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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林俏第二天早上睁开眼,看着头顶的天花板,足足愣了两分钟。
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捂着发胀的脑袋坐起身,关于昨天的记忆,她还停留在自己一口气闷了五杯酒,到陈祈那句悲叹就戛然而止。
她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被子,那她现在是在哪?
瞬间坐了起来,打量这个房间,小小一个客卧都要赶上她们三个人住的公寓了,揉了把自己的头发,仔细一闻,便皱了眉。
一股酒气。
她趿拉上床旁的拖鞋,拿上床角的手机,一把拉开房门。
看清房外的场景,内心直接惊涛骇浪。
岑政就坐在客厅沙发上,正压着声音用英语给人打电话,眉心微蹙,面上带着淡淡不耐。
窗外日光洒进来,给他冷硬侧脸镀了层光晕。
她扫视这宽阔明亮的大平层,终于反应过来。
这是岑政的家。
岑政向她望过去,掐灭了电话,不想再看她一副魂都掉了的样子,轻轻一指她身后房间:“里边有洗手间,洗漱完,然后吃饭。”
林俏点头,又摇头,稳了稳心神,还算自然回了房间洗漱。
她捧一把清水到自己脸上,脑子里还在拼命回想昨天的一切,她几分忐忑,本来想着还岑政人情来着。
她敛了敛神色,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她不喜欢欠别人的,尤其是岑政的。
还算自然,坐到饭桌上,林俏弯了唇角冲对面的人笑着。
岑政从来不做饭,他不喜欢,便向楼下叫了两份简餐。
餐被送到门口,他去取,把一份给林俏。她瞥了眼他的手,手掌宽大,指节修长,皮肤接近冷白,林俏嘴里道出一句谢谢,然后伸手去拿。
岑政在她用力的时候,默默加了力道,林俏取不下来,终于抬头望他。
她把头发扎起,脸颊两边只有碎发散落,眼里写着茫然,只是单纯不明白为什么拿不过来。
岑政扯动嘴角,漆黑的眸子里碎光浮动:“怎么不说话?昨天可是很能说。”
林俏脸又红了,她就一直纠结,自己昨晚究竟说了什么。岑政也不管这么多,松了力道,自己坐到对面。
怡然自得拆开包装吃饭,林俏低着头不说话,也默默吃着饭。
余光瞥见他放下了叉子,似乎还坐直了身体,她感觉他要走了,于是戳开酸奶,抬眼看他:“那个,我昨天都说了什么啊?”
岑政凝她,慢悠悠道:“你说你特别讨厌我。”
插在酸奶里的吸管瞬间折了,林俏倒吸一口凉气,定定摇头:“绝对不可能,我喝多了可能会口不择言,但绝对不会说违心的话!”
绝对不会说违心的话。岑政半垂乌睫,轻轻笑了一下。
林俏见他笑了,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他又满不在乎道:“你还说你特别讨厌段嘉琳。”
“这也绝对不可能!”林俏瞪大眼睛,满脸否认,她是不会这么想不开的。
岑政视线在她面上游离,低声:“你又说你在复旦的那个朋友,是你喜欢的人。”
这一次林俏沉默了,吸管恢复了正常弧度,她低头搅拌酸奶,半晌没说话。
那个不能说是她喜欢的人,只是一个对她很好,但被自己辜负的人。
可她不想面对岑政解释,干脆用缄默回答。
岑政见她不说话,也没再问,答案昭然若揭
饭桌上一时安静下来,只能听见客厅摆钟的声音,两个人很快就准备离开,一同踏进电梯间。
林俏在电梯里站在他前面,总感觉隐隐有股似有若无的凉气直扑她脊背。
今天也是凑巧,林俏所有的活都被安排在下午,她拥有一整个上午的空闲。岑政开车送她回去,路上两个人都没说话,林俏不知道哪句话惹了他不开心,左看右看,无意间瞥见自己座位下的垫子。
底下有一个很刺眼,是穿高跟鞋才能踩出来的印子。
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愣了片刻,心上像被蒙了层灰蒙蒙的云,又闷又难堪。
她想起今天早上的那栋房子,坐落于寸土寸金市中心的大平层,要卖到一个什么样的价格;昨天他带她去局上玩,所有人唯他是从。
阳光折射到车内,前方恰逢一个红灯,车子停在角落,整个车道的人都有意避着这辆沉黑的宾利。
林俏抿了抿唇,看了一眼他的侧脸,很快收回目光。
他好像一直都是这样,连开车时的姿态都一丝不苟。
他们两个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和他相处的每一个瞬间,她都把这句话奉为金科玉律,所以她从来不想欠他的人情。
这种心理很难说,大概就是,有那么一点不甘心和有那么点想在他面前挺直脊梁吧。
她从前也不太想遇见他,或者说是一种……
岑政察觉到她的目光,第一次没看过去。
“就到这里吧。”林俏轻轻出声。
打眼一瞧,已经到了她公寓附近,也就还有一段路。岑政默了会,把车子靠边停。
林俏在车子停稳的瞬间就摸上了车把手,岑政却不分给她一眼,这种感觉挺奇怪,摸在车把手上的指尖紧了紧。
她突然转身,清亮的眸子望着他,叫他名字:“岑政。”
这一声叫得不卑不亢,落进他耳朵里甚至算得上字正腔圆。
她很少叫他名字,上次他让她,叫他的名字硬气点。
他意味不明地冷冷一笑,合着今天落他自己身上了。
“嗯。”他应了一声。
“你帮我这么多次,我是真的感谢你,昨天你让我陪你,我答应了,帮你赢了钱,帮你挡了酒。”她顿了一顿,接着温声说:“我不想欠你的,却也只能力所能及地还你人情。”
这些话,她昨天也说了一遍,不过今天听起来,更不中听。
“我在上海打他们不是因为你,我也没帮过你,更不存在你欠不欠我人情。”他面色冷然,语调平稳:“林俏,你大可不必。”
像是有根软针戳进她心里,说不出的酸楚蔓延。
“嗯……”多留在这车里一刻对她而言都是种折磨,林俏推开车门,理了下自己的头发。
最后回头,像是两个人第一次见面那样生涩:“那你的衣服怎么办?”
