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烬缘劫

　　林羽话音落地，玄灵宗三名弟子已呈扇形散开。为首者名为方镜，筑基后期，袖口绣着三道银纹，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盯着林羽掌中石环，眼底贪婪几乎凝成实质。

　　“小猎户，交出龙渊钥匙，我可保你一具全尸。”方镜语气温和，指尖却悄悄弹出一缕淡青剑气，将地面割出一道深痕。

　　林羽没有回答。他能感觉到体内龙髓正与血液奔涌，每一次心跳都像有战鼓在胸腔炸响。刚刚连破三转二十七层的暴涨力量，让他急需一场战斗来“淬火”。

　　“那就——试试。”

　　天未破晓，青牛山外百里，玄灵宗执法堂。血色玄鸟穿云而入，化作一缕血光没入铜镜。镜中画面闪现：北崖碎石、倒伏古松、方镜吐血——以及少年拳上隐现的龙鳞。

　　“龙渊遗迹……已被人捷足先登。”堂首黑袍老者缓缓起身，袖中五指枯瘦如铁。他名司徒魇，金丹后期，执掌执法堂刑罚，人称“铁判”。

　　“传我令。”老者声音沙哑，却压得堂内二十余名筑基修士呼吸一滞。“封锁青牛山，方圆三百里许进不许出；执法队随我亲征。若遇阻者——”他指尖一弹，铜镜寸寸龟裂，碎屑落地化作飞灰。“格杀勿论。”

　　林羽将三名玄灵宗弟子捆成一串，丢在岩洞深处，顺手取走他们的储物袋。袋中灵石三百余枚、低阶符箓十几张，还有一柄方镜的“青虹灵剑”，虽只是上品法器，却比他手中凡铁短刀强了十倍不止。

　　他盘膝调息，感受体内奔涌的龙力。

　　【淬体·九层圆满】

　　【练筋·九层圆满】

　　【破骨·九层圆满】

　　三转二十七层，一步跨越常人十年苦功。但林羽清楚，这只是龙渊遗迹馈赠的“开门礼”。真正的《太微九转金丹决》第四转——凝气，需引天地灵气入五脏，再塑内息循环；而灵气，恰是青牛山最缺的东西。

　　“必须赶在玄灵宗合围前，入遗迹深处。”

　　他抬头望向崖壁。昨夜石环开启的漩涡之门早已隐去，唯余一条细小裂缝，像被利刃划开的虚空伤口，每隔片刻便吐出一缕精纯灵气。

　　林羽深吸一口，五脏如饥似渴，丹田处那滴紫金龙髓随之跳动。“裂缝在缩小……最多三个时辰，便会彻底消失。”他握紧石环，正欲再启龙渊，忽听崖下传来沙哑人声。

　　“小友，借一步说话。”林羽霍然转身。雾气中，一名蓑衣老者负手而立，脚下却离地三寸，宛如踏风。老者须发皆白，眼神却明亮得吓人，仿佛能洞穿山石。

　　“老夫青藤叟，守山人。”老者抬手，掌心浮现一枚枯藤印记，与昨夜崩碎的万年青藤气息同源。“你既得龙渊钥匙，又承龙髓，便算半个守山一脉。”

　　“但玄灵宗铁判已至，金丹之威，非你所能敌。”林羽瞳孔微缩，却并未后退，反而拱手一礼：“前辈若要阻我，尽可出手；若肯指路，林羽感激。”

　　青藤叟哈哈一笑，枯瘦手指轻点石环：“遗迹深处，有‘龙渊祭坛’。以你之血，可启坛中挪移阵，瞬息千里，直抵青牛山外‘落星涧’。但祭坛需三物为引——“其一，龙渊钥匙，你已具备。”“其二，青藤之心，老夫可赠。”

　　老者袖袍一抖，一枚翠绿种子落入林羽掌心，温软如玉。“其三，则需要金丹修士一缕本命丹火，以破祭坛封印。”

　　林羽目光闪动：“司徒魇的丹火？”

　　青藤叟微笑颔首，袖中枯藤如蛇，指向崖下：“他已至三十里外，正踏风而来。小友若敢虎口拔牙，老夫便为你拖住他三息。”

　　林羽握紧种子，脊背挺得笔直。“三息，够了。”青藤叟大笑，一步踏空，化作漫天枯叶消散。

　　崖下，一道黑虹撕裂晨雾，铁判司徒魇的声音如寒铁刮骨：“小辈，交出龙渊！”林羽低头，将青藤之心按入石环，龙影咆哮，裂缝骤张。他抬眼，眸中青金光芒化作实质，一字一句：“不怕死的尽管来取。”

　　下一瞬，崖顶风雷激荡，一场金丹之下最悬殊的猎杀。

　　林羽一步踏出，脚下岩石炸成齑粉。他整个人化作一道青金残影，瞬间欺近左侧那名练气九层的弟子。对方只来得及瞪大眼，便见一只覆盖龙鳞纹的拳头在瞳孔中急速放大。

　　砰！那弟子胸口塌陷，身形如破麻袋般倒飞数丈，撞断两棵古松，落地时已昏死过去。

　　“一起上！”方镜低喝，右手并指成剑，青虹剑气破空而来；右侧另一名弟子则甩出一张赤火符，化作三丈火蟒，封死林羽退路。

　　林羽不闪不避，左臂横挡。叮——剑气斩在他臂上，竟发出金铁交击之声，只留下一道白痕。火蟒扑至，林羽张口吐出一缕青碧龙息，火蟒瞬间被冻成冰雕，寸寸碎裂。

　　“龙息？”方镜脸色终于变了。那是传说中龙族血脉才拥有的天赋神通，一个小小猎户竟在瞬息之间觉醒！林羽低头看向自己双手，皮肤下的龙鳞纹路若隐若现，一股暴烈的力量在经脉中呼啸。他抬眼，眸中青金光芒如电。

