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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医1
舒月明不是没有和人同榻而眠过。
先前即便身居高位,她也从不装腔作势,行军时与士兵同吃同住也是常有的事。
不过像现在这样与人同枕同衾,还真倒是头一回。
舒月明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朗竹青,她有些浑身不自在。
她觉得哪哪都不对劲,一会觉得手放错了位置,一会觉得被子太热,再过一会又觉得背上的伤口出奇地痒,想要伸手去抓,却又怕打扰朗竹青。
不敢翻身、不敢有大动作,没有办法,舒月明于是就僵硬地躺在榻上,一动不动地盯着窗外横斜在外的青竹。
舒月明在心里叹了口气,她甚至觉得现在比回城的那几个月还要难熬。
见舒月明愁眉苦脸,朗竹青揉开舒月明紧皱的眉心,道:“月明,你不舒服吗?”
舒月明有气无力道:“当然不是,我现在舒服得很。”
朗竹青噗嗤一声笑出来,舒月明才发觉自己话里的奇怪之处,于是找补道:“当然也没有那么舒服……殿、竹青,我睡相极差,我还是躺地上去吧。”
朗竹青颇不赞同,道:“那怎么行,这倒显得乐安王府寒酸了。况且地上凉,你怎么受的住?”
舒月明反驳:“我体热,不怕凉。”
闻言,朗竹青一把抱住了舒月明的手臂:“那正好!你把我当冰鉴,我把你当汤捂子,正正好好呀!”
朗竹青眨巴着眼睛,忽闪忽闪地盯着舒月明,舒月明移开眼睛,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道:“夜深了,睡吧。”
朗竹青应了一声,而后就这么抱着舒月明的手臂,阖上了眼。
不一会,呼吸就变得均匀而绵长。
舒月明本以为自己会睡得不安稳,但事实上,她一夜好眠。
或许是心事落地,又或许是朗竹青的床榻实在柔软舒适,反正她不仅睡了一个好觉,还久违地做了一个无关过去未来的安稳梦。
一觉醒来,神清气爽,目之所及似乎都因此鲜艳了几分。
见朗竹青还未醒来,舒月明轻手轻脚地下床,穿戴整齐后,便在院子里坐着。
她打开朗竹青昨晚上送她的匣子,里面装着一颗珍珠,静静地卧在丝绸布上。
这珠子个头实在很大,比舒月明的拳头小不了多少,当作刀穗显然累赘,坠在腰间有显得喧宾夺主,太过俗气。
再转一圈,就见珠子背后还有圣上的章刻,这下卖也没办法卖、当也没办法当。
舒月明一下子竟不知道这珍珠除了当摆件之外还能用来做什么。
“舒大人、舒大人!”
循声望去,在喊舒月明的正是朗竹青的近侍平安,舒月明问:“嬷嬷有什么事?”
平安嬷嬷快步过来,拉着舒月明走到一旁道:“昨日殿下吩咐仆妇,若第二日大人比殿下先起来,就让仆妇带着大人在府上逛一圈,认认路。”
舒月明点点头,微微恭身,道:“那就麻烦嬷嬷了,还有嬷嬷下次也不用喊我什么大人,喊我月明便是。”
平安点点头,就往前面走。
舒月明在后头跟着,乐安王府实在很大,有湖有林,主宅之外还有几间别院,但因无人居住,显得有些寂寥。
由于气温回暖,冻结的湖面开始慢慢融化,透过薄薄一层冰,已经能瞧见底下潺潺流动的湖水。
平安在一间别院前停下,她道:“这就是殿下为月明你准备的院子,这可是殿下特意挑选的,这里离主宅很近,地方大,舒大人也不愁没地方操练武功。”
舒月明心中一暖,道:“月明无以为报。”
平安笑眼弯弯,她拉着舒月明在院中坐下,她道:“舒大人,仆妇是看着殿下长大的,殿下天性单纯善良,从不知人心险恶。殿下单纯,仆妇就得为她考量,月明娘子你说是不是?”
舒月明顺着意思道:“这是自然,嬷嬷是殿下近侍,自然得为殿下考虑。”
平安敛起了脸上的笑容,道:“那月明娘子别怪仆妇说话难听。月明娘子可也同旁人一样,是为殿下权势而来?”