岑政对上她的眼,想了一会,林俏等待他给出答案。
然后他升上车窗,不痛不痒留下一句:“扔了吧。”
林俏咬了下唇,很快转身,慢跑着奔向对面的公寓,那抹纤细背影,很快湮没在早高峰的人群中。
微凉晨风,毫不留情打在她脸上,林俏从始至终没有回头。她很感激,好在这一路都是绿灯,她可以顺利地藏在人群中,尽快离他远一点。
心底的酸涩愈来愈盛,她有时候真的搞不明白。
翻来覆去,或许也只能说一句:
他这个人凭什么这样。
想到她昨天还帮他挡酒,苦涩一笑,在他眼里得有多可笑。
那天她回到公寓,从被隔开的衣柜里掏出两件质感上乘的衣服,恶狠狠地想把它们丢掉,手刚碰到衣领便顿了一瞬。她上网查过这个牌子的衣服,一件西服六位数起步,这钱对他而言九牛一毛,可她下不去手。
终究没丢,出门去找秦悦前,叫了个快递员,从九月份刚来圳城那天和岑矜的聊天记录里翻出他的号码,凭着记忆填了他们家小区的地址。
他要是不拿,就当做是丢了吧。
林俏下午依旧要去赶拍摄,把商家给的衣服换上,匆忙赶到拍摄棚,对着镜头摆pose。经验不多,偶尔会被场务脸红脖子粗地骂个狗血淋头。
有些话别人乍一听会忍不住流泪,可林俏从来不会,她就在场务面前谦卑地站着,从不辩解。
有时秦悦望着那道背影,总会唏嘘,看起来还真不像是半个月前在上海硬刚二代的人。
后来她终于明白,原来这姑娘的骨头就是太硬,硬到可以平静接受一切诋毁伤害,仍然要走向自己要走的路。
“明天公司里要月度总结,公司管理层都会来。”回程路上秦悦叮嘱她:“如果你下个月想换团队,我到时候得提前帮你跟岑矜说清楚。”
管理层都在,林俏眸子暗了暗,轻轻嗯了声。
秦悦接着笑嘻嘻道:“每次月度总结,你知道最激动的是谁吗?”
“谁?”林俏顺着她的话问。
“咱们公司一群单身女青年啊!”秦悦瞬间乐了:“岑总长的多帅?多少人觊觎着?其实我不应该叫他岑总,算起来他比我还小了好几岁,而且在咱们公司当个岑总真是折煞他了。”
林俏适时出声:“他究竟是干什么的呀?”
“据说十几岁的时候在国外玩股票出了名,名校提前毕业,回国创立公司,主攻人工智能,今年公司在港交所上市。”秦悦满面敬叹:“年少有为。”
他的优秀在世俗意义上无法否认,哪怕没有女朋友,也不会少了优秀的追求者。
她惊觉自己竟想到了这里。
她很快驱散这念头,接着平静地想,这就是他近乎傲慢的资本吗?就是他看不起她的底气吗?
同城寄件很快,岑政晚上回家就被配备的管家递上快递,他有一瞬没有反应过来,然后视线落在签名处那行娟秀清雅的字。
脑海里拼凑出一张永远不服输的脸。
他伸手接过,没多说话。
她可真够硬气的。
岑政从来认为时间可贵,他不会把时间花在没有意义的事情上。
他对林俏有点兴趣,但她既然有喜欢的人,两人就没必要接触。
他想起昨天有个人,喝醉了迎着夜风,长发被风吹散,像个小疯子痴痴笑着,歪着脑袋:“我不讨厌你啊,我只是希望你可以好好跟我说话呀。”
现在,只觉讽刺和一种莫名的被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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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俏就是一个这样的姑娘
硬骨头 自我保护机制比较强
其实是因为受的苦比较多 心疼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