　　“第二转·练筋——龙弦劲。”林羽低语，脊椎弓如满弦，一步踏裂大地，整个人弹射而出。

　　方镜只觉眼前一花，胸口已被林羽一脚踹中。护体灵光瞬间炸碎，他口喷鲜血倒飞，撞在崖壁之上，砸出一个人形凹坑。剩余那名弟子吓得魂飞魄散，转身欲逃。林羽屈指一弹，一缕龙息化作青碧小箭，贯穿其后心穴窍，封住气机，噗通倒地。

　　三息，三名玄灵宗弟子，两昏一死。林羽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龙鳞纹路缓缓隐去。暴涨的力量第一次用于实战，却比他想象的更加狂暴、更加……令人沉醉。

　　方镜挣扎着从凹坑爬出，嘴角溢血，眼中却闪过疯狂之色。他咬碎舌尖，一口精血喷在一枚乌金令牌上。“血祭传讯！玄灵宗执法队即刻便至——小杂种，你逃不掉的！”乌光冲天，化作一只血色玄鸟，破空而去。

　　林羽抬头，望着那道远去的红光，脸上没有恐惧，反而露出少年人独有的锋利笑容。“逃？”他握紧石环，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从现在开始，该逃的是你们。”夜尽天明，龙吟初啼。

　　司徒魇踏空而来，黑袍猎猎，金丹威压如潮，百丈之内山石崩裂。林羽却被龙影托举，悬于裂缝之前，掌心石环青光大盛，像一柄出鞘的战刀。

　　青藤叟出手随风而至，枯叶漫天，化作一张遮天藤网，罩向司徒魇。

　　“找死！”司徒魇袖袍一震，黑炎剑气狂卷，藤网瞬间被焚出大洞。但枯叶无穷无尽，每碎一片，便再生十片，竟硬生生拖住他半步。

　　“小辈，尔敢！”司徒魇怒极，张口吐出一缕漆黑丹火——幽冥金焰，所过之处，虚空扭曲。青藤叟的藤网只沾上一丝，便化作灰烬。

　　林羽双目骤亮。“就是现在！”他左手石环高举，龙影咆哮，裂缝中探出一只虚幻龙爪，直抓丹火。司徒魇冷笑，金丹修士的本命丹火，岂是筑基未成的蝼蚁可夺？

　　然而下一瞬，异变陡生——青藤之心在林羽掌心炸开，化作一条碧绿小蛇，蛇吻精准地钉在司徒魇指尖。一缕漆黑丹火被强行扯出半寸，如墨线入水，被龙爪瞬间卷走。

　　青藤叟闷哼，身影在幽冥金焰中寸寸焦黑，却狂笑不止。

　　司徒魇暴怒，一掌拍碎虚空，隔空抓向林羽。掌风未至，崖顶已现漆黑掌印，深达丈许。林羽胸腔如被山岳撞击，鲜血狂喷，但身形不退反进。石环吞下那半缕丹火，裂缝猛然扩张，化作一人高的幽蓝门户，门后星光倒悬，正是龙渊祭坛。

　　青藤叟最后一招落下，整个人被黑炎吞没，化作漫天飞灰。

　　司徒魇一步踏碎崖顶，五指成钩，直取林羽咽喉。指尖离他眉心只剩三寸，幽蓝门户骤然闭合，将林羽连同龙影一并吞没。

　　轰！崖顶空留漆黑掌印与司徒魇的怒啸，震得百里云碎。

　　龙渊祭坛，林羽重重摔在冰冷石阶上，胸口凹陷，却死死攥着那缕幽黑丹火。石环悬于祭坛中央，三颗龙眼已转为赤金，仿佛随时会滴出血来。

　　祭坛四周，八根龙柱环绕，柱身锁链缠绕，锁住一具具干枯龙骸。中央石台，凹槽呈龙形，正缺一缕火、一滴血、一枚钥匙。林羽踉跄起身，将丹火按入凹槽，又将掌心血滴入龙眼。

　　咔——锁链寸寸崩断，龙骸化作飞灰，一道苍老而威严的声音回荡祭坛：“持火者，可承龙渊遗泽，亦承龙渊因果。”

　　“赐你一式——‘龙渊·断空’，斩金丹，如断草。”紫光冲霄，化作一枚寸许龙鳞符，烙在林羽左胸。他低头，符纹与心脏同频跳动，每一次搏动，都似有一头太古苍龙在血脉中咆哮。

　　祭坛边缘，一道新的裂缝缓缓张开，星光尽头，赫然是——青牛山外，落星涧。林羽深吸一口气，握紧石环，一步踏入裂缝。身后，祭坛轰然坍塌，龙骸灰烬中，露出一截漆黑指骨，指骨上刻着司徒魇的名字，正微微震颤……他尚未察觉，真正的因果，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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