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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男轻女
听到沈丽华的问句，程凯近乎本能地反驳，“怎么可能？”
就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一般。
如此笃定，意味着他应该对夏沉雪怀孕的事情一无所知。
沈丽华冷静沉着地快速分析，夏沉雪怀孕了，却没有告诉程凯，这个发现瞬间打开了许多种可能性。
程凯不想让外面的女人们怀孕，所以每次肯定都做了令他有安全感的避孕措施。
可能他也怕外面的女人挟子胁迫来分家产。
有胆睡，没胆来承受后果。
而现在的他，完全自信于自己的掌控力，根本不会想到夏沉雪早已有孕在身。
“跟她怎么可能不戴套……”程凯下意识嘀咕。
果然。
程凯的自信来源于此，他以为自己掌控了一切，以为避孕措施就是绝对的安全保障。
多么典型的思维，但他好像低估了枕边人的决心。
夏沉雪想要，那她就会去做，去得到。
沈丽华在心里几乎为夏沉雪的胆大心细喝彩。
这个年轻女子比她想象的更加精明，更加果敢。
怀孕不是意外，而是筹码，是她上桌的资本。
现在不摊牌，是因为时机未到。
“真的只有那一晚……”程凯仍旧心虚解释，试图就此糊弄过去，“那天喝得太多了，但是肯定做了措施。”
沈丽华被他的话逗笑了，忍不住阴阳怪气：“喝醉了还能记得戴套呢？”
程凯面红耳赤，不是羞愧的，而是恼火的。
他恨沈丽华为什么不放过这茬，又恨沈丽华不像从前那般听他的话，更恨他现在急需讨好沈丽华这样才能一起公关。
程凯不想再绕弯，焦急地直入主题：“丽华，你不知道，这件事对公司的影响有多恶劣。现在股东们都在给我压力，市领导也打电话来问询，公司深陷负面舆论不能抽身，再这样下去，我们多年的心血就要毁于一旦了。”
说到这里，他无比仔细地观察沈丽华的反应。
这是他精心设计的台词，既表达了自己的处境艰难，又暗示了这场危机对两人共同利益的影响。
沈丽华故意装出很难接受的模样，“所以你刚才的认错就是为了公司吧？哄我和你一起公关吗？程凯，我醒来后你甚至没问我一句身体的情况，你真的没有心。”
程凯被戳中脊梁骨，一时回不上嘴，随即迅速反应过来：“丽华，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无法弥补我的过错，但我必须要和你好好分析一下当前的局势。”
他的声音低沉平稳，与刚才激动认错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或者说，他装累了，懒得装了。
既然装愧疚哄不好，那只能从利益出发了。
“你清醒点，这么多年你挣过一分钱吗？还不是靠我、靠公司才能当阔太太享清福到今天。”
“如果公司倒了，我们都喝西北风去，你两个孩子更是以后当文盲，和你当初一样进厂打工去了。”
“你要知道，公司正处于要上市的关键阶段，这次的事给公司带来不少负面影响。但只要我们妥善应对，反而能化危机为转机。”
沈丽华沉默看他，眼中的情绪除了愤怒伤痛又多了几分怀疑。
这更让程凯觉得自己的决策是正确的。
果然还是要先提出利益的共同性，才能让沈丽华意识到问题的轻重。
和公司上市比，出轨简直就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市场最看重的是什么？不是完美无瑕，而是遭遇危机的应变能力。如果我们能够将这次危机转化为提高公司知名度的机会，收到的投资可能会超出预期。”
沈丽华微抿着唇，程凯却信心大增，只要不立马反对就说明她在考虑中。
有戏。
“我有一个想法。”
程凯站起身，弯下腰，声音压得很低，"可能需要你委屈一下，但或许是破局的关键。”
“我们到时候在媒体面前说夏沉雪是你的表妹。”
沈丽华猛地抬头，眼中闪过难以置信的神色。
“你先听我说。”程凯在沈丽华开口反对前立马补充道，“我们可以说夏沉雪是你的远房表妹，由你引荐进入公司。那天晚上的事，可以解释为家庭聚会后我送酒醉的她回家，被人意外拍到才引发的误会。”
程凯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聪明了，极短时间内就能想到如此周密齐全的解释。
他甚至能想象到这个公关一出，舆论会被如何彻底逆转。
