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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房槐香
秋天初语(第十章)
放学铃声刚响,尖锐的调子像把刀片划破教学楼的沉闷。郁唸几乎是弹起来的,浅棕色陶笛往书包里一塞——那是上周逛文具店随手买的,刻着叶脉纹路,指尖按孔的地方磨出层薄茧,硌得书包内衬发皱。他抓起蓝白校服外套往肩上一搭,拉链都没拉,衣角扫过桌沿,踩着铃声往教室外冲,脚步快得像在逃什么。
心脏在胸腔里“怦怦”乱跳,不是急着去琴房,是慌。自从顶楼画室那回牵手画完《弦音与画笔》,郁唸就像被人点了穴,憶音一靠近,他指尖就发紧,耳朵尖烫得能煎鸡蛋,连呼吸都乱了节奏。他这性子,对着古筝能从容不迫,可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悸动,只剩本能的炸毛和逃避——总不能让她看出自己这点没出息的心思。
这几天他躲得明目张胆,“去琴房练古筝”“回宿舍做题”“顾绪欣找我”,理由翻来覆去地用,连自己都觉得敷衍。就像昨天下午,憶音拿着本画满批注的乐理书找他,发梢沾着槐花香,说“你上次问的吉他和弦,我标好了重点”。他只匆匆扫了眼密密麻麻的笔记,硬邦邦丢下句“知道了”,抓起书包就冲进楼梯间,连她那句没说完的“要不要一起去食堂”都没敢接。
他能想象到自己转身时,憶音脸上的表情该有多冷,心里莫名有点发堵,可脚步就是停不下来——越靠近,越怕自己控制不住炸毛,或是露怯,反倒让她看笑话。
“郁唸!”
身后的声音清亮,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执着,像颗小石子砸在郁唸紧绷的神经上。他脚步猛地顿住,后背瞬间绷成弓弦,攥着书包带的手紧得指节泛白,指腹硌着书包上的拉链头,有点疼。
他没回头,也没放慢脚步,反而想走得更快,可身后的脚步声紧跟着追上来,带着书本摩擦布料的“沙沙”声,越来越近。
憶音抱着素描本和乐理书,快步追上他,额前碎发被风吹得贴在额头上,脸颊泛着层薄红,不是害羞,是跑急了。她停下脚步,挡在郁唸面前,身形不算高,却站得笔直,眼神清冷地看着他,没什么表情,语气却带着点质问:“你跑什么?”
郁唸被迫停下,侧过脸不看她,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语气硬邦邦的:“没跑,去琴房。”
“琴房在那边。”憶音抬手指了指左边的路,眼神里带着点了然,没戳破他差点拐去宿舍的小动作,只是把怀里的素描本往他面前递了递,“上次你说想画古筝,我把光影技巧记下来了,你看看。”
她的声音依旧是淡淡的,没什么起伏,可递本子的动作却很稳,指尖捏着纸角,没碰到他的手。郁唸瞥了眼素描本,封面是她画的简笔画,一只抱着画笔的小猫,旁边写着“憶音的画稿”,字迹清秀。他心里莫名一软,可嘴上还是不饶人:“我没说要学,随便画画而已。”
“随便画也能画得好看点。”憶音没收回本子,依旧举在他面前,眼神坚定,不带丝毫退让,“你弹古筝那么讲究轻重对比,画画的光影和这是一个道理,看看对你没坏处。”
她说话向来直接,不绕弯子,带着点高冷的执拗。郁唸最吃软不吃硬,可偏偏憶音这种不卑不亢的态度,让他发不出火。他皱着眉,别别扭扭地接过素描本,指尖碰到纸张的脆感,还有淡淡的铅笔木屑味,心里那点烦躁忽然就散了些。
“你看这里。”憶音凑过来半步,没靠太近,保持着礼貌的距离,指着本子里的简笔画——纸上画着一把古筝,琴弦旁标注着阴影方向,还有一行小字:“面板光滑,暗部加深,亮部留白,像弹古筝的重音和泛音。”
她的指尖纤细,指甲修剪得整齐,指腹带着层薄茧,是长期握画笔、弹吉他磨出来的。郁唸的目光没落在画稿上,反倒被她的指尖勾了神,想起上次在画室,她用彩铅补救颜料渍时,也是这样专注,指尖灵活地勾勒着藤蔓。他忽然有点慌,怕自己的心思被看穿,猛地移开目光,语气又硬了起来:“知道了,不用你教,我自己会看。”
憶音没在意他的炸毛,收回手,眼神依旧清冷,可嘴角似乎极快地勾了下,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我只是把该说的告诉你,看不看随你。”
