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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冲突
胡父心如死灰地回到拴着驴车的酒馆,欲要解开缰绳,就听旁边有人叫自己。
“诶,胡老哥,今日好像不是送柴的时候,你怎么会来镇上?”
是酒馆的老板,他正要往屋里走去,却看见门口站着个熟人,于是搭了个话茬,却见对方一脸愁容,茫然地望着自己,出于一点情义,上前拦住对方的肩膀。
“那么早过来,吃了吗?”
他刚说完,这老大哥的肚子就叫了起来,当即笑笑:“走,我也没吃,让活计热点包子给我俩垫垫。”
这酒馆的老板与胡父同样姓胡,算起来还真有点沾亲带故的关系,他们又做了五六年的生意,每次胡父送货都是又准时又好,老板也就对其上了心。
这会子店里刚忙完一阵,正是早午时,老板拉着胡父坐到角落。墙上的告示已经泛黄,过去了好些日子,也没有人揭下。活计端来包子和面汤,放在二人面前。
老板给胡父递了一个热乎的肉包子,“这是昨天剩下的,老哥莫嫌弃。”
“不敢不敢,多谢。”,胡父木愣愣地接过,吃完这包子整个人才有了点精气神。
见他好些了,老板才问道:“说说吧,你这遇到什么事了?”
有人问起,胡父这心中的苦楚像是得到了缺口,将家中女儿被流氓惦记,儿子惨遭断腿,告状也被拦下的事情一并托出。天可怜见,这老哥年快六十,老实本分地过了半辈子,何曾想过遇到这种事,真是让人心生同情。
老板叹了口气,“你遇到的那个衙役,我也曾听说,那是县老爷身边的红人,你这是遇上硬茬了。”
听他这么说,胡父刚精神点的脸上,又迅速衰败了下去,一副无所依的木然摸样。
“不过,”,他话音一转:“也不是没办法,你若是不嫌弃,老弟给你支个险招。”
胡父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赶紧说道:“如今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老哥我能豁出去,老板你只管讲!”
如此,老板也不卖关子了,左右看看低声指着墙上的告示道:“你之前不是问我这告示的事嘛,这些日子已经好多人拿着东西去领赏了,虽说都无功而返,可都实打实的见到了县老爷。你不如也拿个什么东西去领赏,届时你再拿出状纸,我想那郑武就算是再嚣张,也不至于当着县老爷的面撕你的状子。”
“好好好!”
胡父一琢磨,也觉得是个办法,连声道谢:“多谢老弟解我燃眉之急!”
“莫谢莫谢!”,老板连连摆手,接着说道:“老哥不急,听我把这其中利害说完,老哥你再谢不迟。这之所以说是险招,是因为这两日去官府的人太多了,起初还是站着进去的,到后面都是抬着出来的了。”
“这,这是何意?”
胡父大吃一惊,“县老爷寻宝不成还要打人?”
“还不是重赏之下必有莽夫,一大帮子牛鬼蛇神,拿着些破烂就敢去糊弄官老爷,更有甚者把晒干了的牛粪递到县老爷面前,你说这打得冤不冤?”
听完老板的话,胡父明白这招数险在何处,若是自己也没能拿出符合的东西怕是也要挨板子,家中已有一男倒下,他要是也倒下,怕是护不住妻女。
胡父看向老板,“好老弟,你既然说这招数,必然有门路对吧?”
“老哥附耳过来。”
二人凑到一起,老板小声说道:“那红人在我这吃过酒,酒气上头漏了嘴,说县老爷曾讲过,那黑光之物不是死的,关键在于‘金瞳’二字。”
“金瞳?”
胡父思索着这二字,告别了欲要留饭的老板,坐上驴车往回赶去。
“不是死物……金瞳……”,他念叨着这两句话,不知怎么地想起了哑姐送别时,一闪而过的金色眼睛,“难道说……”
这想法太过异想天开,胡父当即打消,赶紧往家赶去,家中只有女眷,万一来人找茬可就糟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胡父前脚刚走,第二天中午,得了消息的张麻子带着人就找了过来。
“圆圆,快开门!我来看看大舅哥!”