舒月明摇摇头,她坚定道:“自然不是,殿下同我志趣相投,殿下赏识我的才能,我珍惜殿下这份情谊,我自然愿意做殿下的侍卫。”
“当真?”平安浑浊老迈的眼睛盯着舒月明,黑色的瞳仁边界模糊,让人看不清她心中所想。
舒月明依旧坦荡,道:“自然当真,嬷嬷若不信我,我今日便辞别殿下。于我而言,无论殿下是否赏识我,我都将殿下当作知己。”
“快坐下,快坐下……月明娘子高风亮节,是仆妇不该怀疑你。圣上宠爱殿下,自然引得不少趋炎附势之徒,让仆妇不得不小心。”平安抚过舒月明的手背,眼中闪着一点泪花。
“仆妇有一事相求,不知该不该言。”
舒月明道:“嬷嬷尽管开口,我必定尽力而为。”
平安斟酌开口道:“月明娘子,殿下自小体弱,从未出过京城,我们这些仆从自然也没有什么见识,不如月明你见多识广。若是月明你,为殿下寻医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舒月明挑挑眉,心觉不对,道:“外面那些赤脚医生怎比得上宫中医师,若是出了问题,我的罪责可大了,圣上定要怪罪于我。”
平安放缓了语气:“宫中医师看遍了,就是对殿下的病症束手无策。圣上一得名贵药材,自己还未用上,就给殿下送来,可是这么些年来,殿下的病就是毫无起色。于是仆妇就琢磨,非常之症说不准得非常之医来治,才来央求月明你。出了问题自然是仆妇这个近侍来担,保准不会让舒大人担一点罪责。”
舒月明刚想斟酌推拒,就又听得平安道:“殿下也常常黯然神伤,经常说什么都比不上一副健全无恙的身体,金钱权势不过是一场空,若是再无起色,她就求诸神佛,将所有东西一并抛了去,让上苍看看她的虔心……殿下近来总是遣仆妇去广明寺,仆妇心下不安,总觉得留不住殿下……”
“那怎么行。”舒月明激动道,她好不容易找了一个完美的靠山,她可不能让这座山不翼而飞。
“是啊,那怎么行。仆妇也这么劝,说鬼神之说不过空谈,但殿下就是不信,仆妇没有办法了才来求大人。大人,殿下对您的好,您应该比所有人都清楚,求您帮帮殿下吧……”
说着说着,平安就跪在舒月明脚边,任舒月明如何拉都拉不起来,舒月明看着身侧的宝剑,无奈道:“行,我试试。”
“仆妇替殿下谢谢大人。”平安这才缓缓从地上起来,向舒月明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嬷嬷,叫我月明便是。”
“好好。”嬷嬷笑着道,“差不多是殿下起身的时间了,仆妇先走一步,月明你继续逛,殿下说了,月明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不必报备。”
平安走后,舒月明总觉有所蹊跷,在原地思索了好一会。但又转念一想朗竹青有权有势,总不会对她别有所图。
手指在玉佩上越敲越快,她压下心中的焦躁,迈步往回走。
“嬷嬷,本王都说了多少遍了,本王的身体本王清楚,为什么要对月明说这些?”
朗竹青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舒月明停住了脚。
在舒月明印象里,朗竹青似乎总是笑嘻嘻的,她从未听过朗竹青震怒的声音。
朗竹青一边吼一边哭,期间还夹杂着剧烈的咳嗽,平安的抽泣也从屋中传出。
舒月明加快脚步,赶紧推门而入。只见平安跪倒在地,攥着朗竹青的衣角涕泗横流,以头抢地。朗竹青偏过头去,几行眼泪从脸侧滑落,像雨一样落在地上。
见舒月明进来,朗竹青情绪更加激动,一把从头上取下发簪,抵在脖子上,道:“平安,本王和你说过不要多嘴,现在倒显得本王接近月明别有用心。一切皆是命数,本王就这么死了也好!”
舒月明心下大惊,她赶忙上前,夺下朗竹青手中的发簪,放在一旁。
朗竹青由于哭泣失了力气,她就倚靠在舒月明身上,她用尽力气对平安怒喝道:“滚出去!”
而后偏过头,不再说话。
她抽泣了好一阵,待情绪稍稍平复,道:“月明,你别听平安胡说,我不用你为我做什么,我只要看着你我就很高兴。能活多久就活多久,这都是我的命,你不必为我操劳。”
舒月明吐出一口长气,道:“殿下,事在人为。”
朗竹青用力地将舒月明推开,她道:“好生轻飘的一句话,我还能怎么做?月明你说我还能怎么做?这就是我的命,谁能来帮我?母上帮不了我,平安帮不了我,你也帮不了我。”
朗竹青又没了力气,咳嗽两下,而后扶着脑袋摇摇欲坠,舒月明赶忙抱住她,道:“竹青,总会有办法的。”
朗竹青将头埋在头发里,声音轻柔:“月明,我不是为了这个接近你的,我真心觉得你坚韧、勇敢,我想着死前能结交你,也不算白活一遭。”
舒月明移开了眼睛,道:“嗯,我也真心待你,自会真心帮你。”
“主子,你真要帮她!”
剑英着急地在客栈里来回走动,绕着正容和无快滴溜溜转圈。
舒月明不点头也不摇头,她只道:“先糊弄过去,我可不想失去这么一个靠山。”
舒月明的确认识不少医师,不过都远在边疆,现在显然无法取得联系,她没有时间也没有钱。
无快婆婆倒是对医术略知一二,但她也只懂跌打损伤疗法,其余是一窍不通。
舒月明将脑袋偏向窗外,任剑英如何吵闹都不再回头。
窗外吵闹,仔细一看是巡查的官兵正在驱赶乞儿。
舒月明的目光落到了那乞儿身上,她心中有了个缺德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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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前一点点掉落~
一点点小设计,两个人的个性、衣着、描写都会更靠近对方的名字一些,两个人别想分开!
最近有点点火烧屁股了,回评论可能没有那么及时,实在抱歉T-T
碰上10这么整的数字,莫名其妙庆祝一下吧,这章掉落小红包~
很高兴遇见你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