两人并肩往琴房走,楼道里人来人往,打闹声、说话声此起彼伏,可他们之间却格外安静。素描本的边角偶尔蹭到郁唸的胳膊,他像被烫到似的往旁边挪了挪,眉头皱得更紧,心里却有点莫名的期待——她好像从来不怕他的坏脾气,也不会像别人那样觉得他敏感难相处。
“对了。”憶音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我妈寄了些巧克力味饼干,你上次在画室说过,手工做的不甜不腻,正好。”
郁唸的心猛地一跳,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下。他都快忘了,上次画完画,顾绪欣拿出超市买的饼干,他随口抱怨了句太甜,说还是手工巧克力味的最好吃,没想到她居然记着。他心里暖暖的,可嘴上还是不饶人:“不用了,我不缺吃的。”
“我带了很多,放着也是浪费。”憶音语气平淡,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等会儿去琴房,你练累了可以垫垫肚子,省得你又因为饿肚子烦躁,弹错音。”
她总能精准地戳中他的小习惯——他饿肚子的时候,脾气会格外差,弹古筝也容易出错。郁唸心里更软了,可敏感的性子让他忍不住多想,她是不是觉得自己很麻烦?他皱着眉,语气有点冲:“我什么时候因为饿肚子弹错音了?你别瞎猜。”
“上次排练,你弹《秋意浓》,第三段错了两个音,后来顾绪欣说你没吃午饭。”憶音说得云淡风轻,没有丝毫指责的意思,只是陈述事实,“我不是说你麻烦,只是觉得,吃饱了才能好好练琴。”
她的话很直接,却没有冒犯的意味,反而带着点隐晦的关心。郁唸最吃这一套,硬邦邦的外壳瞬间软了下来,别别扭扭地“嗯”了一声,声音小了很多:“那……谢谢你。”
憶音没再说话,只是脚步微微放慢,和他保持着同步。夕阳透过楼梯间的窗户照进来,落在她的侧脸上,给她清冷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她的睫毛很长,像小扇子似的,随着呼吸轻轻颤动,平时总是带着点疏离感,可此刻看起来,却没那么高冷了。
郁唸偷偷用余光瞄了她一眼,赶紧又移开,心里乱糟糟的——他既喜欢这种和她并肩走的感觉,又怕自己控制不住炸毛,破坏了这份微妙的和谐;既想靠近她,又怕靠得太近,会暴露自己的敏感和胆怯。他从小就习惯了用炸毛伪装自己,因为怕被人看穿内心的脆弱,可在憶音面前,这种伪装好像越来越不管用了。
走到校门口的岔路口,左边是通往琴房的路,两旁种满了槐树,花香弥漫;右边是宿舍方向。憶音停下脚步,看着他,眼神依旧清冷,可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期待:“我先去琴房,你要是没别的事,就过来吧。”
“知道了。”郁唸点点头,转身想走,却又被她叫住。
“郁唸。”
憶音的声音比刚才轻了点,少了几分高冷,多了点小心翼翼。她很少这样叫住别人,也很少露出这样的表情,像是怕被拒绝。
郁唸的脚步顿住了,后背挺得笔直,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今天下午的物理测验,”她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语气依旧平淡,可眼神里带着点不确定,“你要是有不会的,我可以帮你补,就像以前一样。”
郁唸的心里忽然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闷又暖。他想起以前,每次物理考砸,都是憶音拿着笔记本找他,她的笔记记得工工整整,每个知识点都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遇到他听不懂的地方,就用古筝做比喻——“力学就像调弦,力度太轻太硬都不行,要找平衡”,把复杂的公式讲得通俗易懂。
有一次,他因为一道力学题反复做错,心里烦躁得不行,把笔一摔,说“这题根本不是人做的”。换作别人,早就不耐烦了,可憶音只是默默地递给她一瓶矿泉水,等他情绪平复,又重新拿起笔记本,一点点地讲解,直到他弄懂为止。她从来不会觉得他敏感难相处,也不会催促他,只是用自己的方式慢慢引导他。
