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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血色庄园
“要不去杂物间看看,那里面挂着的油画应该没那么简单。”付展语气一顿,还是决心把之前瞒着郑停的事情说了出来:“我手上的这只黑色手镯就是在杂物间里找到的,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但加了生存积分。”
“你能把手镯取下来给我看看吗?”
“这个恐怕不行,”似是为了怕郑停误会,付展撩开衣袖,将自己手上的黑色手镯连同手腕一起伸到他面前。
郑停身子前倾,那枚手镯是根据黑玫瑰夫人的尺寸来设计的,付展带着确实很紧,像是活物般贴在他的皮肉之上。
“那你怎么戴上去的?”
“我不知道啊,这东西就像认主似地黏在我的手上,怎么甩都甩不掉,我想应该是游戏里的某种道具。”
“道具?”
手镯,一戴上就取不下来,有点熟悉啊。
郑停默默地想着,付展忽地凑了上来,温热的气息扑在他的脖颈间,弄得他有些痒,“你有什么特别点的东西吗?”
“有。”郑停垂首敛眸,骨节分明的手指探入白色衬衣最深处的口袋,在布料摩擦的窸窣声中,一道冷冽的银芒悄然浮现,那是一把银色的剪刀。
那把剪子类似于现代的园艺剪刀,支点靠前,手柄较长而刀刃短,使用起来比较省力,用起来很顺手。
“这是你平时修剪草坪用的那一把。”
付展平时没少在旁边欣赏郑停干活,虽然他只修剪过一次草坪,但那把剪刀还是给付展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没错,这把剪刀自我用过一次后,就一直贴在我的衣服上。”
付展之前还抱怨过那个手镯,但一对比郑停的剪刀,他突然觉得自己运气还算不错。他睡觉的时候不老实,左扭右滚,前推后缩的,容易被那把剪刀刺伤。
“那你睡觉时不会觉得不舒服吗?”
“不会,剪刀贴到心口这个位置上,而我的睡姿很固定,倒也没什么不舒服的。”
“那你干活的时候呢?不会硌得慌吗?”
郑停无论在白天还是在黑夜,总会有各种各样的活,手部的动作扯动着肩部肌肉,难免会牵动心口处的利器。
“会。”
“那你平时怎么处理呢?总不能让它一直硌着吧。”那未免有点太惨了吧,付展看着手上的手镯,再一次感谢命运之神的眷顾。
“习惯就好了。”
郑停轻轻推开门,往二楼的深处走去,到了杂物间门前,他很自觉地让出了位置,垂手站在一侧等着付展开门。
“咔嗒——”
付展将油灯挂在墙上,虽然光线有限,但总比划火柴强。
这里跟他们上次来时并没有变化,一眼望去的仍是那幅油画——神秘而高贵的美妇人站在黑色玫瑰花田前,身穿一件黑色的天鹅绒长裙,哪怕身后是大片大片的黑,也丝毫没有抢走观赏者对她的关注。
或者说,黑玫瑰夫人本就足够耀眼,玫瑰花田也只能是她的背景。右下角用金箔标出的Black Rose的标注在暖黄色光晕中愈发清晰。
付展紧盯着面前的油画,不确定地开口,“这画好像有点死了。”
郑停嘴角一抽:“……”
“你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吧?”
付展的嘴生得实在是笨,但脸长得实在好看。郑停看着那张脸,顿时觉得舒心多了,礼貌回应道:“我明白。”
“那我的语言表达能力还算不错,你我初次见面,但你也能明白我的话。”
郑停:“……”
“我们还是看这幅画吧。”
那幅油画不似之前那般明亮,蒙着一层灰翳。脖颈之间的珍珠项链失去了光泽,苍白的面庞像是糊了层石膏,霸气十足的蓝色眼眸也透着空洞……仿佛连画布都在吞噬着她最后的生气。
“黑玫瑰夫人今晚没有来,是诅咒怨灵的诅咒力量压制住了她。”
“也?不止今晚?”
郑停瞟了他一眼,“她昨晚也没来这儿。”
“是因为我们打开了阁楼上的箱子,泄露了诅咒的气息?”
“嗯。”
“那是游戏故意的,那木箱就放在路中间,想不注意到它都难。人都是有好奇心的,打开一看,完了。”
“它又动了,”郑停余光一瞥,一团黑影正诡异地站了起来。
“今天晚上难道是血色庄园?”
付展轻抚上腰间别着的枪,顿觉安心不少。
“我们两个人的血加起来,洒满这个房间都不够,血色庄园的血量又需要多少人的血呢?”
今晚外面很亮,月亮的光芒亮得不正常,带着一种惨白的色泽,如同冬日残雪,冰冷而毫无生气。
但这也正好方便他们趴在窗户上看诅咒怨灵——
诅咒怨灵毕竟是怪物,从地上起来的方式也是别具一格。它的头骨咕噜咕噜地旋转了180°,空洞的眼眶望着天,接着是上身、下身都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扭动了180°。现在,它整个骨架正面朝上,如果忽略了它的怪物身份,倒真有点像一个人在欣赏月色。
“扑——扑——扑——”
散落在草坪上的骨块一块接一块地拼接好,残缺的骨架终于变得完整,它看着自己的指骨,那里还夹杂着湿润的泥土和挂着露珠的野燕麦。
诅咒怨灵愤怒了,它找不到莎丽尔!
