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人间》

作者:燕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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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我小心的抬起头来,面前坐着一个华贵的夫人,一双丹凤眼正一眨不眨的望着我,嘴角带着三份笑意,然而这三份笑意在我抬头后骤然消失了,随之是苍白无色,她的双手打颤,手中端着的一杯茶“叮当”一声打翻在地。
      在场的人全部吓的打颤,我也全身一抖,低下头去,心中怦怦乱跳,不知道王妃为何如此,胆怯的向江月望去,她同样一脸惊慌的看着我。
      “抬起头来!”王妃尖锐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
      我惊慌的抬起头,看见她怒瞪着我,许久,她用手指着我,半响说不出一句话来,烟画上前轻揉了揉她的胸口道:“娘娘,别气坏了身体,你若有什么不满,让喜公公他们责罚她就是了。”
      我可以清楚的看见她脸上的得色,我无助的向王爷望去,王爷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轻蹙了眉头向王妃望去,眼光中全是不解,中间向我扫过一眼,眼光全是关心。
      我微微放下心来,至少还有王爷,不管王妃因为什么,我又没有犯什么错,王爷一定全保全我的。
      “你!你叫什么名子?”王妃终于问出话来,不过声音中却带着三分颤音。
      “回娘娘,奴婢叫做小若。”
      “不!告诉我本来的名子!”她的声音越发的尖利,现在台上的戏也停了下来,满院的人都向我注视过来。
      “回娘娘,叫做孟若嫣。”
      “孟若嫣?孟若嫣?”她连续说了几遍,又提高了声音问:“今年几岁了?”
      “回娘娘,十五了。”
      她松了口气,坐到椅子中,如画给她端上茶,她一气喝下,然后轻叹的道:“十五了,好,十五了。”
      她转过头去向王爷道:“王爷,求您件事!”
      王爷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
      “今天是妾身的生日,还请您先答应下来,这件事等回头再慢慢向您解释。”她继续道。
      王爷愣了一下,转头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轻轻笑道:“当然,夫人有什么话竟管说,只是今天是夫人的寿旦,如果有什么大事,过了今天再议也不迟,寿旦之日还是喜庆了好。”
      我心中一暖。
      王妃冷笑道:“妾身明白。”说完猛的转头向我厉声喝道:“小喜子!”
      小喜子大声回了声,就听见王妃道:“把这个叫做小若的丫头给我关到后院训诫房去,不许任何人接近。”
      “是!”小喜子答应着,向周围的小太监示意架起我。
      我全身冰凉,抬起头就想大声的呼喊,我倒底做错了什么?可是我看见王爷的眼光向我看来,轻轻示意我不要做声。
      我不再挣扎,任由他们把我托起,迅速的向后院拖去,回瞬间看见江月脸白如纸,眼中泪珠莹莹。
      眼前光明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黑暗,我被关到了训诫房,这是一排砖房,窗口很高很小,仅能从那里透出一丝光明。
      我缩到房子一角,透过窗口向外看,全身止不住的发抖。
      平日里听她们说这里不知死过多少人,心中就开始打颤,心惊肉跳的向四周看去,每一片黑暗都会让我心惊半天。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我从来没有见过王妃,她为什么对我发这样大的脾气,这一切为了什么?
      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好倚着墙壁低低的哭了起来。
      为什么?我要这样的命苦,自小没了父母,姐姐收留我,可是姐姐自已却被人害死,然后投奔到王府,不求荣华富贵,但求一个心里平静,有地方可以混口饭去,也没人欺负,可是谁知却一头雾水的被关入牢中,老天呀!我这是究竟犯了什么错。
      关了我三天,没有任何人来,除了一个日常送水送饭的老妇,我什么也见不到,包括那个老妇,我也仅从门下递房的小口里看见她的手苍老,腕口的衣衫,判断出她是一个年老的妇人,其他一无所知。
      这样不知晨昏的日子过了三天,就在我以为,所有的人都抛弃我的时候,一个夜晚,门被打开了。
      首先进来的是小喜子,他手中举着一个上面写着六的雪白灯笼,在他身后,一身月白长衫,面如星辰的,正是我在黑暗的三天中想了无数次的六王爷。
      六王爷大步在门口站定,接过小喜子手中的灯笼,小喜子急急的退了出去,并关上了门。
      我的眼中什么也看不见了,在墙角缩成一团,甚至没有想起向他行礼,只是失神的贪婪的望着他。
      三天呀,我觉的有一辈子那样久了,让我好好看看他,他还是那样的风采,我却不能日日在他身边。
      他将灯笼挂在一边,大步走了过来,蹲下身子,乌黑的双眼深深的看我,伸出手轻轻在我脸上拂过,然后猛的将我揽在怀中,紧紧密密的抱在怀中,几乎把我骨头都揉碎了去。
      泪珠再也忍不住,簌簌的落下,打在他雪白的衣衫上。
      “谢谢你王爷!谢谢你来看我!”我轻轻的说。
      他全身一颤,望着我眼睛问:“你不问问为什么?”
      我摇了摇头说:“无所谓了,小若自小哪次受伤都不明白为什么,可是小若都去承受了,以前是姐姐挂念着我,只要见到她就是最大的安慰,后来就是自己一个人,现在有王爷挂念着,我很知足,只求自己所做的,不要连累王爷就行。”
      他的眉头皱了起来,眼中全是痛楚,手紧紧的握住我的肩,痛的让我直吸冷气,他眼中的光茫却在闪跳。
      终于他放开我,站了起来,拿过灯笼,大步向门边走去,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一动不动的站着。
      我无助的望着他,看着他那飘逸的背影在轻轻的发抖,终于一言不发,推门离开了。
      我又陷入了无边的黑暗,刚才那温暖的一抱似乎是一场梦,就从来没有发生过。
      这件事过去大约有三四天,我就认定它一定是一场梦,是我午夜时的一场梦,因为太渴求就把它当做真实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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