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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我灵感!
“当吾辈扬起青春之旌旗,必可追万里之星辰。”言禾收起手里的稿子,优雅地向桌旁的同学们鞠了一躬。不出她的意料,仍旧是满堂喝彩。
在京大,言禾一直都是风云人物。她的父亲言深是国际知名的大导演、大编剧,母亲也是江大中文系的高材生。从她出生的那一刻起,她就背负了无限的荣耀。
荣耀,也是枷锁。
“我宣布,本次文学报的头版就由言禾同学负责!”周社长满意地公布了结果。
“哇!小禾,你真是太强了!”沈跃晞激动的声音从电话线那边传来,差点把言禾的耳膜震破。
“好了,好了。明天周末我要回家,下周一再见!”言禾喜气洋洋地挂断了电话。
能登上校文学报的头版是言禾从大一开始树立的目标。不过她不知道的是,不管她写成什么样,看在她爸爸的面子上,文学报头版也一定是她的。
“妈妈!”言禾刚从父亲的车上跳下来,就急急地冲进别墅里告诉妈妈这个好消息。
“小禾,”宁景仪温柔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严厉,“妈妈和你说了多少次,不要总是这么冒冒失失。”
言深过来揉了揉言禾的头,“我们小禾这次做的不错,爸爸妈妈就等你接班了!”
“你少来这里添乱!”宁景仪假装生气地瞪了言深一眼。
在言禾的印象里,十九年来家庭氛围一直都是这样,平和,幸福。
又是周一。太阳懒洋洋地爬上众人的头顶,把整个校园温和地浸在乌龙茶里。
“小禾,你快来报告厅,辩论赛,正方大辩,啊不是,正方一辩真的帅呆了!”沈跃晞虽然压着说话像卡了痰一样,但言禾还是听出了她内心熊熊燃烧的火焰。
沈跃晞总是这么大惊小怪,还记得之前跃晞死缠烂打一个口罩男半个月,结果被他的大龅牙吓退的囧事,言禾无奈地笑了笑。
怎么回事?言禾盯着手中已经拽了半天的门把手欲哭无泪,报告厅的后门锁了...这对于一个内向易害羞的小女孩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有的时候,学校总是喜欢给学生一些锻炼的机会。比如这个报告厅,它敞开的前门看似友好,其实踏进去就是深渊。因为如果想找到坐在最里面的沈跃晞,她要跨越第一排座位,评委席,辩论台下方...
言禾深吸了一口气,躬下腰,压下头上的帽子,以小偷的姿势,公鸡的气势走进了报告厅的前门。
“你怎么才来?”言禾被沈跃晞突然响起的说话声惊得差点跳起来。她连忙用手指按住沈跃晞的嘴,探头看了看四周,“住嘴!仔细听演讲!”
言禾缓了半天,才终于听到了一句辩词。“多少人生于尘埃,溺于人海,死于理想高台,那么对方辩友,如果没有现实,理想如何实现?”
她看向了正方一辩的席位。那少年一身西装,眉目舒朗,意气风发。额前碎发下,他的眼睛清澈温柔,却又不失寒星般的锐利,薄唇微动,似乎有劈开一切辩驳迷障的勇气。
看完他的额头,眼睛,鼻子,嘴巴,言禾总结了以下两点:一,原来脸够帅的时候,他说什么别人都听不见。二,还好自己有好好保护视力,不然无法远程观看帅哥。
“喂!你还在这发呆!”沈跃晞弹了言禾的脑门一下。言禾皱了皱眉,“干嘛!”
“人家已经走出几公里了!”
“哎呀,我又没看他!”
“那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谁?”
“滚!!!”
才刚刚走出报告厅几米,她们就遇见了刚换完衣服出来的辩论社成员。看见那抹白色的身影,言禾又露出了痴汉般的笑容。
“小明哥,你看没看文学社新出的顶流文章?”
“嗯,别叫我小明。”
“好好好,迟明哥哥,你觉得写的怎么样,我想参考参考,看能不能加在下次的辩论稿里...”