而这几天,他却因为自己那点没出息的慌乱,一直躲着她,对她的关心视而不见,甚至用冷淡的态度回应她。他忽然觉得自己有点过分,像个不懂事的小孩,仗着她的包容,肆意挥霍着她的好意。
他深吸一口气,转过身,看着憶音。夕阳落在她的身后,把她的身影拉得很长,她抱着素描本和乐理书,站在光晕里,眼神里带着点不确定,像只怕被抛弃的小猫,和平时高冷的样子截然不同。
那一刻,郁唸心里的烦躁和慌乱忽然烟消云散,只剩下满满的愧疚和柔软。他皱着眉,语气依旧有点硬,可眼神却柔和了很多:“练完古筝再说,到时候你要是有空,就帮我看看。”
憶音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被点亮的星辰,清冷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快得像流星划过夜空:“好,我在琴房等你。”
她说完,转身往琴房走去,脚步比刚才轻快了些,马尾辫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夕阳下的身影格外灵动。
郁唸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槐树林尽头,才缓缓收回目光。他摸了摸书包里的陶笛,指尖的温度慢慢暖了起来,陶笛上的叶脉纹路硌着指尖,却不再像之前那样让他觉得慌乱,反而多了点踏实的感觉。
他忽然觉得,被这样外冷内热的“高冷学霸”惦记着,好像也没那么糟糕。她的关心不张扬,不刻意,却总能恰到好处地戳中他的软肋,让他卸下所有的伪装和防备。他向来吃软不吃硬,而憶音的温柔,是藏在高冷外表下的,不声不响,却格外有力量。
郁唸深吸一口气,槐花香扑面而来,清新淡雅。他拉上校服拉链,调整了一下书包肩带,朝着琴房的方向走去。脚步不再像刚才那样匆匆忙忙,也不再带着逃避的慌乱,而是变得从容了很多。
他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也不确定自己对憶音的这份感情到底是什么。但他知道,他不想再逃避了,也不想再用炸毛伪装自己。感情就像弹古筝,不能一味地紧绷,也不能一味地放松,要找到合适的力度,才能弹出动听的旋律。他愿意试着放下敏感和胆怯,慢慢靠近她,就像她愿意耐心地等他一样。
走到槐树林里,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为他加油。郁唸的嘴角不自觉地勾了下,心里充满了期待——期待和她一起讨论画画技巧,期待她带来的巧克力味饼干,期待她讲解物理题时的专注,更期待和她一起,慢慢靠近彼此的未来。
琴房的白色墙壁在夕阳下显得格外温暖,郁唸能想象到,憶音此刻应该正坐在里面,认真地整理着画稿和笔记,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她身上,她的侧脸一定很美。
他加快脚步,走到琴房门口,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了门。
琴房里很安静,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窗洒进来,落在地板上,形成长长的光带,灰尘在光里轻轻飞舞。憶音坐在靠窗的位置,怀里抱着素描本,手里拿着铅笔,正在认真地修改着什么。她的头发被一根简单的皮筋束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修长的脖颈,阳光落在她的头发上,泛着淡淡的金色光晕。旁边放着她的吉他,琴身上的小猫贴纸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听到开门声,她抬起头,看到是郁唸,眼神依旧清冷,可语气却柔和了很多:“来了,坐吧。”
郁唸点点头,走到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从书包里拿出自己的速写本——那是上次在画室后,他特意买的,想跟着她一起学画画,只是一直没好意思说。他指尖轻轻摩挲着速写本的封面,心里有点紧张,怕自己画得不好被她笑话。
“画稿给你。”憶音把素描本推到他面前,“你可以照着这个画,有不懂的地方再问我。”
