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玥涵的坦白
午后的自习课，阳光透过窗玻璃，在课桌上投下暖融融的光斑。教室里很安静，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偶尔压抑的咳嗽声。
洛紫鸢对着面前的物理习题册，公式和符号像是扭动的黑色小虫，一个字也钻不进脑子。她的目光不受控制地飘向斜前方那个空了很久的座位——季桉的座位。他又被叶婉叫走了。这次的理由是什么？又是哪道“只有他才能讲明白”的数学题？
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细细地碾过，又酸又胀，闷得发慌。她低下头，看着桌角贴着的目标院校，笔尖无意识地在草稿纸边缘画着一圈圈纠缠的线，像她此刻理不清的心绪。
她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还有目标，她还要挽救家族，不过是没了他而已……
坐在旁边的玥涵早已将好友的失落看在眼里。她自己也憋着一股火气，为季桉最近像中了邪一样围着叶婉打转，但更多的，是为紫鸢感到心疼。她看看好友蔫嗒嗒的侧脸，又想起昨天篮球场上那个笑起来像小太阳、打球时专注又凶狠的陈浩，不小心把对方主力防得没脾气后还不好意思地挠头道歉的样子……她的心情莫名就轻快了些，一个决定也在心里悄悄落定。
她用笔帽那头，轻轻捅了捅洛紫鸢的胳膊肘。
洛紫鸢回过神，带着点茫然看向她。
玥涵冲她挤挤眼，凑近过去，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她特有的、俏皮的调侃：“喂，回神啦！某人的魂儿是不是跟着某个‘重色轻友’的家伙一起飞走啦？”
洛紫鸢脸颊微热，下意识小声反驳：“……瞎说，我才没有。”
“还装？”玥涵撇撇嘴，眼神里却是了然和一种温柔的默契，“你盯着他那空座位都快盯出洞来了，当我看不见呀？”她顿了顿，语气稍稍正经了些，“说真的，鸢鸢，季桉那家伙最近是挺莫名其妙的，脑子跟被外星人劫持了似的……”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看着洛紫鸢下意识微微蹙起的眉头和流露出的一丝维护之意，心里更是明了。她噗嗤一笑，伸出手臂大大咧咧地揽住洛紫鸢的肩膀，语气变得格外轻松和洒脱：
“不过呢，你放一百个心！我早就对他没半点非分之想了！真的！”她强调着，目光不经意地飘向窗外，正好看到篮球场上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跃起投篮，动作干净利落，她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个真心实意的、小小的弧度，“以前吧，可能就是觉得一起混惯了，有点傻傻分不清楚。现在可算明白了，那根本就不是喜欢！”
她收回目光，看向洛紫鸢，用力拍了拍她的背，像是在给她打气，也像是在为自己的过去画上一个干脆的句号：“所以啊，那个‘宇宙第一大笨蛋’，你就自个儿好好收着、慢慢操心吧！在我这儿，他现在就是个眼神不好、还特别碍眼的讨厌鬼！才不稀罕呢！”
她的语气是那样斩钉截铁，带着玥涵式的爽朗和泼辣，没有丝毫勉强。
洛紫鸢怔怔地看着好友明亮的表情，心里那团郁结的乱麻，好像真的被这直白又温暖的话语轻轻吹散了一些。
她清晰地感觉到，玥涵是认真的。她不是在安慰她，而是真的已经放下了那点少女时期模糊的好感，并且用这种方式告诉她：我没事，我支持你，我已经有了新的视线落点。
这种心照不宣的体贴和让步，让洛紫鸢心里暖烘烘的，又有点不好意思。她低下头，耳根微红，小声嘟囔：“……什么收着操心啊，胡说八道。”
但嘴角却忍不住，悄悄地向上弯了起来。
“本来就是！”玥涵笑嘻嘻地收回手，重新抓起笔，“快写快写！写完放学陪我去抢小卖部新出的那个巧克力脆筒，去晚了肯定又没了！”
“好。”洛紫鸢轻声应着，深吸了一口气，仿佛真的轻松了一些。至少，在这片突如其来的混乱和失落里，还有玥涵这份坚实的友情在身边。
“我跟你说啊，那个陈浩竟然是从小就跟我一起玩的邻家弟弟……你说我之前咋就没发现呢……”玥涵喋喋不休着，仿佛把燥热的暑气都吹散了些。
而此刻，在教学楼另一端的空教室里，气氛却截然不同。
季桉确实在给叶婉讲题。他握着笔，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点在习题册上，声音平稳地讲解着解题步骤。但他的眼神却有些空洞，仿佛灵魂抽离了一般，只是机械地复述着脑海里的知识。
叶婉坐在他旁边，微微侧着头，听得“很认真”，不时地“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她的目光偶尔会落在季桉紧绷的侧脸上，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茫然，仿佛她自己也不太理解，为什么这个耀眼的少年会突然如此“专注”地对自己好。
季桉的内心远不如表面那么平静。他的脑海里仿佛有两个声音在撕扯。
他的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只能死死攥着笔，用尽全部意志力去维持这该死的“正常”。他能感觉到自己正在伤害最重要的人，却连转过头去看她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不，不是没有勇气，是做不到。那种无形的束缚感，几乎让他窒息。
窗外的阳光同样洒在这间空教室，却带着一种冰冷的、令人窒息的味道。与他仅仅一墙之隔的自习室里的轻松氛围，恍如两个世界。他机械地讲着题，心里却是一片荒芜的绝望，只有一个念头在反复盘旋：鸢鸢，对不起……再等等我……
但他不知道，他还能抵抗多久。每一次这样的“剧情互动”，都在加速消耗着他本就所剩无几的自我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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