既然这样,它不如先解决另一件事情。多亏了它的好夫人,给它求来了木箱和铁钉,这些个破东西硬生生把它困了上千年。
这几千年来,它尝试过无数办法,却都以失败告终,它被困于木箱束于铁钉之时,对莎丽尔的思念也愈发浓郁。
那上千年的时间里,它也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它不应该冷眼旁观,在莎丽尔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像个懦夫逃离了,它不应该独留莎丽尔一人面对那些流言蜚语,它不应该没有救下莎丽尔……
它对不起莎丽尔,可它也爱莎丽尔。
“维利亚·妮可黑尔!出来!出来!出来!”
曾经盛放的玫瑰早已不在,残破的花瓣散落满地,这片被糟蹋的花田死寂如坟。晚风掠过大地时,带起几片褪色的黑,却经不起半点涟漪,唯有空洞洞的花田沉默着。
诅咒怨灵所有耐心都耗光了,它本就是被逼无奈下与维利娅结婚,可没想到她逼死了莎丽尔,还诅咒了自己的尸骨,以至于自己的亡魂都不能与长眠于地下的莎丽尔见面。这几千年来,加深了对莎丽尔的爱,同时也加重了对维利娅的恨。
“诅——咒——”
在那股神秘莫测的力量裹挟下,玫瑰残躯与下方的土地一同被卷入了一阵黑色的漩涡之中。花瓣开始消散,泥土开始崩裂……花瓣与土壤一同化作了缕缕黑烟,原本的满地狼藉此刻只剩下一片虚无的空间,空气中还残留着那股若有若无的神秘气息。
自诅咒后,花田下陷,出现了一个漩涡状的深洞。
诅咒怨灵“哈哈哈”地笑了起来,玫瑰花田中并没有维利娅的踪迹,它还以为她藏身于地下,守护着整片花田。
但现在看来,她或许早已消失,当年她用的是一种会损耗阳寿的邪术来封存它,她自身也受到了不小的反噬,它有诅咒之力护体,可她呢?她可什么都没有,凭着那抹执念硬生生扛了几千年而已。
那么,接下来该处理那几个外来者了。
诅咒怨灵慢慢地转过身,空洞的眼窝正对着古堡二楼的杂物间。
有两个外来者,他们都在那里。
几乎是它转头的一瞬间,付展就“唰”地蹲了下来,还拽着郑停的衣角,让他赶紧蹲下来。
郑停看着那具骨架,不解地开口:“他看我们靠的不是眼睛,而是气息,躲着也没用。”
付展一听,想想也是,再说那诅咒怨灵也没有眼珠子,就算想看也看不见他们。
“它往古堡走来了。”
“它是冲着我们来的,我们……”
“跑不过,打不过。”郑停冲着他微微一笑,两人的处境一时变得艰难无比。
诅咒怨灵生前是里菲斯伯爵,是个体面人,它并没有选择直接跳入杂物间内,而是一步一步地走进一楼,踏上楼梯……
“嗒嗒——嗒嗒——”
它拖着骨架,优雅地往杂物间的方向走,倒是看出了几分从前的影子来。
无人在意的黑暗中,三股黑色的雾状丝线从三个不同的方向袭来,一根粗壮、凝实,另外两根则细长、渺小。它们一点点地渗入那幅油画中,画中的人恢复了往日的神采,黑玫瑰夫人重现于油画上。
郑停半眯着眸,这幅油画又不一样了。
付展也注意到了油画的异常,压低声音:“这画又活过来了,是黑玫瑰夫人来了。”
郑停静静地盯着油画,画中人像是被晨光唤醒的雕像,眉眼舒展,唇角微扬,连发丝都流淌着生命的热度,仿佛要冲破画框跃入现实。
“嗒嗒——”
诅咒怨灵来了,它站在门外,骨架控制不住地震颤着,它感受到了她的气息,那个令它无比厌恶的气息。
“啊!哈!”
暴戾的冲击撕裂空气,老旧房门在绝对力量的压制下寸寸迸裂,碎片裹挟着灰尘炸向半空,转眼便化作簌簌坠落的木头齑粉。
付展长臂一展,将郑停拽到了旁边的木桌下,两人这才没被那漫漫粉尘淹没。
诅咒怨灵一步步踏入屋内,它本是上来找郑停付展两人,但此时更重要的人出现了,自然无暇去管那两个无关紧要的外来者。
“维利娅·妮可黑尔!还不出来吗!”
画布边缘忽然泛起涟漪,黑色天鹅绒长裙的裙摆率先垂落,绣着黑色玫瑰花的裙摆摇曳过木质地板,那位贵妇人从画中舒展而出——冰蓝色的眼瞳中映着中世纪古堡的幽光,眼尾微挑的弧度被油灯渗出的光照亮。她轻提起裙摆,像极了古老神话中从画中降临的幻影,每片褶皱都流淌着不属于人间的高贵与神秘。
“我来了,加奥·里菲斯,你又要做什么呢?”
她微微站定,离诅咒怨灵有三米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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