郁唸低头看着画稿,纸上的古筝画得栩栩如生,琴弦的弧度、琴码的位置、面板的纹理都细致入微,旁边的批注字迹清秀,能看出她的用心。他的心里暖暖的,抬头看向憶音,语气不再像之前那样炸毛,只是有点别扭:“谢了,画得还不错。”
憶音没谦虚,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你弹古筝那么有天赋,画画也不会差,多练习就行。”
她的夸奖很直接,没有多余的修饰,却让郁唸的脸颊微微发烫。他很少被人这样直白地夸奖,尤其是在画画这种不擅长的领域,心里有点甜,还有点不好意思。
他拿起铅笔,试着在速写本上画了起来。笔触有点生涩,毕竟没怎么画过,线条歪歪扭扭的,连琴弦的间距都没掌握好。他皱着眉,心里有点烦躁,想把本子扔了,可看到憶音画的草稿,又忍不住坚持下去。
憶音坐在旁边,没有打扰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偶尔在他画错的时候,轻轻提醒一句:“这里的阴影可以再深一点,和古筝的重音一样,要突出层次感。”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点温柔,没有丝毫催促的意思。郁唸最吃这一套,心里的烦躁渐渐散去,静下心来,按照她的提醒慢慢修改。
琴房里很安静,只有铅笔在纸上滑动的“沙沙”声,还有窗外风吹过槐树的“哗哗”声。阳光慢慢移动,将两人的影子紧紧地连在一起。郁唸画着画,偶尔抬头看向憶音,发现她也在看他,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没有躲闪,没有慌乱,只有默契和温柔。
画了一会儿,郁唸放下铅笔,看着自己的作品,虽然还有点粗糙,但比刚开始好多了。他皱着眉,语气有点不确定:“这样……能看吗?”
“比我第一次画得好。”憶音真心实意地说,眼神里带着点欣赏,“你很有天赋,只是缺少练习,多画几次就熟练了。”
郁唸的心里甜甜的,嘴上却还是不饶人:“那是,也不看看是谁学。”
憶音没反驳,只是嘴角极快地勾了下,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容。
“给你。”她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玻璃罐,里面装着整齐的巧克力饼干,“我妈做的,你尝尝。”
郁唸拿起一块饼干,放进嘴里,巧克力的香味在舌尖弥漫开来,不甜不腻,正好是他喜欢的味道。他眼睛亮了亮,语气也变得真诚了很多:“挺好吃的,比超市买的强多了。”
“喜欢就多吃点,罐子里还有很多,你可以带着。”憶音说着,把玻璃罐推到他面前。
郁唸没拒绝,把玻璃罐放进书包里,心里满满的都是感动。他知道,憶音虽然外表高冷,可心里却很细腻,总能记住他的喜好,用她自己的方式关心着他。
两人休息了一会儿,憶音拿出物理笔记本:“现在可以讲题了,哪道题不会?”
郁唸点点头,从书包里拿出物理试卷,指着上面的一道力学题:“这道题,摩擦力的方向总是搞反,受力分析也不太会。”
“不难。”憶音说着,翻开笔记本,用红笔在草稿纸上画了一个简单的示意图,“你看,物体在斜面上运动,摩擦力的方向和运动方向相反,就像你弹古筝时,琴弦受到的拉力和你的按压力是相互的,方向相反。”她的笔尖在草稿纸上轻轻滑动,勾勒出斜面、物体和箭头,每一笔都清晰利落,阳光落在她的笔尖上,泛着细碎的光。
郁唸凑近了些,目光落在草稿纸上,却忍不住被她认真的侧脸吸引。她的眉头微微蹙着,眼神专注地盯着纸面,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浅浅的阴影,连呼吸都放得很轻,像是在对待一件极其重要的事。他忽然想起以前每次补物理,她也是这样,不管他问多少遍重复的问题,都不会有丝毫不耐烦,只会一遍遍地画图、讲解,直到他彻底弄懂。
“看懂了吗?”憶音抬眼看向他,眼神里带着点询问,指尖还停留在草稿纸上的摩擦力箭头旁。
郁唸猛地回过神,脸颊微微发烫,赶紧移开目光,假装认真看题:“差不多……就是那个支持力和重力的分解,还是有点乱。”
