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宇为梦：从北大到IPO

　　石仰宇的车停在方梦寻身前时，她还没想好该如何答复他。

　　“上车。”石仰宇摇下车窗，对方梦寻冷冷地说。

　　“去哪啊石总？“方梦寻一脸不自然的讨好笑容，“那个，要不再给我几天考虑吧……”

　　“上车，去吃饭。”

　　“你请客？”

　　“不然呢？”

　　方梦寻这吃货，一听有这好事，立刻乖乖坐上副驾。

　　她刚系好安全带，就感觉椅子上什么东西硌着她了，一摸，原来是个迪奥口红。

　　她看了旁边的石仰宇一眼，默默将口红放到了两个驾驶座中间的物品槽里。

　　石仰宇扫了一眼，眉头皱了一下，“座位上捡的？应该是上次那个投资人落下的。”

　　“那这投资人一定跟石总很熟。石总的副驾，怕也不是谁都能坐的吧。”她讪讪地笑着，趁机环视了一下石仰宇车的内部。

　　“怎么，方律师还没入职，就开始管起老板的副驾给谁坐吗？这应该不属于法律合规问题吧。”

　　“那当然，这是老板的私事。对于拟上市公司实控人的个人事情，我们律师只会关注婚姻。”方梦寻见石仰宇话中带刀，忙撇清自己。

　　“那若实控人想结婚，是在上市前好，还是上市后好呢？”石仰宇突然问道。

　　方梦寻诧异地看了一眼石仰宇，谁要结婚，石仰宇吗？和谁结？难道是……她是不是多虑了？这是向她暗示吗？

　　“我帮朋友问的。”石仰宇的这句话，彻底浇灭方梦寻的内心戏。

　　就不应该心存幻想。方梦寻内心嘀咕道。

　　“这个问题嘛，没有标准答案。”方梦寻缓缓开口，“都得签婚前协议和对外披露，核心是不能让上市公司的实际控制权发生变更。为了避免婚后配偶成为共同实控人，我们一般建议这个配偶持有公司股权小于5%，且不担任高管。”

　　“不担任高管，一般的职务是不是就行？”

　　“那得看这个职务具体干嘛的了，好比法务总监不一定被认为是高管，但在公司上市期间法总肯定要深度参与，如果符合对公司经营决策发挥重要作用这一项，就会被认定为共同实控人，所以保险起见最好在结婚前离职。”方梦寻说完，笑道，“石总问的问题还是蛮专业的，刚才这轮咨询，我要是收费可也是很贵的。”

　　石仰宇面无表情，“那就用待会这顿饭作为方律师的咨询费吧。”

　　下了车，方梦寻发现原来这是一家高档的铁板烧餐厅。石仰宇带着她来到板前位，点了菜，厨师开始在他们面前挥舞小铲表演起来。

　　“哎，石仰宇，别说，你这两次找的馆子真是不错。”方梦寻盯着面前厨师小铲子下的牛排，“不是所有贵的餐馆都好吃，但这两家应该都是属于贵但值得的地方。这家我之前听说过，以食材新鲜著称。”

　　石仰宇静静看着对好吃的露出一脸期待表情的方梦寻，“我知道很多这种地方。只要你有空，我就可以带你去。”

　　“那也不能老这么吃啊，你钱包受得住，我的体重可受不住了。”方梦寻转过头望着他，笑道：“下回要不你上我家，我给你炒两个菜，让你看看我的手艺。”

　　“等方律师同意加入仰宇科技再说吧。”石仰宇听见方梦寻邀请他去她家，露出一副意味深长的表情，“不过，就怕入职后，方律师懒得做了，仰宇科技的食堂味道还是相当不错的。”

　　“哦对，你们有食堂！你确实是好老板。”厨师将烤好的牛排装在盘子里递给方梦寻，她开心地吃了起来，“吃饭可是打工人的头等大事。”

　　“那看来方律师已经心动了？还准备考虑几天呢？”

　　见方梦寻不吭声，他继续说：“方梦寻，你是不是在敷衍我，根本没认真考虑？从明天开始，我每天工作日晚上接你下班，直到你考虑好为止。”

　　“不是，”方梦寻急了，“你这么闲吗？”

　　“我忙得很，所以我更要赶紧把这个岗位填上，好专心管业务。”他冷冷的口吻里透露出一种不容拒绝的威严，“我和HR一起面了很多候选人，都没你合适。这个岗位关系到后续公司IPO的成败，我一定要一流的人才，所以你坤海这个墙角，我挖定了！”

　　方梦寻瞪着他，说不出话来。

　　“真成霸道总裁了。”她内心嘀咕。

　　石仰宇说到做到。从第二天开始，每天五点整，方梦寻就准时接到石仰宇助理的电话，问她是否在所里，几点下班。随后石仰宇在约定的时间接上她，请她吃晚饭，再送她回家。

　　方梦寻一开始有点不自在，后来发现石仰宇带她去的馆子都太好吃了，而且都是她之前不舍得自己去的地方，于是她这个吃货开始期待每晚见到他了。

　　这算重新恋爱吗？方梦寻也分不清。虽然歌里唱着“恋爱不是温馨的请客吃饭”，但都市男女谈恋爱，一开始不就是吃吃喝喝么，她心想。

　　乔清远走出写字楼，一眼就看到了石仰宇的车正停在候客区，他沉着脸走了过去。

　　这几天他暗中观察发现，几乎每天傍晚方梦寻都坐石仰宇的车走，他的嫉妒之火终于令他忍不住要去和昔日的情敌过几招。

　　“这不是石总么？”他皮笑肉不笑地站在石仰宇车窗前。“看来石总公司遇到的问题都解决了，每天都有空来接人了。”