张麻子连声叫唤,屋子里胡母怒气冲冲地走出来,站在院子里怒喝道:“张麻子,你瞎叫唤什么?!”
“哎呀,原来是丈母娘啊!”
张麻子立马换上更殷切的笑容,指了指身后小弟拿着的糕点:“我这不是听说大舅哥摔断了腿,前来看看嘛!”
胡母气得眼睛瞪得老大,但碍于还不到撕破脸的时候,只能厉声说道:“谁是你的丈母娘?!别给我在这乱攀亲戚,带上你的东西,打哪来给我回哪去,这儿不欢迎你!”
可眼前之人是谁,泼皮一个张麻子,怎么会因为这种话就退缩,他笑道:“丈母娘怎么这么生气,我这带了些丝瓜,要不您拿去烧点汤喝去去火。”
“你以为我是吃不起丝瓜,还要你来给?!”,胡母冷哼一声,“我们家今天不见客,赶紧走!”
“别啊,您看我这大老远跑一趟,好歹给口水喝不是?”,张麻子接着扯皮。
屋里早就听见张麻子叫唤的胡圆圆气得脸通红,放下给胡大郎喂汤药的碗勺,往屋外走。
胡大郎赶紧喊道:“阿妹你回来——嘶!”
这一下扯得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没办法只能扒着窗户听声音。
胡圆圆满脸愤恨地拿着扫帚从屋里走出来,“张麻子!你就死了你的心吧,你叫人害我哥哥,还好意思舔着脸过来要水喝!”
“圆圆,进屋去!”
胡母连忙拉她,“这里有娘,你不用管!”
正值气头上的胡圆圆挣开她的手,指着张麻子的鼻子破口大骂:“我告诉你张麻子,别说是水,就是我们家的尿我也不会让你喝上一口!你也不找人撒泡尿照照你的脸,我爹都比你显年轻,你也好意思过来上我家说姻亲!我就是嫁给村头的大黄狗,也不嫁给你这种无耻的混混!”
众人没想到这小小的丫头居然一口气说出这么多的话来,那骂人的架势比黑河村最不好惹的孙大娘还要锐利三分。
胡母连忙捂着胡圆圆的嘴,把她往屋里推:“你这死丫头,叫你去和孙绣娘学手艺,你都学了什么东西回来!”
屋里的胡大郎却是见识过小妹的毒舌,解气对着空气锤了一拳:“骂得好!”
而反应过来的张麻子一脚踢开胡家的篱笆门,“好啊,我好声好气带着点心来你们家探望,你们一个两个都对我这么不客气,真当我张麻子是怂蛋不成!”
“你们两个给我上,择日不如撞日,今天爷爷我就要抓这丫头去拜堂成亲!”
“是,大哥!”
闻声见不对付的胡大郎挣扎着想要爬起身,奈何一条腿被长布条吊在梁上防止二次受伤,使他哪儿都去不了,只能扒着窗户干着急。
胡家母女不想张麻子居然要来强的,吓得花容失色,抄起手边的东西就往几人身上扔,往屋里躲去。可那两人一把推开胡母,抓住胡圆圆的胳膊就要走。
胡母哪里顾得上疼,翻起身抱着女儿的腿,“你们这群不要脸的,放开我女儿!”
见状,两个小弟轮番上脚,骂道:“老婆娘,把手松开!”
“娘!”
看母亲受苦,胡圆圆扭头一口咬住小弟的手,趁人吃痛松手,另一人害怕被咬也下意识地松开,趁此情形她赶紧扶起胡母就要往里走。却不想身后张麻子一把勒住她的脖子。
“圆圆!”
