙尘。
一块小石子,混在沙砾中,无声无息地射向吴菊轩的手腕!
就在石子即将触及皮肤的刹那,吴菊轩的手腕仿佛无意识地向内一收。石子擦袖而过,没入黑暗。他的动作自然流畅,倒水的节奏丝毫未乱,脸上甚至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江逐风心头一凛。
巧合吗?
一点红靠坐在对面墙下,眼皮微掀,冰冷的目光扫过江逐风,随即又合上。
夜色渐深,土堡内的篝火噼啪作响,映得众人脸上明暗不定。
夜晚的寒气开始弥漫,江逐风的视野边缘出现雪花图标,进度条缓慢累积。她不动声色地向篝火挪近了些,借着火焰的热度,进度条回减消失。
江逐风靠坐在墙边,心里却像有只猫在挠,吴菊轩那诡异的闪避,像一根刺扎在她心里。一丝不服输的劲头在她心里翻涌:“非得再试一次看看!”
她耐心等待着,直到篝火渐弱,守夜的人也开始打盹。
江逐风抓起手边一块坚硬的土块,手臂肌肉瞬间绷紧,猛地朝吴菊轩掷去!
土块破空,带起沉闷的风声!
吴菊轩仿佛脑后生眼,在土块到达的前一刻,身形向侧面滑开半步。土块擦着他的衣角飞过,重重砸在石头上,发出一声闷响,碎屑四溅,留下一个深坑。
他缓缓转身,脸上那令人不适的笑容消失了,只剩下冰冷的平静。那双眼睛,在夜色里亮得惊人。
“江兄弟,”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渗人的寒意,“事不过三。”
江逐风站起身,握紧了画戟:“怎么,不装了?”
没有废话。吴菊轩身形一晃,腰间一抹寒光亮起!那是一柄狭长的弯刀,在夜色中划出诡异的弧线,直取江逐风中路!他显然对破解长兵极有心得,刀法刁钻狠辣,专走偏锋,试图贴近江逐风,限制方天画戟的发挥。
江逐风力大势沉,每一击都逼得吴菊轩不敢硬接,只能凭借精妙的身法和迅捷的刀光游走。但她的速度,终究慢了一线。刀锋时不时穿透缝隙,险之又险地掠过她的手臂、肩胛,那凌厉的刀气让她的血条缓慢下降了一小截。
“空有一身蛮力。”吴菊轩冷笑,觑准一个空隙,刀锋直逼她持戟的手腕。
江逐风眼中目光一沉,不再格挡,不再闪避。全身力气灌入双臂,画戟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带着最蛮横的力量拦腰猛扫 。这一下,目标甚至不是吴菊轩本人,而是他身侧一根支撑土堡的石柱!
这一戟,毫无花俏,只有纯粹到极致的力量!
吴菊轩脸色微变,急忙撤刀回防,身形疾退。
轰!
画戟狠狠砸在石柱上!石屑四溅,其中一片尖锐的石子,带着巨大的冲击力,意外地擦过吴菊轩的脸颊!
吴菊轩脸上那层精心伪装的人皮面具,裂开了一道口子,露出了其下光洁细腻、与周围丑陋肌肤截然不同的肤色。
一点红靠坐在对面的土墙下,精准地捕捉到了那转瞬即逝的破绽。
面具下的脸,身份有假。
一点红心中杀意已生,没有丝毫预兆,剑已出鞘,带着冰冷的决绝,直取其要害!
吴菊轩眼中闪过一丝惊怒,既然伪装已破,那便再无掩饰的必要。他手中弯刀一振,迎上一点红的剑光!
刀剑相交,火星四溅!吴菊轩的刀法诡异迅疾,带着东瀛忍术的诡变,而一点红的剑则更快、更准、更狠!每一剑都直指要害,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数招过后,眼看败局已定,吴菊轩眼中厉色一闪,左手悄然探入袖中。
一点红眼神一凝,在他左手微动的瞬间,已然警觉。剑势不收反进,逼得吴菊轩右手弯刀全力格挡!
就在此时,吴菊轩左手猛地挥出一阵粉末。一点红的剑尖却如同未卜先知般,穿透粉末,精准地刺入了他的喉咙。
一点红面无表情地抽回长剑,径直俯身,撕下那张残破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苍白、俊美,却因痛苦而扭曲的脸。
他从吴菊轩身上摸出了一张羊皮地图,一小袋磁石、一些应急的干粮清水。
“妙僧无花。”一点红的声音,依旧冰冷。他站起身,看向江逐风,“他是无花。”
江逐风看了看那张陌生的脸,又看了看一点红,点了点头:“哦。”她顿了顿,“伪装得挺好。”随即皱眉,目光扫过那两个缩在墙角的人影,“带路的死了,你认识路?”
一点红尚未回答,其中一个人已颤抖着开口:“大、大侠……小的认得路!小的常往来沙漠,愿为二位带路,只求饶命!”
另一个人也急忙磕头:“小的也认得!那地图小的也看过!”
一点红冰冷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扫过,最终定格在最先开口那人身上:“你带路。”
剑光一闪,另一人喉间已多了一个红点,瞪大眼睛倒地。
一点红收剑入鞘,看向那幸存的面如土色的随从:“带错路,死。”
那人吓得浑身发抖,连连叩首:“不敢不敢!小的一定带对路!”
一点红这才看向江逐风,扬了扬手中的羊皮地图:“现在,有地图,也有带路的。”
江逐风看着这一幕,心里暗道这人真是效率至上,冷酷得可怕。她点点头,扛起画戟,指了指外面:“那还等什么?赶紧出发吧。”
一点红不再多言,让那人在前引路。江逐风紧随其后。
三人骑着骆驼,带着有限的补给,按照地图的指引和活口向导,朝着大漠深处,也朝着安全区光柱隐约对应的方向,疾行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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