　　石仰宇冷冷地仰头盯着乔清远，“乔律师，好久不见。”

　　“石总今日这般对梦寻，我不知道是何动机。”乔清远见石仰宇态度冷淡，怒火迅速上涌，“这十年多你害她害的还不够惨吗？你甩了她，她为你单身到今天，但你却连她引以为傲的工作都不放过，要不是你，她今年本来能当上银兆的合伙人，而不是像现在，还没来得及积累更多客户资源就被迫换了工作。”

　　“我不否认我之前的任性行为影响了她的工作，我自会想办法弥补。”石仰宇目光如炬，言语却冰冷，“至于我跟她的其他事情，乔清远，我没什么可跟你说的，还请你不要多管闲事。”

　　“我多管闲事？”乔清远冷笑道，“石仰宇，你以为你那个仰宇科技这次风波就算过去了？我告诉你，你最好给我离梦寻远一点，不然下次可不是违反个保法这么低等的举报了。”

　　他转身欲走，却没想到，方梦寻正站在他后面静静望着他。

　　见乔清远停下脚步，石仰宇才看到方梦寻，他脸色一沉，随即下车。

　　“所以，那个所谓的‘知情人士’是你？”方梦寻瞪着乔清远，“什么实质证据都没有，仅凭几个不靠谱供应商的一面之词，你为了让记者爆出来，塞了多少钱？你造谣一张嘴，仰宇科技辟谣可是跑断腿！”

　　“梦寻，你我都在这个圈混了这么多年，这些创业公司有几个敢拍胸脯说数据合规一定没问题的？再说了，举报是我的权利，我问心无愧！”乔清远见方梦寻已经听见了，也不掩盖了，“我就是想替你教训教训这个甩了你还害你丢了工作的男人！”

　　他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方梦寻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梦寻，我知道，你跟咱院很多女生一样，对学法律的男生有偏见，就一门心思觉得理工男靠谱、踏实，”乔清远盯着方梦寻的眼睛，“但你这个前男友可不是！我家里认识很多投融资圈的人，不少人都见过石总。这么多年，出席重要场合时，他身边的年轻女伴可是换了一个又一个呢！”

　　方梦寻怔在那里，说不出话来，她猛地想起了在石仰宇办公室里遇到的那个香奈儿女孩杜小姐，还有副驾上那只名牌口红。

　　一股难以言说的嫉妒和挫败涌上她的心头。

　　石仰宇站在他们身旁，手指紧紧捏在一起，他高冷的眼神死死瞪着乔清远，但未发一语。

　　“梦寻，这家伙早就不是你大学时认识的那个人了！你现在跟他走那么近，小心别被他骗了！”乔清远说完了最后一句话，瞪了一眼石仰宇，转身走了。

　　空气冷的像冻结了一样，有一些写字楼里出来的人已经在好奇往他们这边张望。

　　“梦寻，上车，我们去吃饭吧。”石仰宇走到方梦寻身边，低声说。

　　方梦寻愣愣地看了他一眼，石仰宇看到她的眼神里满是疲惫，他的心一揪。

　　方梦寻上了车，靠在座位上，双眼无神盯着前方。石仰宇上车后，刚发动车子，梦寻开口了：“我有点累，想回家。”

　　石仰宇沉默片刻，“好，我送你回去。”

　　两人一路无话。车停在方梦寻小区门口，方梦寻说了句谢谢，打开门就走。

　　“梦寻！”石仰宇在身后叫住了她，“梦寻，乔清远说的那些女伴，那都是逢场作戏，我并没有……”

　　“石总，那是你的私事，跟我没关系。”方梦寻深吸一口气，转向石仰宇，“你不用跟我解释，我也没心思听。”

　　说完，她转身走进小区。回到家，关上门，瘫在沙发上。

　　“方梦寻，你这个傻子。”她的眼泪涌上来，“请你吃了几顿贵饭，你还真又心存幻想，以为他想跟你复合，你们能回到从前了？乔清远说的对，他变了。其实你也变了。三十多岁了，现实一点吧，别再幻想这些情情爱爱了！”

　　她擦干眼泪，看了看表。今晚还有个文件得改，她强迫自己去浴室冲个澡，顺便把这些杂事从脑子里清空。

　　这边，石仰宇还在方梦寻小区门口。他坐在车里，面色铁青，眉头紧锁。

　　这几天晚上和方梦寻一起吃晚饭时，他一直悄悄观察她认真吃肉的表情，和大学时几乎一模一样，令他忍不住多看几眼。

　　就像那年在康博思他偷瞄她吃鸡腿的样子一样。这个对吃异常专一的可爱女孩，让整日只知道调代码开组会的他，第一次体会到心弦被拨动的滋味。

　　宿舍楼下用蜡烛摆出她的名字大声表白时，他没有听见哄笑声，因为他只想着一件事：“这个女孩，我要定了！”以后不管多难，都要让她永远像现在这样开心地吃着鸡腿。

　　想到这里，石仰宇深吸一口气。这几天他铆足劲要将方梦寻挖来，幻想以后每天都能见到她，和她一起吃饭，不用担心那个姓乔的天天在她跟前晃。

　　但今晚乔清远的一席话，和刚才方梦寻疲惫的眼神令他不安。现在，在方梦寻的眼里，他恐怕已经变成一个虚伪、花心、只会玩弄年轻女性的老板了。她会考虑让这样一个人做她的上司吗？

　　石仰宇叹了口气。他发动汽车，驶入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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