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预制人生

　　“策划心理变太吧？”叶石乔听闻，似乎并不理解，“一个大战本为什么要做这么多暴毙机制？”

　　一旁的棠藜耸肩，同样无奈道：“我们游戏的策划就是这样的。不仅pve，pvp也是一坨。”

　　嘴上虽说着抱怨的话，但队里的玩家却日复一日地守在这个游戏。原因并不是这里丰富的游戏体验，而是任何地方都替代不了的情怀，以及人和人之间的羁绊，更是因为把这个120G的游戏重新下载回来，需要很久的时间。

　　“我开怪了？”李山松问着，随即四人在团队频道扣起了1。

　　这一次，李山松在开场时便已经稳稳T住了boss，谢云流的每一招落在他身上，被他的心法技能巧妙化解。在谢云流70%血线的时候，李山松几乎还是满血的状态，棠藜挡在他的身前，看着对方的游戏建模，忽然放大了视角，看清了对方的脸型。

　　好像不是吹散叠凌月叠思念了？

　　他长按左键移动着频幕的视角，总觉得这张脸型似曾相识。

　　“糖糖！点你名了！”江恒一声呼喊，将棠藜的思绪拉回，意识到了自己的走神，棠藜猛然想起了游戏的机制，想要反身聂云的那一刻，谢云流已然前冲到了他的眼前。

　　棠藜下意识地后跳，却发现副本中的后跳根本无法化解控制技能。他被击倒在地，牢牢吃满了一波伤害。

　　“不好意思，走神了。”棠藜道歉着，角色起身的那一刻，已然只剩下5w血量，他照着江恒说的机制操作，不敢再次分心，在环绕广场跑的同时，武学助手不断向着谢云流发起进攻。

　　直到李山松再一次将bossT回自己的面前，这时棠藜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因为叶石乔装备的提升，一行人的输出比起初要高上不少。只片刻的功夫，谢云流便开始第二次点名，这一次点的是江恒。江恒是副本的熟手，一套操作行云流水，没有任何可以令人挑剔的地方。

　　“哥哥们暴力，最后5%了。”

　　江恒的语气激动，似乎总有说不完的话，叶石乔同他搭着话，成了小队里唯一一个还有活力的社会人士。

　　“太棒了！哥哥们！”在老三掉落的那一刻，江恒呼麦道，“我太牛了！”

　　“双开门，这是大战本。”叶石乔反驳。

　　江恒道：“可你们都是不会打副本的pvp啊。”

　　谢云流还在喃喃着什么背过身来朝着远处走去，棠藜没去看频道里的剧情对话，却看见庭院的一角，另一个身影缓缓走出。

　　那是纯阳宫的掌门李忘生，棠藜清楚两人之间的纠葛，每每看着他们并肩，心中总有阵阵感慨。

　　真好。

　　“好家伙，居然有挂件掉落。”卜小枫上前摸索掉落，看见一枚特效玉坠，名为“思旧”。关于腰坠，官方只解释了短短一行字，却让人瞬间明白了出处——谢云流年幼时得吕洞宾所赠，至今佩戴于身，未曾示人。

　　“我们几个好不容易凑一块上线。”江恒组织道，“要不要在下线前去截个图？”

　　还没等棠藜问出口，江恒便自然熟道：“松哥来不来？”

　　“可以的。”李山松回答说，“我们去哪？”

　　大战本位于长安城外，入口处是一座人来人往的市集，充斥着江湖的人气味。然而副本门口的毒瘤却不断殴打着开启了阵营的红名，只片刻的功夫，明教的缴械外加藏剑的风车一同袭来，还未换下装备的几人，便躺尸在了原地。

　　“要不去副本里吧。”忽然，李山松开了口，“或者不能开阵营的地图也行。”

　　棠藜一边点击着“回营地复活”，一边问道：“有什么地点推荐吗？”

　　李山松想了想，回答：“冷龙峰山洞，或者一些门派地图。药宗的天池也很漂亮。”

　　“天池？”棠藜觉得意外，“很少有人想来药宗截图。天池是挺好看，但我知道药宗有个更漂亮的地方。”

　　药宗的天山山顶不比天池的色彩鲜艳，白茫茫的一片笼罩着大地，远处是地处连绵的山脉被绿色的植被所覆盖。将游戏画质挑至最高，甚至能看清天空中流动的云彩，人站在山脉的顶端俯视一切，顿生一股苍凉气息。

　　世界之巍峨壮观，竟然能通过一个游戏表现至此。

　　“我去，原来药宗这么漂亮啊……我还没来过这个神行点。”卜小枫站在一旁感叹道，“和我们丐帮的美，美得完全不一样。”