被万千人唾弃的渣男原来是爱屋及乌关怀妻子家人的好男人。
光是想想能打脸到那些没见识的网友他就有些兴奋。
更别说现在对他出轨的关注度一旦澄清后会扭转为对公司多大的流量了。
“只要你开口对媒体这么解释，一切都盘活了，你就是公司的大功臣！”
沈丽华仰起脸，似是备受打击的看着他：“我为什么要配合你张嘴说瞎话，表妹？这种不要脸的谎话你都能想得出来？！”
程凯也知道让妻子认小三当表妹这件事听起来是荒谬了些。
但这不是眼下最好的办法嘛。
如果沈丽华同意这么做，他也不是不能给她点好处。
程凯清了清嗓子，“我知道，你一直很想让美琪去读美高来着，原来我觉得她一个女生没必要，又浪费钱又得不到好。”
“但现在，只要你愿意和我一起渡过难关，我就让美琪去读美高，让她接受精英教育，怎么样？”
沈丽华皱眉质问：“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你是不是一辈子都不会送美琪去美国读书？”
程凯理所当然地点头：“那还用问？万一美琪去美国学坏了，乱搞男女关系，以后回国都嫁不上好人家。”
沈丽华：“那继宗呢？你也不准备送他去美国上学？”
程凯登时一脸不想和你这个无知妇人对话的表情：“继宗是男孩，那能一样吗？而且他以后是要继承家业的，肯定要去美国长长见识，再说我还是美国一家芯片公司的股东呢，现成的工作机会，我干嘛不送他去。”
沈丽华对他的答案根本不意外。
这么多年来，程凯对美琪和继宗两个孩子都是无比双标的。
最直接的一点，从名字上就能看出来。
美琪，美美的安琪儿，美丽天真就好了。
继宗，继承祖宗的家业，和耀祖的兴致差不多。
当时她生下美琪后，程凯便开始为二胎做谋算了，几年后他自己申请到了港城永居的资格。
她待产时又是在港城私立医院。
继宗出生时便有港城身份。
用程凯的话来说，程继宗这辈子相比很多人算是弯道超车了，他甚至不需要很努力，也能上个好大学。
哪怕以后想要美国绿卡，排期都比别人短。
那美琪呢？
他们明明是亲姐弟，身份待遇却天差地别，甚至在程凯的描述中，美琪的境遇就是他口中的别人。
沈丽华睁大眼：“继宗能去，美琪为什么不能去？而且美琪成绩那么好，数学竞赛一直拿第一，比一直需要补课的继宗强多了。她那么聪明，怎么就不能继承家业了？”
程凯摇了摇头，一副没法和沈丽华沟通的样子，“你们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你见过哪家公司是由女儿继承的？先抛开能力不提，把公司交给女儿继承这件事根本服不了众。”
如果是以往，沈丽华可能会心里意见再大也会闷不做声，然后不接他的话，就此过去。
可现在，她不想了。
“你不最爱看历史传记吗？你喜欢的那些皇帝头发可比我长不少，按头发论见识，有什么关联吗，你说说看？”
程凯语塞，其实他哪喜欢什么历史传记，不过就是听点视频解说，在许多场合有话可说，显得高大上一点。
某种程度上，这也是不花钱，装波大的。
炫富太俗了，炫有文化那才入流。
正因如此，被沈丽华戳破后，更让他恼羞成怒。
“那能相提并论吗！反正我话摆在这了，只要你和我一起公关掉这次事件，我就立马送美琪去读美高。”
沈丽华看着此刻程凯满是不耐烦的脸，“程凯，美琪不是我一个人的女儿，你现在把她当成条件来和我谈判，你还有个做父亲的样子吗？”
程凯语气更不好了：“我没父亲样？哈，我对她都够好了，放在以前，女孩子连书都读不了，我现在这么惯着她，她该惜福了！”
“她现在被你带的，饭也不会做，家务也不会干，我都怕她以后嫁不出去，以后有的是你俩哭的。”
“数学竞赛第一怎么了？那也是拿我的钱培养的，要是没我出钱供她上学，上哪得什么第一？”
“反正送她读美高就这一次机会，我劝你识相点，给你个台阶你就下，我没那么多时间哄你玩。你要是不识相，你那宝贝女儿一辈子都别想出国读书了！”
……
就在此时，程美琪站在病房门外，将父母激烈的争执，完全都听入了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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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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