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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次召书,察其分寸
前院书房的烛火燃得稳,橘色的光透过窗纸洒在廊下,连空气里都飘着旧书卷的墨香与银丝炭的暖味。萧彻坐在书桌后,手里捏着一卷兵法,目光却没落在书页上——他盯着不远处的书架,眉头微蹙,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
书架前,小侍正垂着头,双手攥着衣角,身子抖得像筛糠。刚才他奉命整理书架,一时手忙脚乱,竟把最上层的书卷全碰倒了,有的滚落在地,有的叠在一块儿,连萧彻特意收好的几卷孤本都蹭了灰。
“毛手毛脚的东西,”萧彻的声音冷得像冰,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这点事都做不好,留你何用?”
小侍吓得“扑通”跪下,头磕在地上:“侯爷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
萧彻没再看他,只对着门外喊:“管家,去荣安院把苏晚叫来。”
管家应了声,快步出门。小侍还跪在地上,心里满是疑惑——侯爷怎么突然要叫荣安院的丫鬟来?
此时苏晚正在荣安院的药库整理晒干的紫草,浅青色的襦裙下摆沾了点药屑,她正用布巾轻轻擦着,就见管家匆匆走来:“苏晚,侯爷叫你去前院书房一趟,说是书架乱了,让你去整理。”
苏晚手里的布巾顿了顿,心里“咯噔”一下——怎么又要去书房?上次整理书卷就够让她紧张的,这次还不知道萧彻又要做什么。她攥了攥裙摆,指尖捏着布料,犹豫了片刻,还是点头:“劳烦管家等我片刻,我擦干净手就来。”
洗手时,苏晚看着盆里的清水,心里不停盘算:去了千万少说话,整理完就走,别跟萧彻多接触。她擦干净手,又理了理衣襟,确保没有不妥,才跟着管家往前院走。越靠近书房,她的脚步越慢,心里像揣了只兔子,跳得飞快。
到了书房门口,管家掀开门帘:“侯爷,苏晚来了。”
苏晚低着头走进屋,先规规矩矩行了个礼:“奴婢苏晚,见过侯爷。”
屋里没应声,她悄悄抬眼瞥了下——萧彻还坐在书桌后,手里拿着书卷,目光落在书页上,没看她;地上的小侍还跪着,头垂得低低的;书架上的书卷果然乱得厉害,有的斜插在架上,有的掉在地上,连封皮都蹭了灰。
“把书架整理好,按诗词、史书分清楚,别再像他一样毛躁。”萧彻终于开口,语气淡淡的,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苏晚应了声,没敢多看,快步走到书架前。她先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捡起地上的书卷,指尖轻轻拂去封皮上的灰,怕蹭坏了纸页。捡完地上的,再伸手整理架上的——诗词类的放在左边,史书类的放在右边,连卷边的书页都轻轻捋平,动作又轻又稳,跟刚才小侍的毛躁截然不同。
萧彻坐在书桌后,没看书,目光全落在苏晚身上。他看她踮脚够最上层的书卷时,浅青色的裙摆轻轻晃了晃,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脚踝;看她整理时,眉头微蹙,眼神专注,连鬓边的碎发垂下来都没察觉;看她把每本书都摆得整整齐齐,连间距都差不多——这丫头的细心,比府里专门管书房的人还强。
忽然,萧彻手指一松,手里的玉笔“啪”地掉在地上,滚到苏晚脚边。
苏晚整理的动作顿了顿,心里紧了紧,却还是弯腰,指尖轻轻捏住笔杆,起身走到萧彻面前,双手递过去,目光始终落在他的墨色袖口上,没敢抬眼多看:“侯爷,您的笔。”
萧彻接过笔,指尖不经意碰到她的手,还是凉的,带着点薄茧。他看着她垂得低低的头,忽然开口:“你在荣安院,待得惯吗?”
苏晚心里一愣,连忙回话:“回侯爷,有老夫人照拂,奴婢待得惯。”
“若是让你去前院伺候,不用再管药材和花园,你愿不愿意?”萧彻的声音放得平缓,却像块石头砸在苏晚心里。
苏晚的肩膀瞬间绷紧,手指悄悄攥紧了裙摆——她就知道,萧彻不会只让她整理书架。她定了定神,语气放得更恭顺:“奴婢笨,只会打理药材、伺候老夫人的日常,前院的规矩多,奴婢怕学不会,万一出差错,惹侯爷生气就不好了。”
她没直接说“不愿意”,却把“只会伺候老夫人”摆出来,既给了萧彻台阶,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分寸拿捏得刚刚好。
萧彻看着她紧绷的肩膀,还有垂在身侧、微微发抖的手,就知道她在防备,在刻意跟自己拉开距离。可他没点破,反而觉得心里那点兴味更浓了——府里的女子要么巴着他,要么怕他怕得不敢抬头,只有苏晚,既防备又不卑不亢,像只揣着心思的小兔子,越想躲,他越想把这丫鬟攥在手里。
“既然你觉得不合适,那便先算了。”萧彻收回目光,重新拿起书卷,语气又恢复了冷淡,“书架整理好了,你回荣安院吧。”
苏晚心里松了口气,连忙行了个礼:“谢侯爷,奴婢告退。”转身快步走出书房,脚步比来时快了不少,像是怕多待一秒,就会被什么缠住似的。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萧彻手指摩挲着玉笔,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苏晚,你越想躲,越防备,他越想把这丫鬟攥在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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