胡母被两个小弟按在地上,当即对二人破口大骂,一人见状脱下袜子塞进她的嘴里,恶心得胡母直翻白眼。
“好你个伶牙俐齿的丫头,现在怎么知道怕了?”,张麻子贴着胡圆圆的耳边狞笑道:“实话告诉你,你哥哥胡大郎的腿就是我舅舅叫人打断的,怎么样?!谁叫他先对我动手的,我不过是给他个教训而已!”
胡圆圆一张小脸涨红,恨恨骂道:“张麻子你作恶多端,一定会遭报应的!”
听此狠话张麻子不屑地说道:“我张麻子的报应在哪,我不知道!但你胡圆圆的报应,今晚就能看见!”,他冲按着胡母的两个小弟说道:“去拿绳子把这老婆娘绑起来,省得她坏我好事!”
“是,大哥!”
一人闻言立马去找绳子,看见篱笆门边挂着就要去拿,却不想被人一把沙土迷了眼睛,旋即就被重重踹到在地,疼得直不起身。
张麻子还没看清人,就被一筐木柴砸中了脑袋,松开了勒着胡圆圆的手,让她逃离了掌控。
“大哥!”
“哑姐!”
两声叫唤一起想起,小弟松开胡母上前去扶被砸的张麻子,胡圆圆赶紧拉起胡母往里屋躲。
今日温酒代替了胡大郎砍柴的工作,上山去砍些木柴,顺便看看他之前布下的陷阱有没有猎物。胡大郎现在最是需要营养的时候,要是有肉下肚,怕是能好的快些。她挂记着胡家母女,忙完了事就赶紧下山,结果就看到了这一幕。
也是她这些日子力气见长,不然还没把握能放倒这三人。
“进去!”
温酒越过众人,赶紧将母女二人推进屋中,冲二人说道:“关门!”
“哑姐你也进来!”
胡圆圆伸手去拉她,而门扉已经被胡母关上,“娘你干什么!哑姐还在外面!”
然而胡母却说:“她力气大能将这三人制住,我们乖乖照做就是,别瞎捣乱!”,说着扒着门缝往外瞧。
胡圆圆无法只能也学着胡母的模样窥探,只见门外哑姐手拿斧子,指着张麻子说:“离开!”
张麻子被小弟扶起身,一看不过又是一个女人,“你是哪里来的臭娘们!爷爷我警告你少管闲事,给我让开!”
温酒还记得自己的哑巴人设,只又重复了一遍:“离开!”
“我就不走怎么地!”
张麻子看这女人柔柔弱弱,嚣张往前走,试图用身高压制对方:“我就不信你能把我怎么——啊!!!”
“老大!”
事态发生太快,小弟们连忙扶住捂着胳膊后退连连的张麻子,鲜血从指缝中渗出,他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人:“你竟然敢?!”
“离开!”
女人再次下通牒,拿着斧子仿佛门神附体冷若冰霜,一双金色的眼睛从发间露出,看得张麻子心中一阵胆战心惊。
“行,算你有种!我们走!”
等三人真的走远,温酒才颤抖着松开了手中的斧子,她这晕血的毛病真是弊端,张麻子要是再不走她就要倒下去了。
“哑姐!”
胡圆圆连忙推开门,出来扶住脱了力气的哑姐,关切地问:“你还好吧?”
胡母慢她一步,正要出门却瞥见胡大郎跌倒在床下,又赶紧去扶儿子:“你这臭小子乱动什么?!刘大夫说了伤筋动骨一百天,这腿不吊上个十天半月,都不能放下来!”
胡大郎叹了口气:“娘和妹妹在外头遭人欺负,我又怎么能安心躺着?”
“这不是还有哑姐,”胡母给他盖好被子,“现在已经没事了!”
“是啊,还好还有哑姐。”
胡大郎脸上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想着刚才哑姐那副舍己为人保护自己的母亲和妹妹的样子,心中又是感动又是欢喜。
一看儿子一脸痴相,胡母好气又好笑,亲娘被人推被人打,都不见这臭小子心疼一句。
“行了,我去收拾院子,你在这别乱动!”
“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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