　　“丐帮的芦苇荡，我也很喜欢那里。”棠藜说道，“还有龙首山市集，热闹得很，人只要一去到那，心情就会变得很好。”

　　打开好友列表，棠藜忽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id谲云。询问卜小枫的时候，他并没有思考太多：“小枫，你的另一个师父也在线，要不要叫他一起来拍个照？”

　　鼠标右击上了对方的头像，棠藜还未按下组队，却听见对方传来一句：“算了吧，不叫他了。”

　　似乎觉得对方的语气奇怪，棠藜想要追问，又听见卜小枫补充道：“其实叫了也不会来的。”

　　两句话听出了对方语气中的落寞，谁也没有继续谲云的话题。棠藜站在左下角，虽不是C位，视角极佳。棠藜用着显卡截图，调整了许久的姿势与角度，最终只截了一张图。

　　图片里的五人交错站着，面朝远处像是在眺望。棠藜的身旁站着李山松，对方手持武器的待机动作，正好将长枪穿模插入了自己角色的腰间。

　　他想起竞技场中被天策狂踩的情景，不由打了一个哆嗦。

　　截图虽有不完美处，人到齐，棠藜已经心觉足够。

　　“时间不早了。”截图持续了约摸十来分钟，棠藜开口道，“我准备下了，明天早八。”

　　“辛苦。”卜小枫说。

　　“早点休息。”棠藜回道。

　　下线之后便是睡前的洗漱，迎接新一天的前奏让棠藜的心情并不愉悦。每天的日子都按部就班，事情正如流水线，一件接着一件袭来，叫人好不安生。

　　想到了次日的工作，棠藜心中顿生烦躁，他屏蔽了一切微信工作群发来的消息，打开□□时，无数关于游戏内容的图片，在各个群里被玩家发出。从游戏名片，到策划人咸鱼的健身照，群中的骚话被人复制了上百条，棠藜下意识地点击“+1”，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其中一员。

　　入睡前躺在床上玩手机，棠藜刷了一眼空间，看见江恒将刚才的截图发了动态，点赞的人很多，单看网名，棠藜却分辨不出他们各自的身份。

　　他顺手点了个赞，下滑的时候，看见了第二条谲云的动态。他对卜小枫另一位师父的印象很深，一代金花哥带着一把闲心持于腰间，十分斯文的建模下，声音却有些夹得过了火。

　　谲云发了一张火烧云的照片，底下有很多人点赞，却唯独没有山枫。

　　卜小枫向来会给谲云的每一条动态点赞，棠藜点开细看，近一个月的动态，却成了例外。

　　棠藜切换回与卜小枫的对话框，还是关心道：你最近怎么了？
　　山枫：没什么呀
　　梨糖：真没事？你和你那个花间师父，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卜小枫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思考应答之法。只是数分钟过去后，对方仍旧未曾得出答案，文字编辑好了又删除，最终卜小枫只回复了四个字。

　　山枫：真的没事
　　梨糖：要是想说了你可以找我说

　　卜小枫没再回复，语气中的落寞显而易见。对方不愿意说，棠藜也不再去探问。人内心的秘密一旦被戳破，便就是到了无可挽回的那天，或许是时机还不对吧，棠藜心想，卜小枫想说的事或许很难开口。

　　睡前，棠藜收到了一条好友请求。那人并未添加备注，山松二字让他一眼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意外加上了好友，棠藜在对方开口前将他的截图发送，与此同时也收到了李山松传输而来的照片。

　　李山松：截了几张，本来想让双开门发给你，想想还是加个好友
　　梨糖：我也想发一张截图给你的
　　梨糖：对了，那天的拔牙成就一直没做完，什么时候抽空再去刷一会？
　　李山松：这段时间我在外面出差，不一定会常上，你可以手机上叫我
　　梨糖：辛苦

　　一番寒暄并没有持续太久，棠藜在睡前打开了李山松的截图，发现对方摄像的角度竟和他所差无几——茫茫雪山中的五人背对着屏幕，风雪几乎掩盖了这个世界的一切，所剩无几的灯光，将他们的倒影拉得很长、很长。

　　两张截图唯一的区别便在于挂机的动作，在李山松的截图中，梨糖正将手中的卷轴甩出。卷轴展开在无方的眼前，一直延伸到天策的身边，在角色收手将其取回的那一刻，李山松按下了快门，动作却停留在伸展手臂的位置。

　　就好像伸出手来抽人那般。

　　棠藜笑出了声，意识到叶石乔还在客厅，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

　　无方抽打天策，好像还挺有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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