“花里胡哨。”
言禾就看着他的嘴唇一张一合,化成四个字“花里胡哨”盘旋在她的头顶上。
人总是这样,总是在拼命追逐得不到的东西。
言禾的心好像被人狠狠摔倒了地上,因为那篇文章就是她写的。她的心慢慢爬起来,她的眼睛上下扫视着这个在她写文章十三年来第一个提出恶评的男人。
他白色的背影在她眼里变成一朵摇摇晃晃的小白花,在风暴里坚持着仰头的姿态。
“三分钟,我要知道这个男人的所有资料。”言禾冷漠地吩咐沈跃晞。
“言禾大人,他是纪迟明,是法学专业的翘楚,目前掌管着京大辩论社的命脉。”沈跃晞抑扬顿挫地回复。
“哈哈哈哈哈哈哈...”两个女孩子在报告厅的门口笑作一团。
言禾当时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她坐在图书馆里,呆滞地盯着面前的白纸。
钢笔被紧握在手里,半天才划出“生活”二字的痕迹。她尝试在空荡荡的脑海里寻找着一点灵感的踪迹,无果。停滞的钢笔慢慢吐出墨汁,洇湿了一大片白纸,黑点,在白纸上真是碍眼。言禾烦躁地将白纸扔到一边,想换一种方式进行创作。她刚刚打开电脑,电话铃就炸响在蓝牙耳机里。
是周社长。
平复了一下心情,她连忙进入卫生间接通了电话,“周社长,怎么了?”
“小禾啊,明天咱们文学社就要全体品鉴你的文章了,毕竟是头版,还是要用心写啊!”
“好的,周社长,我明天一定把文章带过去。”
言禾放下手机,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怎么会呢?她言禾从摸过笔开始就一直在写文章,从来没有过灵感枯竭的状况,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气愤地写了好几张白纸的标题,用目光把电脑屏幕烧出了几个大洞,无济于事。
言禾背着电脑走出了图书馆,她没有心情吃晚饭,校园里的路灯把她的身影拉的长长的,不错,还挺有弹性,都拉出两个头了。
她忽然顿住脚,慢慢地回头,沈跃晞的大脸又出现在她眼前,“啊啊啊!”
“我这不是看你一个人这么落寞,想吓你一跳吗!”沈跃晞捧着自己被拽的头发气鼓鼓地走在言禾旁边。
“小晞,我发现自己什么都写不出来了。”
沈跃晞诧异地看向言禾,“怎么会,你这种情况也用科学解释不通啊!”
“要不你借助ai试试,稍微改一改也能应付着看。”
言禾皱了皱眉头,“小晞,你以为写作是像你一样写商业分析书呢,写作是有情感的,不应该从大模型手中写出,没有合适的稿子,我宁愿不交。”
......
“什么?你还没写出稿子?可是这次的主题‘生活’也不难啊!”
言禾在所有社员面前低下头,静静听着周社长的训斥。
“社长,不能因为言禾是大导演的女儿,就纵容她不停地用ai生成文来骗咱们吧!”
听到这个声音,言禾抬起头来。是韩静安,她的舍友。她们曾一起在宿舍里讨论散文的写法,曾一起参加一次又一次的文学社征文。
言禾还记得她落魄时自己借给她的一笔笔学费。
“我用测ai的软件测过,言禾的文章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都是ai生成的,至于这次,肯定是她良心发现,不想再骗我们而已。”韩静安得意洋洋地挥着手里有ai鉴定截屏的手机,挑衅地看向言禾。
心理学中有个“螃蟹效应”。如果竹篓里只放一只螃蟹,就一定要盖好盖子小心它爬出来。但如果竹篓里放了很多只螃蟹,就不必盖上盖子了。
只要有一只螃蟹往上爬,其他螃蟹就会用钳子死死抓住它,把它拖下来,最终不会有一只爬出去。
周社长冷着脸看完了截图,他这辈子最讨厌别人说他给谁开后门。“言禾,全校通报批评,引以为戒。”
所有人的目光都向她刺了过来,探究的,幸灾乐祸的,就是没有同情的。
“小禾,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可是韩静安都把证据甩我脸上了,我不得不处罚你。这样,只要你能再写出之前那样的文章,不管什么时候,我都立马在全校为你正名。”周社长拍了拍她的肩,也走出了社团活动室。
她猝然垂首,肩膀轻颤,如折翼蝴蝶。泪水毫无征兆地滚落,她言禾从不在人前哭,可不代表她不会哭。
她擦干眼泪,站起身,想到了一种可能,会不会是,纪迟明的那句话...
刚走出社团活动大楼,她就遇见了身边围着一群男生的纪迟明。他站在人群中,和别人说笑时也被镀上一层温和的银光。
言禾哭完之后昏昏沉沉的,脑子一热,就冲到了纪迟明面前。
阳光下,少女伸出了她刚刚破碎的翅膀,包围住了纪迟明的去路,几乎让他无所遁逃。
“学长,你弄丢了我的灵感,必须陪我一起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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