“我再画一遍。”憶音没多想,重新拿起笔,在旁边空白处又画了一个更详细的示意图,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出重力、支持力和摩擦力,“重力可以分解成沿斜面向下的分力和垂直于斜面的分力,支持力和垂直于斜面的分力大小相等、方向相反,就像你弹古筝时,琴码对琴弦的支撑力和琴弦的压力相互平衡,才能弹出稳定的音。”
她的比喻总能精准地戳中他的认知点,原本抽象的物理概念,经她这么一说,忽然就变得通俗易懂起来。郁唸看着草稿纸上色彩分明的示意图,又看了看她专注讲解的样子,心里忽然觉得,原来物理题也可以这么有意思。
“那如果物体是静止的,摩擦力还存在吗?”他忍不住开口提问,语气里少了几分之前的别扭,多了几分认真。
“存在。”憶音点点头,耐心解释道,“静止在斜面上的物体,会受到静摩擦力,方向沿斜面向上,用来平衡沿斜面向下的分力,就像你按住琴弦不让它振动时,指尖的力度和琴弦的张力相互平衡。”她一边说,一边用指尖轻轻点了点草稿纸,“你可以试着用手比划一下,感受一下力的方向。”
郁唸依言伸出手,学着她的样子比划起来,指尖在空中虚划着斜面和力的方向,不知不觉间,手肘碰到了她的胳膊。两人同时顿了一下,郁唸像被烫到似的赶紧收回手,耳尖瞬间红了大半,眼神慌乱地看向别处:“ sorry,不小心碰到你了。”
憶音的脸颊也泛起淡淡的红晕,却依旧保持着镇定,只是声音轻了些:“没事,继续说题。”她低下头,假装整理笔记,可指尖却微微有些发烫,刚才触碰的瞬间,像有微弱的电流窜过,让她心跳漏了一拍。
琴房里的空气似乎变得更加安静,只剩下窗外槐树叶的沙沙声和铅笔划过纸张的轻响。郁唸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慌乱的心跳,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物理题上,可目光却总是不自觉地飘向她泛红的耳尖,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怦怦直跳。
憶音继续讲解着,声音依旧温柔耐心,可语速比刚才慢了些,偶尔会停顿一下,像是在组织语言,又像是在掩饰什么。她讲解完受力分析,又带着他做了两道类似的练习题,从基础公式应用到复杂场景分析,一步步引导着他,直到他能独立写出解题步骤。
“这样就对了。”看着郁唸在试卷上写下正确答案,憶音的眼里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其实你很聪明,只是之前没找到窍门,多练几道题就熟练了。”
郁唸看着自己写满解题步骤的试卷,心里充满了成就感,更让他开心的是她的肯定。他挠了挠头,嘴角忍不住上扬:“还好有你教我,不然我可能还得卡很久。”
“不用谢。”憶音淡淡一笑,将物理笔记本合上,“以后有不会的题,还可以问我。”
物理题放在桌面上,摊开的试卷和草稿纸叠在一起,混着空气中淡淡的槐花香,光影在纸面上交错移动。两人的目光偶尔在试卷上相遇,又慌忙移开,耳尖的红意久久不散,像泄露了心底最深的秘密。那些复杂的物理公式、难懂的力学分析,在这一刻都成了背景板,只剩下两人之间难以言喻的暧昧,在琴房里悄悄流淌,比任何公式都更难懂,也更让人心动。
琴房里,阳光正好,铅笔的木屑味、饼干的巧克力味、淡淡的槐花香交织在一起,伴随着两人偶尔的交谈声,构成了一幅温暖而美好的画面。郁唸不再想着炸毛,也不再想着逃避,只想着珍惜眼前的人,珍惜此刻的时光。
他知道,憶音的高冷只是她的保护色,内心其实很温柔;而他的炸毛和敏感,也只是因为害怕受伤。他们就像古筝和吉他,一个沉静内敛,一个明亮温暖,看似不同,却能奏出最和谐的旋律。
窗外的槐花开得正盛,淡淡的花香飘进琴房,和两人的笑声、交谈声交织在一起,久久不散。这个秋天,因为有了彼此,变得格外温暖而有意义。夕阳渐渐西斜,把琴房染成了温暖的橘红色。郁唸看着身边的憶音,嘴角扬起一抹真心的笑容——他知道,他的青春里,从此多了一份牵挂,多了一份期待,而这份感情,会像秋天的初雨,温柔地滋润着彼此的心灵,慢慢生长,慢慢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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